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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路遇故人


 戚长征在一处环境优美的农村借宿两宿将与孤竹、谈应手的搏斗经验融汇吸收后刀法更上一层楼这才踏上征途往武昌韩府赶去。


 途中遇上一场豪雨暗叹天不作美唯有避进一个山谷去刚进入谷口骤雨忽停阳光破云而出弯弯的彩虹下只见谷内别有洞天二十多亩良田种着各类蔬菜米黍果树掩映间隐见茅舍。


 真是个世外桃源的安乐处所。


 戚长征不想惊扰别人的宁静待要进去忽地‘咦!’一声停了下来细察着脚下的一畦稻田。


 稻田显是收割不久戚长征看着被割掉的禾草眼中闪着惊异的神色。


 每株禾草都是同一高度被同样刀法削断显示出惊人的精确度、自制和持久力。


 一名高瘦汉子从果林后转了出来肩上檐着两桶肥料踏着田间的小径走过来他专注地看着向左右延展的田野似是一点察觉不到陌生者的闯入。


 高瘦汉子走到一块瓜田里自顾自施起肥来。


 戚长征好奇心大起朗声恭容道:“晚辈乃怒蛟帮戚长征敢间前辈高姓大名?”


 高瘦男子头也不台淡淡道:“本人隐居于此早不问世事朋友若只是路过便请上路吧!”


 戚长征潇一笑抱拳道:“那就请恕过凡心俗口惊扰之罪长征这便上路!”


 转身待去。


 “咿唉!”


 果林里传来开门声一把甜美的女声叫道:“长征!”


 “征”字声尾还未完倏地断去似是呼唤的女子突然想起自己不应唤叫。


 戚长征愕然转身正好迎上高瘦汉子凌厉有若刀刃的目光。


 果林那里再没有半点声色。


 戚长征记性极佳早想起呼唤他名字的女子是何人心中翻起波涛。


 戚长征昂然与高瘦汉子对视着尊敬地道:“江湖中用刀者虽多如天上星辰但能令长征心仪者则只有阁下‘左手刀’封寒前辈。”


 原来眼前这甘于隐遁于深谷的人竟是昔年名震武林的‘黑榜’高手‘左手刀’封寒三年前他挑战浪翻云虽败犹荣与浪翻云结成好友受浪翻云之托将被揭露了卧底身分的干罗养女干虹青带离怒蛟岛想不到竟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刚才叫他的不用说是媚诱人怒蛟帮主上官鹰的前妻干虹青。


 封寒眼中精光敛去淡淡道:“说到用刀古往今来莫有人能过于传鹰之厚背刀封某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浪翻云兄近况可好?”


 戚长征肃容道:“好!非常好!”此人看来粗豪但粗中有细外面江湖虽风起云涌他却一言不提以免破坏了这小谷的和平宁静。


 干虹青声音从果林裒的茅舍传来道:“故人远来封寒你为何不延客入屋喝两口热茶。”


 这时轮到戚长征心下犹豫他这人爱恨分明干虹青骗去上官鹰感情现在又和封寒任在一起关系大不简单实是不见为宜。


 封寒指着东方天际道:“雨云即至戚兄若不嫌寒舍简陋请进来一歇待雨过后再上路也不迟。”


 戚长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东方还处果是乌云密布景物没在茫茫烟雨里。


 封寒打个招呼当先领路往果林走去。


 戚长征收摄心神随他而去。


 两人在种着各种果树的小路穿过一大一小两间茅屋现在眼前小茅屋的烟囱正升起袅袅炊烟当是干虹青正在烹茶款客想她以前贵为帮主夫人婢仆成群似这样事事亲为的粗苦生活未知她是否习惯。


 屋门打开。


 封寒站在门旁摆手示意戚长征进去。


 戚长征停了下来仰天用力嗅了几下叹道:“好香的桂花!”


 封寒冰冷的脸容次绽出一丝笑意道:“就是这桂树的香气将我留在此地三年或者一生一世。”


 一股懒洋洋的感觉涌上心头戚长征悠悠步进屋里。


 屋内桌椅几柜一应俱全还隔了两个房间珠低垂!各类家具均以桃木制造虽没有填镶嵌装饰但手工极佳予人耐用舒适的感觉墙上还挂了几张字画清雅脱俗。


 封寒见他目光在桌椅巡逡微笑道:“这些都是我的手工艺儿。”指着挂在墙上的字画道:“这些则是虹青的杰作!”


 “哗啦啦!”


