第226章

 晏青玉听着裴明庭的语气，几欲哽咽。


 他突然想起来，那次他在凉州的郡王府收到了赵宝宸手下的警告，他吓得跑去裴明庭那处，为谋求对方保护，随口乱说对方或许是想借着自己来辖制裴明庭。


 而那时候的裴明庭是怎么说的？


 裴明庭一半讥讽一半自嘲地说：


 “无论是恭亲王世子，还是镇南王世子，都不会同我相争，无缘与我为伍，你这一颗心大可放回肚子里。”


 因为裴明庭早就知道，他一无所有啊……


 从镇守凉州的郡王爷，到如今名义上执掌半块虎符的河西王，裴明庭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毫无根基。


 他的父亲裴望云下落无踪，不清不白，母亲长公主又令人摸不透想法，应当鲜少关注他，罔提替他从小谋划。


 本该和赵宝宸这些世子们一个辈分享有的一切，被大将军的死全毁了。


 这些年驻守边关，实则是两边受挤兑，凉州无亲无信，京城更是处处充斥算计。


 他甚至怀疑当年裴望云的失踪，是真的失踪了，还是因为与凉州铁骑交好，挡了谁的路而遭了毒手。


 所以裴明庭这些年不回京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地方，哪里能给他归属感，哪里能让他安心当做一个家呢？


 沉默像一把刀，裴明庭说完那句话后平静了很久，伸手欲掰开晏青玉攥着自己衣摆的手。


 晏青玉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了裴明庭。


 裴明庭眉头紧皱。


 他以为他已经和晏青玉说的很清楚了，他并不想陪晏青玉在这浑浊的京城中玩什么沉浮的戏码。


 他觉着恶心。


 晏青玉却看着他，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道：


 “雨湿轻尘隔院香，玉人初著白衣裳。半含惆怅闲看绣，一朵梨花压象床。”


 裴明庭周身巨震，一瞬不瞬地盯着晏青玉。


 晏青玉平静地看着他，不等继续说下去，便感到一股大力夹着自己猛朝前拖去。


 裴明庭！


 你作甚扛着我！


 晏青玉捂着自己叫不出的破喉咙，气得差点落泪。


 他被裴明庭一路扛回书房，搬到椅子上的时候还有点喘。


 “你想起来裴望云的下落了。”


 裴明庭没有用疑问语气，而是肯定地看着晏青玉。


 其实他几乎快忘了这件事，但也是在晏青玉提起来的一瞬间，他察觉到了自己的懈怠。


 仿佛他这些年追逐裴望云的下落，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重新见到他的父亲。


 现在想来，他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了，只有残存的些许温柔和关照——那曾是唯一不计代价爱他的人。


 而裴明庭之所以一直在追逐着真相，也或许只是因为不甘心，因为他徒有其表的郡王身份若没个目的和信念，真的撑不下去。


 十二岁的他莫名其妙被所有人耻笑有个杀人犯父亲，他的母亲也不关心他，他一个人在偌大的郡王府中曾经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而如今，他或许就要找到裴望云的下落了。


 他看着晏青玉，眼神复杂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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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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