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准备

 1919年4月4日。


 西安。


 战争越来越近。


 段勋已经判断直皖大战在几个月之内是肯定会打起来的。特别是进入五月份，巴黎和会失败的消息传来，全国舆论沸腾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冯国璋、曹锟、张作霖他们就算要讨伐段祺瑞，肯定也是需要一个借口。如果没有借口就讨伐段祺瑞，讨伐北京政府，那是说不过去的。


 毕竟他们讨伐段祺瑞是地方讨伐中央，名义是非常重要的。


 就如蔡锷、唐继尧他们当初是以护国为口号，孙中山则是以护法为口号。自古以来讨伐中央都是需要名义。


 那么什么是借口。


 巴黎和会失败就是最好的借口，特别是山东被日本占领，那就是最好的借口。段祺瑞以及皖系和日本关系好就是最大的借口。也就是说，只要进入五月份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段勋估计六月份，最晚八月份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打起来。


 临近战争，段勋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所以川滇黔藏四省边防督署军事部已经完全搬到西安来办公。因为军事部一分为二，会耽误很多事情，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军事部一分为二，一部分在西安，一部分在重庆。所以军事部的高级将领全都接受段勋的命令来到了西安，方便段勋决策。


 不仅仅是军事部整体搬到西安，就是四省边防督署的很多大佬也来到了西安办公。包括四省边防会办戴戡，四省边防帮办杨维，四省边防坐办王永江，都来到了西安。


 一旦直皖大战爆发，段勋的选择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会决定段勋集团的命运，所以高层必须要聚集在一起。根据形势的发展，随时随刻做好准备。


 “徐永昌，你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


 “是。”


 杨永泰点头。


 戴戡、杨维、王永江这些大佬不说，军事部的将军，军务部部长熊克武、军务部副部长顾品珍、参谋部总参谋长徐永昌、装备部部长韩麟春、后勤部部长韩建铎都在这里。


 以及一直驻扎成都的第二师师长商震，第四军军长殷承瓛，第四军参谋长郭松龄，第五军军长庾恩旸，第一军参谋长邓汉祥，第八师师长熊其勋，还有目前驻扎在陕西的第二军军长刘湘、第三师师长李炳之、第七师师长袁祖铭，刚刚被任命为警备师师长的胡景翼、警备师参谋长贺耀祖。


 大批将军在西安开会，如果是平常，肯定会全国瞩目。毕竟段勋已经不是一般人，手底下拥兵二十万，段勋部队的将军聚集在一起，肯定要出大事情。所有段勋周围的势力肯定都会胆战心惊。


 可是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感到任何的意外，反而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目前段祺瑞开始动员部队，曹锟那边也在动员部队，地方各军阀部队也是积极调动军队。全国从北京开始，往下的军阀都在召集部队将军开会。


 所以段勋在西安召开军事会议也没什么意外的。这个时候段勋作为皖系干将，不做准备才是有问题的。


 “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王承斌的直隶第一混成旅已经进入河南，阎相文的直隶第三混成旅进入襄阳，直隶第二混成旅也已经是过了长沙，马上要过岳州。吴佩孚的第三师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北撤。按照吴佩孚部队现在的撤兵速度，一个月之内吴佩孚所有的部队都能够离开湖南，两个月之内全部部队都能够回到直隶。而且原来驻扎陕西的许兰洲奉军师退往热河之后，没有继续退到东北，而是驻扎热河。段合肥（段祺瑞）命令曲同丰将军带着之前编练的参战军南下进入京畿，三个师的部队全都南下。”


 徐永昌一边说，一边在地图标上各个部队的情况。


 看的让人深吸一口气。


 很明白。


 因为直皖两系的部队开始集结在京畿、直隶一带，双方已经是摆开架势。只不过双方目前调动部队还不完善，或者说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因此双方还很克制，没有打起来。


 但也快了。


 看看这里聚集的部队就知道，在直隶、山东、京畿地区双方已经聚集了近二十万部队。而且双方还在不停地增加部队。


 可以说这是辛亥革命之后，北洋军一次性调动部队最多的一次。


 护国、护法，南北双方打仗，其实真正调动的部队并不能说很多。北洋军这边在这两次战争当中，几次调动的部队加起来可能有二十来万部队。可都是几次集结的，而且散落在南方好多个省份。分成几个战场的话，每个战场估计也就有三四万人就不错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双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就已经调动了二十万部队进行对峙。而且就在京畿、直隶很小的地方就已经有二十万部队。


