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仁慈的父
阴暗潮湿的小巷中，一名上身裸露的年轻男性趴在地上。
他的双眼十分浑浊，皮肤看上去毫无血色，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巷子深处传来穿衣的窸窣声，不久后地上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被什么东西拖入黑暗中。
骨头被碾碎的闷响传出，十几秒后才渐渐平息，随即便看到一道身影慢悠悠地走出。
走出来的，赫然就是刚才躺在地上那人。
至少他们的长相一模一样。
“都准备好了吗？”
低沉的女声冷不丁响起，把正在整理衣袖的青年吓了一跳。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人吓人吓死人的！”
青年朝旁边翻了个白眼。
左侧的消防铁梯上，靠墙站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身上随意披着写满符号的灰色长袍，右手握着一柄比她高出半个头，通体透明的水晶权杖。
“我问你准备好没有！”
她的语气逐渐暴躁起来，看得出脾气并没有外表那么纤弱。
“我办事你放心。”青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只要时间一到，擎天之剑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别太乐观，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顺利。”
“放心吧！一切都在那位大人的计划之中，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的。”
“你不相信我的直觉？”
“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嘛！”
“别忘了我的驱动核心能够影响意识，精神力更是常人的百倍以上，怎么可能是第六感那种迷信的东西。”
“说得好像我相信科学一样……”
“行了！别浪费时间，赶紧开始吧！”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青年耸了耸肩，吹着口哨朝外面走去。
……
林颂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待萧振的到来。
这里是会场的VIP休息室，放眼望去金光闪闪，仿佛每件东西都在往上冒着货币符号。
如果不是门外站着两名服务生，他倒是很想咬一下烟灰缸看看不是纯金的。
就在林颂的好奇心即将战胜一切时，门外悠悠传来高跟鞋猛戳地板上的声音。
那种急促而有力的步伐，显然只有陆凝踩得出来。
“半个小时后轮到你上场致辞，留意一下时间。”
陆凝叮嘱着萧振，朝林颂点头致意，随手将休息室的大门关上。
萧振脱掉外套挂在门边，顺势朝刚站起来的林颂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不用这么拘谨，我跟你的年纪也没差多少。”
萧振的微笑依然温暖，确实有那么一点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在打听我老爹的事之前，我想知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林颂一如既往地谨慎，毕竟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是擎天之剑总会长都搞不定，居然需要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帮忙。
萧振显然也看穿了他的心思，目光闪烁了一下：“放心吧！不是什么难事。我希望你能够参加这次的联合选拔，帮忙照看一下我那个任性的妹妹。我因为跟她闹了点矛盾，必须装作不知道她已经报名，所以只有你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萧振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轻轻推到林颂身前。
林颂隐约猜到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地拿起信封：“又是推荐信？”
“又？”萧振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也对，你既然参加了应急小组的行动，想必已经是他们内定的人选。”
他这句话让林颂瞬间汗毛倒竖，心头不禁咯噔一下。
“别这么看着我。”萧振轻轻眯起眼睛，“那天我找人黑进火锅店的监控，是要看我妹妹在干什么的。只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好目睹了应急小组的行动。”
林颂挑了挑眉毛，用十分微妙的眼神看着他：“萧雪霁知道你在偷窥她么？”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死寂之中。
萧振微笑的表情有些僵硬，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咳——”
萧振重重地咳了一声，视线转向旁边。
“既然你本来就要参加联合选拔，我就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那么关于你父亲的事，你想知道什么？”
林颂倒也没兴趣调戏这个死妹控，于是顺着他的话题问道：“我听玄石说，她十年前在擎天之剑总部遇见我父亲，还说被他救过性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林颂提到玄石，萧振的表情显得相当茫然。
“你居然见过玄石，不过很遗憾，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萧振摊了摊手，“你父亲当初受邀来到擎天之剑，是为了帮我妹妹治病的。”
“治病？”
“在我的印象中，我妹妹从小被各种恶疾缠身。在你父亲来之前，她甚至被折磨得看不出人形，因此我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医生，只可惜事与愿违。”
萧振十指相扣握得很紧，似乎不太愿意回忆起这件往事。
“不过事情在你父亲来之后迎来了转机。我记得那是个很炎热的夏天，妹妹的病情忽然加重，随后被父亲从医院接了出去。等她再回来时已经痊愈，而且还拥有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特殊能力。”
萧振眼中流露出一丝挣扎，似乎这件事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不愿继续细想。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林颂微微侧头，“她体内的驱动核心，难道就是那时候……”
“没错，因为这件事，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也是那时候起我离开了家，直到两年前我那个义兄惹出大麻烦，才被迫回来继承擎天之剑。”
萧振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就差没明着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分明就是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
林颂本想这么大声呵斥他，但他好像是比小布尔乔亚更可恶的大资本家。
甩掉脑袋里奇怪的念头，林颂想起最重要的问题：“所以我爸当年到底干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恐怕给不了你答案。”萧振露出苦笑，“我也想搞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但关于你父亲的资料全都被销毁，唯一知道的，恐怕只有暗羽小队的成员。”
“暗羽小队？”
“暗羽小队是擎天之剑曾经的皇牌。十年前圈定未央零界时，他们参加了一场阻击战，只剩下一个人活着回来。自那之后，暗羽小队排名降到倒数，那位幸存的前辈也变得神出鬼没起来。你要找他的话，只能等到这次联合选拔之后了。”
林颂玩着手指，幽幽地说：“你是要我加入擎天之剑，然后找他亲自问清楚？”
萧振扬起眉毛：“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我相信你跟我一样感到好奇。”
两人对视片刻，渐渐露出达成共识的微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两人转头看过去，发现陆凝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不是说还有十分钟吗？这么快就到我了？”
萧振皱着眉看了一眼手表。
“是别的事情。”陆凝脸色铁青，“阿七回来了。”
陆凝说完侧身让过，两名黑衣保镖扶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青年走了进来。
萧振脸色剧变，连忙快步迎上。
“总会长……”青年挣扎着看向萧振，“段鹏果然有问题……那些跟他一起来的人里，有好几个并不是血狼佣兵团的成员。”
“你先别说话，我找人治好你的伤。”
萧振连忙捂住他背部那处可怕的伤口，却发现流出来的鲜血散发出诡异的低温。
阿七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救了，这是一种专门对付先驱者的剧毒，持有这种剧毒的人已经混进了会场，启动装置是一只黑色手镯，你必须尽快找到……”
阿七的眼睛渐渐浑浊，最后被一层雾气笼罩，彻底失去了光彩。
“好好休息吧！”
萧振叹了口气，为他合上双眼，转头看向两名黑衣保镖。
“段鹏这次显然有备而来，如果我现在出去拆穿他，恐怕会被他反咬一口。这件事不要声张，你们尽快找到那个携带剧毒进场的家伙，这样我才有办法反将他一军。”
两名黑衣保镖点了点头，放下阿七便要出去。
“我也帮忙吧！”
林颂忽然开口，让陆凝和萧振都意外地看向他。
“这里应该没多少人认识我。”林颂随即解释，“只要我化装成服务生，就算到处乱窜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陆凝看向萧振，冲他点了点头。
萧振沉默片刻，抬手拍了拍林颂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
林颂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略显遗憾地看了一眼阿七的尸体。
他原本打算直接吞噬阿七的驱动核心，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记忆里看到袭击者。
但要当着萧振的面这么干，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林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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