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护法的开端

 “任公，这是四川竹叶青。是段勋那小子专程从四川送过来的，你品品。”


 段祺瑞态度非常和蔼。


 给梁启超倒了一杯茶。这茶是段勋专程送到北京，专门送给段祺瑞的，也算是特供。这既是有段勋想要拍段祺瑞的马屁，也有段勋想要利用这样的机会，把川茶推销到北京。


 茶是一个跟盐一样挣钱的买卖。


 目前中国这样的农业国，因为没有工业，所以茶盐这些必需品是最挣钱的。所以段勋进入四川第一件事情就是控制川茶、川盐这些东西。


 如果北洋军高层，特别是段祺瑞真的喜欢喝川茶，那么上行下效，川茶很容易就会流行。只要川茶流行，那么茶的收入就会惊人。


 所以段勋是很重视这些。


 对于北洋军的高层，不仅仅送他们川茶，也会送他们泸州老窖。也算是另类的广告。


 “是四川督军段勋？”


 “对。”


 “芝老，你的这位爱将现在可是威风凛凛，整个西南地区都能够呼风唤雨。”


 梁启超笑着说话。


 虽然现在是段祺瑞和梁启超的合作时期，但梁启超对于段勋并没有太好的印象。虽然承认段勋能力不错，特别是段勋在护国战争一力镇压护国军（滇军）主力，入主四川之后短时间之内已经是稳定四川。


 可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毕竟当年护国战争的时候，本来梁启超的进步党能够获得更多好处，甚至有机会控制西南好几个省份。只要蔡锷他们护国军真的打进了四川，那么进步党在中国的地位会大大提高。


 可惜段勋横空出世，打的蔡锷护国军主力节节败退。


 蔡锷是自己的爱徒，梁启超对于段勋当然没有多少好印象。不过也不得不佩服段勋，据自己另外一个爱徒，现在担任贵州省长的戴戡的意思，段勋目前在西南几个省份绝对是一个巨无霸。


 特别是驱逐了唐继尧之后，西南各省的实力派谁敢惹段勋。段勋现在不仅把手伸进云南，连贵州、湖南都有部队驻扎。这是一个胆子很大，野心很大的皖系后起之秀。


 “还年轻，需要锻炼。”


 段祺瑞摇摇头，但脸上是满满的自豪。自己几年前发现段勋，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他，还给了段勋足够的舞台。段勋则是用忠心和表现来回报自己。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说自己拥有一颗慧眼。


 “任公，我今天找你是为了国会的事情。现在内阁已经成立，需要尽快的召集国会。你看……”


 国会。


 段祺瑞是非常讨厌的。


 因为国会当中占据最多的依旧是国民党。当年宋教仁成立国民党的时候，把乱七八糟的人都拉进国民党，弄得国民党是乌烟瘴气，派系林立。但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国民党人数众多，在国会当中占据主导位置。从第一次召集国会开始，国会当中国民党就是多数派。


 这几年二次革命、袁世凯称帝、段祺瑞打压、张勋复辟，几次解散国会，弄得国民党议员元气大伤，但他们在国会依旧很强势。这样的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国会，段祺瑞怎么会喜欢。


 自己才是三造共和的大功臣，怎么能允许制约自己权利的国会存在。而且段祺瑞这样的军人是瞧不起那些就知道扯淡的国会议员。


 民国成立之后，中国发生了多少事情。


 可是每次发生大事情，这些国会议员发挥了什么作用，完全没有作用。袁世凯当总统的时候，派人威胁这些议员，他们还不是乖乖的同意袁世凯当总统。袁世凯登基的时候，张勋复辟的时候，说解散国会就解散国会，国会议员又能够干什么。一群没什么用的人，凭啥制约自己的权力。


 段祺瑞是绝对不会恢复原来的国会。


 因此才会找梁启超商量。


 现在段祺瑞和梁启超的是政治上的盟友，段祺瑞看不惯之前的国会，梁启超也是看不惯以前的国会。毕竟之前的国会国民党党员居多，对于段祺瑞不利，对于谋求主政的梁启超也是不利。只有国民党议员减少，梁启超的政治势力才能够进入国会。


 梁启超不假思索，很直接道：“既然国会已经废止，那么我们应当重新选举国会议员。在新国会议员未选举出来之前，可以召集参议院，临时参议院代替国会的职能。”


 “是个好办法。”


