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故友

 大家落了座，在众宾客面前，齐王和太皇太后上演了一出感人至深的母慈子孝，宾客们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但谁也不敢说先帝的不是。


 大家族的人多少都对先帝和齐王的官司知道些内情，也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客客气气地说了些溢美之词。


 纪知雪摩挲着一只茶杯的边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太皇太后用力过猛了。


 毕竟被关了这么多年，等到永安帝死后，才敢现身，太皇太后的心气已经被磨没了。就算她能强撑着气势，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已经摇摇欲坠。


 她对太皇太后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感情。认真回忆起来，她给自己的只有冷眼，质问，以及歇斯底里。幼年的时候她也曾想要讨好过这位母亲，得到的却只有冷冰冰的套话。


 或者说整个白家，除了白明毓，和一个天天挂着假笑的白明渊，她从来都感受不到一点温情。


 哦，而且白明渊还是一个不比她差太多的疯子。


 再怎样的孺慕之情，都在白家烟消云散了。


 纪知雪抿了一口茶，深褐色的茶水褪去暗色，露出杯底的图纹。纪知雪不由得微怔。


 茶杯上勾画的花纹，是言沂亲自设计的，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在白家，她过得最快乐的时光，严格说来，都是言沂给的。


 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是真心景仰这位师长。


 言沂是白明雪获封郡主后，亲自登门拜师的。那时候白秦一手遮天，白明雪身为他的嫡女，封一个郡主并不难，但当时白明雪还小，也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入了白秦的眼。


 她知道，白秦同意给她一个郡主的封号，是安排好了她的去路。


 但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良久的打算。


 言沂成就了她，最后却和她不死不休。


 也许她就是一个当暴君的命。


 纪知雪闭了闭眼，将自己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纪知雪原本在英国公府就是一个小透明，到了宴会上，她发现这姑娘是真的没朋友。


 纪知雪不禁有些头大，这么个孤僻的小姑娘，到底能卷进什么事？


 宴会顺利地进行了下去。纪知雪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几位贵夫人交谈着，京城的各种八卦谣言都被她们抖了个遍，纪知雪不禁一笑。


 宴会那边，小姐们和少爷们自发组织起了一场诗会。纪知雪看了一眼，纪知旻大概是风云人物之一。这时有人提议对诗，好不热闹。


 但白明雪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是干活的命，对那些风花雪月之事一概少一根筋，这等伤春悲秋的风雅事从来都与她无关，需要吟诗都是提前写好。之前自己还会动笔，认识了洛霖絮之后就愈发懒散，让一字千金的洛大才子全包了。


 然而片刻后，缩在角落装透明的洛霖絮也被强行拖入战局，一脑门子的官司还被迫维持着他的仙人人设，于是挂着虚假的微笑，将对面的小倒霉蛋堵得一句字都蹦不出来，快要哭了。


 偏偏洛霖絮生了张神仙般的脸，让人觉得对他大声说话都是亵渎。


 纪知雪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声尖细的叫声响了起来。


 “皇上驾到！”


 宾客们瞬间肃穆起来，纪知雪随着人群行礼，用衣袖遮住了嘴角的一丝笑。


 小白瑜来了，今日的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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