 大雨终于来临打在茅屋顶上和斜伸窗外的竹上敲起了大自然的乐章清寒之气透窗而入。


 戚长征楝了靠窗的木椅坐下伸了个懒腰舒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深切感受到封寒和干虹青这小天地里那种宁和温暖的气氛忽然觉得背负着的刀又重又累赘连忙解下来挨放墙角心中一动眼睛四处搜索起来。


 封寒在厅心的桌旁坐下道:“戚兄是否在找我的刀?”


 戚长征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应是。


 封寒微微一笑道:“连我自己也忘了将刀放在那里了。”


 戚长征愕然。


 脚步声响起。


 戚长征转头看去差点认不出这就是昔日怒蛟帮主夫人那光四射的干虹青。


 她身粗布衣裳不施半点脂粉乌黑闪亮的秀高高束起用一枝木簪在头顶结了个髻予人素淡清爽的感觉再没有半点当日的浓妆抹反更渍丽秀逸。


 她双手托着木盘上面放了一壶茶和几只小茶杯盈盈步入屋内。


 戚长征惯性地立了起来道:“帮主夫……噢!不!干……干姑娘!”深感说错了话颇为手足无措。


 干虹青神色一黯手抖了起来一个杯子翻侧跌在盘上。


 封寒手接过盘子怜惜地道:“让我来!”接着若无其事地向戚长征招呼道:“戚兄!


 趁茶热过来喝吧!”


 戚长征乘机走到桌旁坐下以冲淡尴尬的气氛。


 干虹青也坐了下来低头无语。


 封寒站了起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虹青斟茶给戚兄吧我要出去看看!”披起衣推门往外勿勿去了。


 戚长征差点想将他拉着他情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想单独对着干虹青。


 “啪!”


 门关上。


 两人默言无语。


 干虹青忽地娇呼道:“噢!差点忘了!”捧起茶壶斟满了戚长征身前的茶杯同时低声问道:“他还恨我吗?”


 在茶满泻前戚长征托起壶嘴。


 干虹青这才惊觉将壶放回盘内。


 戚长征看着杯内清澈的绿茶两片茶叶浮上茶面飘飘荡荡脑内却是空白一片。


 干虹青道:“长征!”


 戚长征猛然一震台起头来双方目光一触同时避开。


 戚长征抵受不住这可将人活活压死的气氛长身而起来到窗前往外望去在风雨中的远处在泥田里封寒正在锄田松土。


 干虹青轻轻道:“他娶了新的帮主夫人吗?”


 戚长征目视因风雨加剧而逐渐模糊的封寒身形喟然道:“没有!”


 接着是更使人心头沉重的静默。


 干虹青幽道:“长征怒蛟帮里我谈得来的便只有你一人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戚长征沉声道:“说吧!”


 干虹青道:“帮他忘了我!”


 戚长征虎躯一震转过身来瞪着干虹青。


 直到此刻戚长征才细意看着眼前这久别了的美丽刖帮主夫人。


 干虹青美目投注在杯内的茶里但神思却飞往平日不敢一闯的禁区。


 她明显地清瘦了不施脂粉的玉容少了三分光却多了七分秀气只有田园才能培养出的特质。


 戚长征道:“我绝不会在帮主前提起见过你的任何事!”


 干虹责哀怨地望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茶里道:“只有戚长征才可以这样体会我的心意。”


 这句话表示她已视戚长征为真正知己。


 戚长征伸手取起长刀挂在背上。


 干虹青平静地道:“长征!你还未喝我为你烹的茶!”


 戚长征待要说话谷外远远一把柔和的男声响起道:“封寒先生在吗。”


 干虹青娇躯轻颤道:“终于来了!”像是早知有客要到的模样。


 戚长征不解地望向她想起当年上官鹰将干虹青带回怒蛟帮时眉目间难掩兴奋的情景心中一阵感触使他几乎要仰天长啸出心中的痛楚和无奈。


 干虹青解释道:“封寒上月往附近的城镇购物时觉铍人跟踪所以想到早晚有人会找到这里来。”


 “封寒先生在吗?”