 徐永昌说明现在情况之后就坐了下来。段勋接过徐永昌的话道：“而且我已经接到了段总理的电报，段总理要求我派出部队，分别驻扎豫西和宜昌，每个地方最少需要一个师。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在座的没有傻子。


 段祺瑞命令段勋派出部队进入豫西和宜昌，虽然没有明示，但意思很明显。进入豫西那是为了控制河南，进入宜昌那是为了湖北。


 其实都是为了北上支援段祺瑞。


 这是真的要打仗了。


 “大家都说说，一旦我皖系和冯国璋、曹锟的直系打起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段总理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的意思是希望我大部队能够进入河南，北上直隶的。”


 其实对于此次战争段勋已经有详细的计划。


 可是这个东西，段勋不想直接说出来，因为这个不好说。段勋的想法需要自己手下的人说出来，而不是段勋说出来。段祺瑞也是如此。他是希望段勋大部队出击河南的，但这个话他也不好说。


 所以拐个弯告诉段勋，让部队进入豫西和宜昌。


 “将军，我们的部队都在西南地区。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直皖两派一旦开战，直隶、山东、京畿包括河南一带必然是主战场。对于我们来说，部队远离我们的控制区域，从后勤保障、部队的适应来说，对我们都非常不利。”


 邓汉祥立马就开口。


 邓汉祥是段勋的秘书长出身，虽然已经外放地方，但绝对是段勋最嫡系的。邓汉祥目前在李济深的第一军担任参谋长，但又不是简简单单的参谋长。


 因为湘西地区情况复杂，邓汉祥既是第一军参谋长，可以指挥部队。同样他还参与湘西政府的工作。是联络军队和地方的桥梁，地位举足轻重。


 正因为邓汉祥的出身，他才会没有顾忌的说出自己的意思。


 “是啊。”


 商震也是点头，道：“将军，我们的部队长途跋涉进入直隶打仗，就算不进入直隶在河南打仗，对我们绝对没有任何的好处。”


 “对，将军。我们的部队北上直隶，非常不适应的。”


 “我们去也得不到什么。”


 段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生气的是，这些人对于马上要打起来的直皖大战没有丝毫的感同身受。段勋再怎么说也是皖系出身，不说段祺瑞是段勋媳妇的舅舅。皖系的那些大将当中，赵理泰是段勋的恩师，曲同丰也是段勋的老师，徐树铮是段勋的学长。段勋和皖系一直是非常亲密的。


 段勋能够有现在的发展，和皖系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段勋就是皖系出身，段勋的部队在外面也被认为是皖系部队。虽然段勋在西南自成体系多年，可是外面的人都把段勋部队当成是段祺瑞的部队。


 可是看看段勋手底下的这些人。


 一个个心中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关注心中的小利益，根本就不关心马上要进行的直皖大战。


 也难怪段祺瑞越来越生气，要重新打造新军。估计不仅仅是段勋这边是如此，其他皖系军阀都有这样的情况。地方军阀久在地方，打造的部队完全打上了私人烙印，几乎等同于军阀的私人部队。这些军阀一个个翅膀硬了之后，只知道自己的利益，谁还管段祺瑞的利益，谁还管皖系的利益。


 不过也应该高兴。


 因为他们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自己的小利益。而他们心中的小算盘和小利益，就是段勋这个团体的利益。因此段勋还真应该高兴。


 很复杂的心情。


 “将军，我认为众位将军说的不无道理。”


 “那你说说。”


 杨维开口，段勋心中就有底。段勋和杨维已经合作多年，段勋想什么，杨维都能够猜到，还能够帮助段勋出主意。两个人配合非常默契。


 只不过随着杨维不负责具体的事情，不会乱插手其他业务，因此给段勋出主意的情况越来越少。可是每次段勋集团重要事情的时候，杨维都是段勋心中的定海神针。


 “将军，直皖大战，我们肯定是要出兵的。这个没有什么商量余地。我们能够有现在的发展，那是因为段合肥的支持，那是因为将军的部队出自皖系。现在直皖两派要打仗，这个时候我们岂能退缩。”


