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他……出发了吗？”


 养心殿的龙床上，晟帝的声音像破败的老屋，被风吹得呼呼嘶鸣。


 不过四五天的时间，如果晏青玉在场，看到定会大吃一惊，晟帝这也未免衰弱得太快了，简直像被抽了精气神。


 林公公站在一旁，闻言看了眼身旁的年轻太监。


 年轻太监是这几日从司礼监新提上来的，因为皇上如今需要照顾，林公公一人实在忙不上来，便提了个聪明的来帮着管理些外部的事情。


 那年轻太监赶忙拱手：“回皇上，河西王已带人马赶赴破浪山。”


 晟帝目光浑浊却泛着精光：“他带了多少人马？”


 年轻太监细想了一下，回道：“不足百余人。”


 “呵……百余人。”


 晟帝笑了一声，随即被呛住，狠狠咳嗽了几声。


 林公公赶忙上前服侍：“皇上，河西王既然已经出发了，您就别担心了……破浪山上，何止百余人啊？”


 他声音刚落，晟帝笑声更大。


 笑着笑着，又深深呼吸几道。


 “是了，是了……他绝不可能活着回来，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赵擎的种……”


 赵擎二字从晟帝口中发出，站在一侧的年轻太监伏身拱手的姿势未动，眼神却冰冷了许多。


 之后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年轻太监最后从养心殿出去的时候已是半夜，同林公公一起出来的时候，林公公迤迤然叹了口气。


 “谢良啊，如今你也算是半个养心殿的人了，往后得看着点脸色，皇上若是已经在兴头上了，你的话就慢点说，不管好话歹话，都慢慢说，别惹了皇上大喜大悲。”


 谢良连忙拱手：“是，儿子不懂事，还得干爹多提携。”


 林公公笑了笑：“罢了，你已经算懂事了，继续去盯着河西王那边吧，如今那边是皇上紧盯着的大头。”


 谢良犹豫半晌，斟酌道：“干爹今日也忙了一整天，还是儿子替干爹再守一夜吧，您就在外殿休息，若是有事儿子再来叫您。”


 林公公笑得更开心了：“也行，还是你有孝心啊。”


 谢良羞赧一笑，拱手同林公公再度走进了养心殿。


 帝王昏昏欲睡，也看不见走进来服侍的人是谁，只问道鼻间有一股奇异的熏香，不由地又陷入了沉眠。


 谢良将熏香轻轻放在龙床的床头，安静地守着。


 ……


 裴明庭带着百余人，将破浪山杀穿之后才发现他们被困在了山中。


 “王爷，山下围攻的……似乎并非山匪。”


 侍卫拖着重伤的身躯，几欲哭出来。


 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为家国天下剿匪杀敌不在话下，但当他们发现真正要杀他们的人是假套了一身山匪的衣服，实则是禁军假扮的时候，才意识到一腔热血尽付诸东去。


 裴明庭提着一把血迹斑驳的长剑，未配发冠，未挂长披，一身铠甲伫立山间，闻言也只是轻轻笑了笑，轻轻抬手擦掉了嘴边的血迹。


 “你们是第一次出战吗？”


 裴明庭声音清冷，在空荡的山间像神灵降世。


 众人怔忪。


 裴明庭将手中争春剑上的血迹擦拭，深吸一口气。


 “无论我们为何出征，无论谁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都得记着……活下来，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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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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