 这次呼叫声又近了许多。


 戚长征转身往外望去只见风雨里一个高大的身形打着伞站在进谷的路上与在田里工作的封寒只隔了二十多步的距离。


 封寒仍在专心田事劝起锄落对来人不闻不问。


 来人道:“本人西宁派简正明乃大统领阴风‘楞严座下’四战将之一这次奉楞大统领之命有密函奉上请封寒先生亲启。”在屋内凭窗远眺的戚长征心中想道:在八派联盟里以少林、长白和西宁三派居其中又以西宁派和朝廷关系最是密切每代均有高手出仕朝廷被誉为西宁派中地位仅次于派主‘九指飘香’庄节和‘老叟’沙放天但武技却是全派之冠的‘灭情手’叶素冬便是当今皇上的御林军统领这简正明外号‘游子伞’武器就是一把由精钢打制的伞子是叶素冬的师弟在八派联盟裒辈分既高武功亦非常有名想不到竟做了厂卫大头头楞严的爪牙到来送信。封寒的声音传来道:“封某早不问江湖之事请将原信送回愣严无论里面写上什么东西我也不想知道。”简正明道:“楞严大统领早知封寒先生遗世独立不慕名利但因这次乃全力对付怒蛟帮故请先生加入我们的阵营大统领必以上宾之礼待先生身分然不受任何限制望先生三思。”戚长征心想难怪楞严派了这‘游子伞’简正明前来作说客果是措辞得体可惜不明底蕴误以为封寒和浪翻云仇深似海其实两人早化敌为友所以简正明实是枉作小人。封寒断言道:“不必多言回去告诉楞严封某和浪翻云的所有恩怨已在二年前了断你走吧!”说话中连仅馀的一分客气也没有了。简正明微微一笑躬身道:“如此我明白了!简某告退。”转身便去。戚长征在屋内看着‘游子伞’简正明远去的背影点头赞道:“这游子伞看来也是个人物可惜竟做了朝廷的走狗来惹我们这次给我撞个正着不教训教训他们我又怎对得起戚氏堂上的列祖列宗。”干虹青在后面嗔道:“长征!你总是爱这么惹是生非好勇斗狠!”戚长征一愕转身呆望着她好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过去了再不能挽留的日子又复活了过来四年前我搏杀了剧盗‘止儿帝’程望后回到怒蛟岛你亲自为我包扎伤口时说的也正是这两句话。”


 干虹青垂下了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戚长征苦笑大步来到桌旁取起一杯茶灌进喉里。摇头道:“除了男人哭外我最怕看就是女人哭!”


 干虹青含泪嗔道:“这三年来我从没有哭哭一次也不过分吧?”


 戚长征步到门前正要踏出门外之际忽地回过头来平淡地道:“我原以为自己一生里是不会有‘嫉妒’的情绪但那天当帮主带着你回岛时我才明白到嫉妒的滋味而那亦是我回忆里个珍贵的片断虹青让一切只活在记忆里吧.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算了新的一天会迎接和拥抱你。”


 说完缓缓转身踏出门外冒雨远去。


 干虹青望着雨水打在戚长征身上忽然间生出错觉就像远去的不但是戚长征逐渐湿透的背影。


 也是上官鹰的背影。


 背影又逐渐转化变成为浪翻云。


 一个竹箩放在大厅正中的一张酸枝圆桌上。


 庞斑默默看着竹箩连方夜羽走进厅来直走到他身旁静待着他仍没有丝毫分散精神黑白二仆像两个没有生命的雕刻般守卫两旁。


 庞斑仰天叹了一口气问道:“从浪翻云亲手织的这个竹箩夜羽你看出了什么来?”


 方夜羽像早知庞斑会问他这问题般道:“浪翻云有着这世上最精确的一对巧手尽管找到世上最精巧的工匠来能织出的东西也不外如是。”


 庞斑怒哼道:“但何人能像浪翻云般可把‘平衡’的力量通过这竹箩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


 方夜羽浑身一震定睛望着竹箩。


 竹箩四乎八稳放在桌上果然是无有一分偏右更没一分偏左。


 庞斑冷冷道:“天地一开阴阳分判有正必有反有顺方有逆天地之至道不过就是驾驭这种种对待力量的方法总而言之就是‘平衡’两字。所以从这竹箩显而出来的平衡力量便可推出浪翻云的覆雨剑法确实已达技进乎道观知止而神欲行的境界。”


 方夜羽乘机问道:“厉若海比之浪翻云又如何?”


 庞斑淡然道:“两人武功均已臻第一流的境界分别则在两人的修养厉若海心中充满了悲伤和追求武道的漏*点而浪翻云却是对亡妻的追忆以明月和酒融入生命若要用两个字来说出他们的分别厉若海是霸气而浪翻云则是逸气。扑面而来的霸气和逸气!”


 方夜羽心要一阵激动天地间唯有庞斑能如此透彻去分析这两个绝代高手只有他才有那眼力和资格。


 庞斑仰天一阵长笑道:“好一个厉若海六十年来我庞斑还是次负伤。”微一沉吟柔声道:“夜羽.你知道吗?我喜欢现在那受伤的感觉非常新鲜刺激我想起了平时不会想的东西想做平时不会做的事。”


 方夜羽诧异地道:“师尊想做什么事?”


 庞斑微微笑道:“给我在这里找出那间最有名的青楼今夜在那里订个酒席找最红的名妓来陪酒我要请一个贵客。”


 方夜羽愕然道:“请谁?”


 庞斑道:“‘毒手’干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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