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离间滇军2

 “荩忱（张自忠），没想到还要麻烦你。”


 “顾将军，能够护送你们，我感到很是荣幸。我早在天津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滇军精锐，冠于全国’。知道滇军为了推翻满清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更是入藏平叛维护国土完整。”


 张自忠非常客气。


 一举一动都非常得体。


 顾品珍此次北上入川，见过很多目前四川高层。包括目前段勋的左膀右臂王永江和杨维，刚刚担任成都市长的李湛阳，以及政府高官张澜、曹笃、向楚，还有和滇军关系很深的熊克武等人。


 这里面有些人认识，有些人顾品珍也是第一次见到。


 很厉害。


 顾品珍只能这么说。有些人本来就名气很大，甚至有些人顾品珍都比较熟悉。如熊克武、杨维他们，顾品珍认识比较早。但有些人顾品珍从来没有听说过。如目前主持四川财政的王永江，顾品珍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个人。


 不过短短接触，然后了解了他入成都之后的一些举措，对于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有那个只听过名字，没见过人的重庆市长蒋鸿遇。听闻此人也是段勋手底下的重臣，能够坐镇重庆这个重要地方，估计也是一位很出色的人才。


 顾品珍是实在想不明白。


 段勋一个北洋军将军出身，而且发迹也不过三四年的年轻将领，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才辅佐。再看看眼前这个年轻的团长，每次和他见面，顾品珍都是非常喜爱。


 滇军这边也算是人才辈出。可是每次看到张自忠，顾品珍依旧是赞叹，人才难得。


 “荩忱，如果不冒昧，我问你一句？”


 “顾将军，请说。”


 两个人都是军人，都是骑马南下。不过速度并不快，顾品珍并没有因为唐继尧严厉的批评，就着急忙慌的南下入滇。顾品珍可不是滇军其他将领，并不需要对于唐继尧卑躬屈膝。所以他一路上并不是很着急，反而一边看着四川各个地方，一边和张自忠聊天。


 段勋？


 给顾品珍太大的压力。段勋的勃勃野心，特别是对于云南的野心，都让顾品珍胆战心惊。因此他希望多了解一下四川的请多了解一下段勋这个人。


 “荩忱，我听闻你考入过天津法政学堂，后来又是念了济南法政学堂。说起来法政学堂的前途远比你参军光明，你怎么就选择参军？而且不是念军校，而是直接投奔了段将军的部队？”


 这是顾品珍一直想不明白的。


 张自忠和很多军官不一样。段勋的部队，云南的滇军军官都是以军校学生为主。张自忠这样毕业高等小学堂，然后进入大学的学生，突然投军是非常少见的。如张自忠这样的青年学子想要当兵，也都是考入军校，而不是直接当大头兵。


 张自忠的学历在目前的中国军队当中，绝对是非常高的，是罕见的。


 “也没有什么原因。辛亥年看着其他人当兵打仗，在战场上流血牺牲，推翻了满清。可是我身为天津法政学堂的学生，在天津也没有机会投军，因此一直引以为憾。那个时候我就有投军的想法。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所以没能够成行。民国三年的时候，本来我们几个人是决定投奔在东北的车震将军，车震将军是我们山东临清人。”


 张自忠很健谈。


 对于自己参军的经历是娓娓道来，没有丝毫的隐瞒。继续道：“不过就在我们准备去东北的时候，段将军正好来到兖州结婚。当时段将军在兖州竖旗招兵，我们几个就放弃去东北，转道去了兖州参军。因为段将军在北方地区名声很大，特别是他的部队以军纪严明著称，连我们在临清都听说过段将军部队的故事。所以当时只是临时决定去段将军那里投军的。”


 “当时段将军好像还在豫西吧？”


 “是。”


 “他在豫西，名声已经传到了你们山东？”


 顾品珍有一些不相信。


 关于段勋的发展经历，滇军这边已经知道不少。护国战争之后滇军也是专门找了段勋的资料研究一下。民国三年的话，当时的段勋还在豫西，刚刚担任二十九混成旅旅长职务。虽然在豫西当老大，但在北洋军势力强大的北方地区来说，一个混成旅旅长并不是一个大官。在北方地区不要说京城的那些陆军部大员，就算是地方各种督军、北洋军师长多的是。


 段勋当时才算什么。


 名声怎么可能传到山东去。


 “顾将军，的确是如此。段将军在豫西军纪严明，整个北方地区都是有所耳闻。当时我们山东人都知道北洋军两支部队，一个就是段将军的二十九混成旅，一个就是冯玉祥将军的第十六混成旅，两支部队在北洋军都是以军纪著称。顾将军，你可能不清楚。有一次段将军的部队剿匪的时候，段将军的弟弟，当时还是二十九混成旅警卫连连长，带人偷了人家的鸡，没想到被部队的军法处给抓住。不仅赔钱，还丢了官职。段将军亲自带着弟弟去道歉，这件事情可是轰动整个豫西，北方地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事情。甚至在北方地区都有好几个版本的说法流传。”


