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势如破竹4

 “轰轰轰——”


 南京城外。


 段勋是不愿意攻城，但对于城外的防御工事却没有手下留情。自从安庆码头陷落之后，大批的水警部队已经是往南京赶了过来，还有海军军舰也已经从上海，经过了镇江，来到了南京。南京周围已经是云集了二十多艘军舰。


 南京那边也部署了很多防御阵地。


 部署了很多重武器。


 双方打得很厉害。


 段勋这边的海军和水警部队，配备了二三百大炮，当中甚至有很多舰炮是重炮，亚洲地区来说是很出色的重炮。加上有足够的炮弹，所以对于阵地是狂轰滥炸。


 南京的部队也反击，但远远不是军舰的对手。


 “前线情况如何？”


 “嘉帅（卢永祥），我们的江防舰队直接投降了。”


 郑俊彦很无奈的回答。


 卢永祥作为长江巡阅使，手中也是有一批舰艇的。虽然实力很差，只是弄了几艘商船，然后在上面摆了几门大炮和机关枪，但也算是舰艇。因为卢永祥控制区域有长江经过，卢永祥控制的大城市旁边就是长江，所以卢永祥也要一些舰艇装装门面。


 可是这样的舰艇，吓唬吓唬一些商船还行，连本地的水匪都吓唬不了。更何况是段勋这边的海军军舰和水警部队的军舰。他们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看到海军军舰进入长江，立马是选择投降。他们可没有想过和段勋的一些正规军舰打仗。


 卢永祥叹口气。


 这种事情他早就想到了，因此道：“还有呢？”


 “已经弃守江岸防线。段勋部队的舰艇上，大炮太多，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抵挡得住的。我们在江岸的防线，在他们的大炮面前，只是靶子。近几个小时的对抗，段勋的那些舰艇最少打出来了四千多发炮弹。我们的军队伤亡惨重。”


 说起四千多发炮弹的时候，郑俊彦一脸凝重。辛亥革命以来，国内战争的那些战役，一次战役能打出几百发炮弹，那都是相当激烈的战争。


 但此次段勋的舰艇，为了摧毁南京外围阵地，几个小时之内打出四千发炮弹。这在中国来说，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目，甚至是第一次发生的。


 让整个南京部队胆寒。


 郑俊彦给卢永祥汇报之前，和中央陆军第十师的军官碰过面。看到的是这些军官一个个都愁眉苦脸。毕竟他们谁也没有看过这样猛烈的炮击，一个个都非常忧心。


 卢永祥一脸疲惫。


 累了。


 真的累了。


 从1922年5月26日，双方交战以来，到现在也不过是第五天。但战局已经是很明朗，北京政府已经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就连南京都岌岌可危。


 陈仪这个人虽然支持北京政府，但并不想加入围攻卢永祥的行列，还算是保持对于卢永祥的一份尊重。所以陈仪的浙江陆军第五师一直坐镇苏州，等待这场战争的结束。


 但宫邦铎和熊炳琦不一样。


 两个人和卢永祥没有那么多交情，既然都已经决定投奔北京政府，投奔段勋，他们两个人就想要表现。也算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告诉段勋，他的老同学并不是饭桶。


 因此他们两个人的部队，江苏陆军第一师和江苏陆军第三师从扬州、镇江进军南京，围困南京。而且已经在外围阵地和卢永祥的部队交手多次。


 然后就是进入安徽的第一军。


 他们占领蚌埠之后，部队就沿着津浦铁路，进攻南京。可以说现在的南京已经被段勋的部队是四面包围，天天都是隆隆的枪炮声，四周都在打仗。


 卢永祥岂能睡觉。


 “其他阵地呢？”


 “情况都不好。我们西面的阵地现在压力都非常大。第一军第一师的部队，昨天还是一些小口径的步兵炮和迫击炮，但今天他们已经是拉来了120mm以上口径的重炮。而且攻势也是越来越猛烈，这样下去天黑之前城外的那些防御阵地都很难保得住。”


 “第一军第一师，这是段勋起家的部队，是段勋早年在豫西带兵的时候，最早建立的部队。实力强大是肯定的。”


 卢永祥对于第一军还是比较了解。


 特别是第一军第一师，那可是段勋最嫡系部队，也是目前陆军部次长李济深的嫡系部队。既然是嫡系部队，那么肯定很受重视。


 武器弹药估计都是最好的。


 段勋目前拥有三大兵工厂，四川兵工厂、汉阳兵工厂、巩县兵工厂。每年都能够生产上千门各类大炮，生产几万十几万炮弹。第一军作为嫡系部队，一定能够拿到很多出色的大炮。


 “江苏部队呢？”