 段祺瑞微微点头。


 现在这个国会，段祺瑞是死活不会承认的。既然如此，反正现在国会都被张勋解散，还不如重新选举国会。而没有国会的时候，就让参议院代替国会的立法权。


 参议院和众议院是不同的。


 参议院是地方政府推荐的议员，完全是地方当局指派的，并不需要进行选举。也就是说，如四川的参议院就是四川政府指派的。用一句不好听的话来说，就是段勋指派的。


 现在全国一大半的省份都是北洋军控制，这些省份推荐的议员可以想象，都是支持北洋军的人。要是不支持北洋军，他们也不可能得到地方当局的指派。


 这样一来参议院是段祺瑞可以指挥的动的。


 所以段祺瑞频频点头，梁启超的建议实在是太好。只要废止原来的国会，选举新的国会议员，那么操作可能就多了。


 “任公，这方面还需要你的支持。”


 “没有问题。”


 “那好。任公，我就以国务院的名义下达这份命令。”


 梁启超的支持，让段祺瑞有了底。因此段祺瑞立马以国务院的名义下了命令：“《国会组织法》，既《两院议员选举法》，民国元年，系经参议院议决，咨由袁前大总统公布。历年以来，累经政变，多因立法未善所致，现在亟应修改，着各行省蒙藏青海各长官，仍依法选派参议员，于一个月内到京，组织参议院，将所有应改之组织选举各法，开会议决。此外职权，应俟正式国会成立后，按法执行，以示尊重立法机关之至意。”


 可是段祺瑞的这个命令，一下惹怒了孙中山。


 立马在广州批评段祺瑞是假共和。甭管这几年国民党混的多么落魄，如果按照“临时约法”，国民党在国会当中就是多数派。只要恢复国会，按照“临时约法”，那么内阁总理也好、内阁总长也好，甚至是民国大总统都要受到国会的制约。国会才是最高的权力机构。


 可是现在段祺瑞废止了旧国会。


 孙中山当然不满意。孙中山的意思非常简单。既然张勋复辟时候废除国会是非法的，那么现在既然是再造共和，理所应当要恢复国会。可是你段祺瑞不恢复国会，反而要用参议院来代替国会，然后选举新的国会议员，这不是和之前的张勋一样。


 这就是假共和。


 因此在段祺瑞发布国务院命令的当晚孙中山就发表演说，明确提出护法的宗旨是打倒假共和，建设新共和，并呼吁各界奋起为护法而斗争。


 这就是护法的开始。


 当然认真说起来，孙中山第一次提出护法是张勋复辟的时候。那个时候孙中山就高呼要护法，不过孙中山从上海南下还没有到广东，段祺瑞就已经解决了张勋。不过孙中山继续提护法，提出所谓的“真共和和假共和”的说法。认为段祺瑞就是“假共和”。


 从本来针对张勋的护法，变成了针对段祺瑞的护法。


 首先响应孙中山的是海军总长程璧光。程璧光在1917年6月21日与第一舰队司令林葆怿联名通电，提出拥护约法、恢复国会、惩办祸首三项主张，率第一舰队共十艘军舰南下。同行的还有唐绍仪、汪精卫等人。也有大批的原国会议员开始南下广东，响应孙中山。


 但也仅仅是如此。


 其实护法运动开始并没有得到大家的支持，甚至连舆论都不支持孙中山。因为段祺瑞的理由还算充足，并没有说废除国会，只是说要选举新的国会议员。现在只是用临时参议院代替一段时间的国会职能而已。


 加上段祺瑞三造共和的光环，弄得现在段祺瑞名望很高。孙中山空口白牙的护法，当然是得不到多少支持。孙中山现在手中也没有什么力量。广东有很多部队，却并没有孙中山能够依靠的军队。唯一稍微支持孙中山的也只有驻扎广东的两个师滇军部队。但这支部队不仅受云南的牵制，还受到两广巡阅使陆荣廷的牵制。


 孙中山本来是希望西南的实力派，包括两广巡阅使陆荣廷、湖南督军谭延闿、贵州督军刘显世，以及被赶出昆明在滇南地区的原云南督军唐继尧他们的支持。


 因为这些人手中才有军队，才是实力派。


 可是他们都在观望，并没有第一时间响应孙中山。因为所谓的护法，和这些西南实力派没有丝毫的关系。就算恢复国会又如何？


 当年国会在的时候，袁世凯也好、段祺瑞也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国会还能够阻止不成。那些人想要废除国会就废除国会，你国会议员还能怎么的？所谓的国会是全国最高啊权力机关，那都是糊弄那些读书人的。对于这些实力派来说，他们只相信手中的枪杆子。


 因此段祺瑞是恢复国会，还是用临时参议院替代国会，又或者是选举新的国会，他们都并不在意。只要段祺瑞保障他们的利益，段祺瑞爱干嘛就干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1917年6月26日在滇南的唐继尧突然发表声明支持孙中山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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