 “有过这样的事情？”


 “是。段将军的弟弟偷鸡的那个人家，后来也参加了段将军的部队。因为也是读过书，所以也参加军官教导大队培训。现任第四混成旅第一团团长李闳就是本人。因此这件事情在我们部队都是一件美谈，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顾品珍听着张自忠的故事，心事越来越重，再一次问道：“我在成都的时候，看到你们部队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听闻这是段将军亲自写的军纪？”


 “是。”


 张自忠点头。


 “我们部队征召新兵，新兵训练的第一课就是学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如果新兵训练结束之后，考核的时候任何一个新兵一旦背不出这条纪律，那么整个新兵连的军官都要受到处罚。”


 “恩。”


 顾品珍只是随意的“恩”了一下，然后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心中开始对比段勋的部队和滇军之间的差距。说起滇军，这可是名震天下的革命军。


 在军纪来说，滇军的军纪也不错。最起码在目前的中国军队序列当中，滇军的纪律还算是可以的。可是和段勋的部队相比，就完全变成了土匪部队。


 滇军的主力部队，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小偷小摸的事情也不少。这种事情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如果这种小动作都管，那么累死部队长官。


 而滇军除了主力部队，还有一些地方部队，甚至有一些土匪部队。特别是滇南地区，更是土匪窝聚集的地方。因为民国元年云南独立之后，滇军部队一路进入贵州，另一路进入四川，后来更有一路进入西藏。


 滇军四处出击，的确是让滇军名气大增，也加强了滇军在四川和贵州的控制力。但与此同时，云南本地他们却没有完全控制。特别是滇南地区，滇军更是没有多少部队去剿灭土匪。


 后来这些土匪趁着这个机会做大，有的大土匪竟然是手底下拥有几千人的部队。


 等到蔡锷入京，唐继尧成为云南都督之后，滇南地区的土匪就越来越猖狂。只不过唐继尧虽然手腕很强，可是他在云南革命党的资历、地位都不算最深。因此他成为云南都督，滇军肯定有不少人不服气。为了摆平他们唐继尧也没空管理滇南地区的土匪，可是这些土匪太猖狂，唐继尧也不能放任。如果放任他们，严重影响唐继尧的威望。


 所以唐继尧选择了诏安的策略。


 唐继尧把这些土匪部队整编为滇军的一部分，让他们驻扎在滇南地区。这样一来滇南地区就真的成为了这些土匪的地盘，他们在这里过州吃州，过县吃县，军纪非常坏。也极大地败坏了滇军在滇南地区的名声。


 顾品珍越想越是心情不好。


 唐继尧现在为了大西南计划已经魔怔，不停地扩充滇军的实力。而罗佩金这位目前滇军资历最深的革命党，不去劝唐继尧，反而是支持唐继尧。这样下去云南必然是穷兵黩武。


 而且此次唐继尧任命唐继虞这个不学无术之辈担任滇军第三师师长，肯定会引起滇军不少将领的不满。滇军目前隐患这么多，外面又有段勋这个胡狼之辈对于云南虎视眈眈。


 真是内忧外患的时候。


 “或许……”


 顾品珍忽然想起来段勋年轻的面孔。


 这个年轻将军入主四川半年时间，就已经稳定了四川。或许他入主云南，会比唐继尧做得更好。不过很快顾品珍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甭管自己和唐继尧有什么矛盾，这都是滇军内部的矛盾，这都是属于云南人自己的事情。岂能让段勋这个外人来干涉？而且云南是革命省份，岂能让北洋军统治？


 “顾将军，再往下就是自流井。要不我们今天在那里休息，明天早上继续南下。”


 张自忠看着天开始变暗，所以建议顾品珍休息一天。


 顾品珍这个时候脑袋有些复杂，因此只是点点头。顾品珍需要好好地想一想，自己进入云南之后到底有如何。段勋的意思他是听懂了。


 段勋说他愿意支持顾品珍推翻唐继尧在云南的统治，可是顾品珍却不相信段勋。因为段勋对于云南野心勃勃，就算帮助自己赶走唐继尧，之后段勋要如何？是要借着自己的手控制云南，还是趁着滇军内讧，川军部队南下控制云南。


 顾品珍都不清楚。


 不管是任何一个，到时候云南都要落入段勋手中。作为云南人，作为滇军将领，顾品珍却是不希望外人插手云南的内部事务。


 张自忠不知道顾品珍脑袋当中想了这么多，因此立马道：“部队进入自流井休息，明天早上出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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