 “他们也很卖力。他们的武器装备比不上段勋的部队，但比段勋的部队打的猛。那边的防线压力也不小。”


 “想给新主子看看自己的实力，怎么能不卖力。”


 卢永祥冷笑。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恶，叛徒最可恶。在卢永祥心中，宫邦铎和熊炳琦就是“大叛徒”。该死的叛徒，现在为了表现，比谁都积极。


 不过虽然鄙视他们，但卢永祥却不会小看他们。因为宫邦铎和熊炳琦两个人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带兵也很有一套。


 “徐州、安庆那边情况如何？”


 “他们的情况比我们更不好。他们外围的阵地已经全都被突破，而且段勋那边的航空队频频在那些城市撒传单，也在空中盘旋，对于部队军心的打击很大。部队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叛逃的现象。”


 战争速度就是这么快。


 这才几天时间。


 段勋这边是海陆空三军一起出现，虽然还没有出现什么大仗，但心理战已经是获得了足够的胜利。那么多部队倒戈，那么多飞机在天空飞来飞去，对于卢永祥部队的震慑是非常大的。


 部队出现叛逃的现象很正常。


 “俊彦，你说说，我们能坚持吗？我们还有机会吗？”


 卢永祥沉默好长时间，突然问了郑俊彦。郑俊彦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卢永祥看到郑俊彦犹豫，很直接道：“说吧，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嘉帅，那我就实话实说。”


 “恩。”


 “嘉帅，现在的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目前段勋那边克制，不是实力不够，而是不想在城市打仗。因为南京、徐州、安庆都是重要城市，都是经济非常发达的地方。一旦打起来，动用飞机，动用大炮，动用机枪，到时候整个城市都会受到破坏。可是他也不会继续拖下去，此次他动用这么多的部队，每天需要的花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因此等几天之后，如果没有结果，他一定会攻城的。我们这边其实没有多少实力，可以抵挡住他的进攻。”


 郑俊彦一边看着卢永祥的表情，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比较直接。


 卢永祥只是叹口气，并没有生气。因为郑俊彦是卢永祥最大的嫡系，一直在自己的中央陆军第十师，给自己当了多年的参谋长，现在又是自己最嫡系第十师的师长。比陈乐山、何丰林的关系近多了。


 “呵呵。”


 卢永祥苦笑一声道：“我早就知道我们不是段勋的对手，可是我不甘心。想当年我跟着袁宫保、段合肥打仗的时候，他段德功（段勋）是什么东西，还在上学。他离开学校到现在才是第十个年头，而我在军队已经三十多年时间。凭什么他现在是内阁总理，凭什么他可以随意的罢免我长江巡阅使的职务。而且民国九年（1920年）的时候，要不是我牵制住了李纯，他段德功能战胜曹锟和张作霖吗？可是现在竟然要罢免我的职务？哼，我就是不甘心，他段德功算什么。”


 是。


 这就是卢永祥的想法。


 卢永祥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和段勋之间的差距。可他就是不甘心被段勋这样的北洋军小辈骑在头上，所以他才选择反抗。


 可惜力量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几天之内段勋巨大的优势已经是体现无疑，自己这边能打的牌太少。


 “俊彦，你给徐州和安庆发电报。让他们选择和北京谈判吧。”


 “嘉帅——”


 郑俊彦很是吃惊。


 卢永祥摇头，制止了郑俊彦要说什么，继续道：“败局已定，挣扎无用。他们能做的都做了，我已经很满意了。我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我陪葬。只是有些对不起你了，因为你跟着我，所以就没有了他们那样的机会。”


 “嘉帅，不要说这种话。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不过嘉帅，难道你要？”


 “恩。趁着手中还有南京，跟段德功谈吧。这场战争就算是继续拖下去，就跟你说的那样，我们没什么胜算。如果等到段德功飞机大炮攻城，到时候我连个台阶都没有下。现在机会还不错。先让他们和北京政府联系，先让他们和北京谈判成功。然后我再跟段德功谈判。”


 “嘉帅，现在谈不是更好吗？现在我们手中最起码还有几个重要城市，还有六七万部队，有足够的谈判筹码。如果等徐州、安庆都和北京谈好了，我们手中就只有南京了，谈判筹码就不知道少了多少。”


 郑俊彦劝卢永祥。


 趁着现在还有实力，跟段勋谈判，还能够拿到一个好的条件。如果等徐州、安庆那边谈好了，卢永祥手中的筹码就少了很多。


 “甭管怎么谈，我都是要下野的，段德功是不会再给我职务的。因此我可不能拖所有人一起下水，让他们跟着我一起下野。等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我手中有南京，怎么都不会有事的。你就听我的，给徐州、安庆那边发电报，让他们各自和北京谈判，不用跟我汇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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