 杨维先是定调。


 一定要打。


 段勋一直是皖系干将，是段祺瑞最嫡系的人。这些年段祺瑞对于段勋非常器重，要没有段祺瑞的器重，哪里有现在的段勋。现在直皖大战，段勋这个皖系大将不出手，那是会招致骂名的，会被世人看不起的。


 就算大家谩骂直皖大战，认为军阀战争祸国殃民。可是如果段勋真的不参加直皖大战，不去支持段祺瑞，那么那些人反过来也会骂段勋忘恩负义。


 所以段勋是必须要参加直皖大战的。


 “不过怎么打，往哪里打，这是将军可以决定的。将军，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段合肥虽然希望将军能够派遣部队北上参战，可是我认为相比起直接去河南、直隶的战场，我们应该来围魏救赵。这样对于段合肥的帮助更大。”


 “怎么个围魏救赵？”


 段勋笑着问杨维。


 杨维真的是跟随自己很久的谋士，一下就摸到了段勋的想法。段勋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有一些忘恩负义，毕竟段祺瑞可是没有辜负过段勋。


 从段勋第一次见到段祺瑞开始，段祺瑞就一直提携段勋。到现在为止段祺瑞已经给了不知道段勋多少支持。没有段祺瑞的支持，就没有现在的段勋。段勋不派重兵去支持段祺瑞，那就是忘恩负义。所以段勋虽然有了详细的计划可是一直不说，想让自己手底下的人说。


 虽然有些忘恩负义，但段勋不能不如此。


 段祺瑞那边的将军一群饭桶，或者说多年没带兵打过仗，根本没有打仗的准备。


 从段芝贵开始，曲同丰虽然教书很不错，但打仗真的什么都不是。而且皖系部队这些年目中无人，基本上就没有打过仗，战斗力下降非常厉害。相比起来曹锟、张作霖的部队这几年都是积极备战，特别是曹锟的部队，战斗力是直线上升。段祺瑞的皖系部队也就是看着人多而已，和直系、奉系打仗一点把握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段勋的部队如果进入主战场，到时候谁听谁的话。就是段勋本人亲自去，面对段祺瑞、段芝贵、曲同丰、徐树铮这些人也是晚辈，也得听他们的话。如果段勋不去，段勋手底下的将军就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种情况之下，段勋怎么会派兵进入主战场。


 “将军，你看。”


 杨维走出来，站在地图面前道：“目前直系部队的出处，主要是曹锟的直隶、李纯的江苏、陈光远的江西、王占元的湖北。再有就是目前靠拢直系的毅军赵倜，山西督军阎锡山。在北边来说，段合肥有足够的实力应付曹锟和李纯的部队。那么我们就帮助段合肥解决王占元和陈光远，以及赵倜的毅军和阎锡山的晋军。如果我们能够帮助段合肥，解决这几支部队，那么比我们的部队进入直隶有用多了。我们的部队长途跋涉进入直隶战场，说不定根本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来个围魏救赵。”


 “继续说。”


 “不过江西离我们稍远，我们管不了。河南地区有吴光新的部队，我们只是作为辅助。再有就是我们可以屯兵陕北地区，威慑山西。因此我建议，我们此次的主攻目标就放在湖北。集中兵力驱逐王占元，拿下湖北。”


 段勋微微一笑。


 杨维把自己一半的想法说了出来。


 此次直皖大战，到底谁胜利，段勋并不是很关心。其实段勋内心当中，还是指望直系胜利，特别是指望曹锟胜利。因为段祺瑞继续控制北京政府虽然不错，但那样对段勋有太多的羁绊。


 段勋想要做什么都不好做。


 毕竟要照顾段祺瑞的想法。只要段祺瑞一天控制北京，段勋就一天不能真正的自立。可是一旦段祺瑞下台，那么段勋很多动作就可以不用顾忌北京那边。因此此次大战，段勋并不想派部队去直隶。


 相反利用这次的机会，扩张自己的地盘才是王道。


 湖北。


 就是段勋此次最大的目标。湖北是中国的一个工业省份，中国重要的一些重工业都在湖北。想当年张之洞在湖北，可是建立了很多工厂。特别是汉阳兵工厂也在湖北，如果段勋控制汉阳兵工厂，那么中国百分之九十五的武器生产都掌握在段勋手中。


 所以湖北是必须要拿下的。


 杨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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