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冰山一角
甄思的家在城北，距离林颂的学校足足隔了九个街区。
三人需要在宵禁启动前赶上直达城南的地铁，再经过将近四十分钟才能到达目的地。
由于林颂一直不肯说联合选拔的事，于是李沐沁将目标转移到更好欺负的甄思身上。
甄思这种人畜无害的小年轻，那里架得住李沐沁的戏耍，被她三言两语就套出了近几天的全部经历。
被扔在一边的林颂显得百无聊赖，开始注意周围其他乘客，然后很快发现了一丝异样。
这趟通往城南的列车上，大多数乘客的衣着都十分破旧，有些人的穿衣风格甚至有些诡异。他们无一例外，全都面黄肌瘦眼神溃散，看起来就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每天只是遵循着本能在活动。
正当林颂感到疑惑之际，地铁刚好到达了终点。
“各位乘客，列车已到达城南终点站，请带齐行李及时下车，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祝您生活愉快。”
轻柔的女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在步伐沉重表情麻木的人群衬托下，像是某种不容质疑的命令。
“林颂，我们走啦！”
甄思和李沐沁站在车门外，朝还在发呆的林颂招呼了一句。
林颂回过神来，连忙跟了过去，但心中的异样感倒是越发浓郁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城南区由于靠近海港，一直都是城中最繁华的区域。因此在这里工作生活的人，长久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根本不该是林颂所看到的这种情景。
随着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林颂也慢慢开始留意到，城南似乎比其他街区更有末世的氛围。
不管是如同行尸走肉的人群，还是地铁站里破败的装潢，都流露出一种久经磨难的沧桑感。
地铁的电梯已经完全报废，乘客都只能走旁边的台阶离开地铁站。
林颂低着头拾阶而上，很快来到地铁出口前。
当他抬头去看时，才发现展现在眼前的，完全是一座像是刚经历过战火的废墟。
这里目光所及之处，不是坍塌的砖瓦就是不知堆积了多久的垃圾，这副情景与实战考核那片废墟如出一辙。
而两者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对抗训练场是一片完全被废弃的街区，这里则挤满了行人，甚至街边还能看到一些装潢简陋的商店。
如果说对抗训练场顶多让人觉得荒凉，那么眼前的城南街区，则流露出一种被迫挣扎的绝望情绪。
“这里，怎么会是变成这样？”
林颂忍不住开口问了句，言语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撼。
走在前面的甄思和李沐沁回头看向他，然后满脸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你真的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李沐沁打量着他，似乎觉得林颂又在开玩笑。
林颂沉默着摇了摇头，表情蹦得很紧，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李沐沁见他不像是装的，于是开口解释：“十年前的次元重叠爆发期，城南作为登陆点，遭到荒兽群忽然袭击。原本住在这里的两百多万人，一夜之间死了大半。那件事对幸存者造成强烈的冲击，以至于这里在几个月内就被废弃了。”
“但这里现在不是挺多人的吗？”林颂越发疑惑。
“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吧！”旁边的甄思随即苦笑，“因为这里被完全废弃，后来就被用来安置城外逃难而来的移民。我也是移民之一，三年前过来的。这里虽然条件恶劣了一点，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还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他坦白自己身份时，语气显得十分轻松。
但林颂却立即想到，那天对他发动意识入侵时，那些闪过眼前的屠杀画面。
如果以前林颂对次元重叠只是停留在异兽入侵，那么今天看到的这些景象，则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场席卷全球的大灾难，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到林颂脸色铁青表情严肃，甄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林颂你没事吧？是不是手上的伤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林颂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一些，“不聊这个了！你家到了吗？说起来，我们这样两手空空过去拜访，会不会很没礼貌？”
他说着开始朝四周张望，似乎在寻找周围有没有买东西的商店。
“不用这么讲究。”甄思连忙摆手，“我的父母三年前死在逃难的路上，家里就剩下我跟妹妹两个人，我已经跟她提前打过招呼了。这是我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她别提有多高兴，所以不用带东西啦！”
他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沉重的事实，让林颂和李沐沁有些尴尬起来。
一直喋喋不休的李沐沁瞬间安静下来，求助般转头看向林颂，希望他能够想办法跳过这个话题。
林颂轻咳一声，立即接过话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起来我们两个还挺像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后来我那个不靠谱的老爸还失踪了十年，你起码还有一个妹妹，比我幸运多了。”
“是……是吗？李沐沁呢？我听林颂说，你父母是众神羽翼的成员，平时的生活应该挺精彩的吧？”
甄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得将话题转给李沐沁，希望她能够趁机活跃一下气氛。
李沐沁本就不想聊这个话题，但被他点名，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比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从小到大父母每年在家的时间不超过十天，唯一一个姐姐两年前还扔下我自己跑了，如果不是我成为先驱者，现在已经被迫嫁人了。”
她的这番话，将气氛彻底降到冰点，三人忽然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三个苦逼的缺爱少年各怀心事，虽然知道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又怕说出来的话让气氛变得更糟糕。
“我没事说这些干什么？”
三人的心里同时响起这句话，懊恼的神情已经表露在脸上。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一处相对偏僻的街道，这里的行人明显变少，而且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行动缓慢面带衰败之色，让这片废墟的破落感变得更重了。
就在林颂思考着如何打破沉默时，前方不远的巷子出口，忽然冲出一名浑身是伤的少年。
“甄思！”
少年一眼就看到了甄思，立即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甄思猛地惊醒，看到少年乌青的眼角和身上的血迹，焦急地迎上去。
“小佟你的伤是怎么回事？”甄思扶住差点摔倒的少年，关切地检查着他的伤口。
“我没事！快去救茵茵姐！”小佟将他一把推开，“37街那群混蛋……要把她带走。”
“什么！”甄思脸色剧变，再也顾不上他，转身狂奔而去。
林颂和李沐沁还没搞清楚状况，但看到甄思已经走远，只得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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