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加强控制

 1922年5月23日，内阁正式任命云南省长周钟岳担任临时江苏省长，任命原重庆市长卢作孚担任临时云南省长，原昆明市长陈鹤亭入京担任交通部副部长，兼任邮政总局局长。


 不过命令虽然下达，但也不是说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因为此次任命太过突然，大家谁也没有准备。包括让云南省长周钟岳担任临时江苏省长，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接任的。


 周钟岳首先要等卢作孚从重庆来到昆明，然后把云南省的工作移交给卢作孚，那都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而且不要说别的，周钟岳在去南京接任江苏省长之前，还要从云南来到北京，接受内阁当面命令。因为江苏是一个新地盘，段勋需要嘱咐一下周钟岳。之后周钟岳才能够再次奔赴江苏，在路上就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加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周钟岳最少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够正式接任江苏省长的职务。


 因此内阁命令陈仪，暂缓接任陆军部学务部部长职务。继续留任江苏省长，一直等到周钟岳过来接任江苏省长的位置。然后离开南京，来到陆军部报道。


 除了江苏省长职务的改变之外，内阁对于江浙皖沪的改造，第一个整理的是江浙皖沪地区的税务系统。税务总局的局长李湛阳亲自南下坐镇南京，指挥江浙皖沪地区的国税和地税改革。


 包括警察系统的整理。


 警察部总长尤民，警察部次长兼任警务督察主任陈调元，内阁顾问兼任警察部顾问的周善培，警察部的重量级人物都聚集在南京。


 内阁常务委员兼任外交部总长的颜惠庆也来到南京，全权负责这一地区的政务改革。同样这个地区列强势力太大，颜惠庆作为外交总长过来和他们谈谈。看看怎么善后，可以不得罪这些列强。


 一时之间南京是高官云集。


 大批大批的军队将军不用说，这些内阁总长也都是来到了南京。


 “消息准确吗？”


 “是。省长，这是警察部内部传出来的消息。警察部已经决定把水警部队的管理权移交给海军部，水警部队将会改编为长江舰队。而且全国其他省份拥有警察部队。主要是当初剿匪留下的部队，也要从警察部脱离。这些部队的管理权，包括人事权都会移交给陆军部，以后就从属于陆军部。有些部队会成为陆军部指挥的一线部队，有些则变成地方部队，隶属于地方督军负责。警察部的这份方案，已经递交给了内阁，就等内阁那边批准，就可以实施。”


 杭州。


 目前的江浙皖沪地区，各方势力纠葛。


 段勋占据绝对的优势，但这个地区还有很多地方实力派。其实这就是彻底革命和没有彻底革命的区别。如果段勋直接用军队横扫了这些势力，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直接扫荡这些本地实力派，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部署一切。可是因为段勋只是逼迫卢永祥下野，因此在这个地区留下了数不清楚的地方实力派。这些人在地方多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清理这些关系并不容易。


 所以需要慢慢地处理这些人，一步一步的来。


 夏超在杭州和自己的人开会，大部分都是来自警务系统的。这里面有担任浙江警察厅厅长的叶焕华，警察部队统领章燮、章培，杭州警察所所长王伯平，温州警察所所长伍精材，宁波警察所所长林映清。


 都是夏超的同乡、同学、学生。


 正是靠着这些人，夏超在浙江才权倾一时。因为这些人控制浙江的警务系统，控制浙江的警察部队。


 “省长，我看警察部这些动作完全是针对省长来的。”


 章培紧张的跟夏超说话。


 章培是夏超手底下最器重的将领之一。夏超手底下不少人都是北京高等警校毕业的，本身都是学习警察的，所以顺理成章的进入警察系统。但章培是毕业于保定军校，是正儿八经的军校毕业生。所以不是成为警察，而是帮助夏超组建警察部队，因此目前是浙江警察部队的高级将领之一。


 “你说说。”


 不过坐在上面的夏超倒是云淡风轻。


 听到这个消息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紧张，反而是非常淡定的听着大家的话。看章培说话，夏超笑着问章培。


 章培立马道：“省长，这不是很明显吗？警察部在处理自己手底下的部队，就连水警部队也一起处理。现在全国真正拥有大规模警察部队的，只有省长这里。警察部这样，让我们如何自处，好像我们浙江是唯一一个特殊的省份一样。这是给省长压力，要让省长让出警察部队的控制权的。”


 这个太明显了。


 警察部手底下部队很多。


 因为历史原因，全国的警察部队加起来有近十万人，加上还有强大的水警部队。没想到警察部突然要清理这些部队，不是把他们编入一线部队，就是把他们转成地方部队。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情。


 警察就是警察，所谓警察部队的出现是特殊历史形式下出现的产物。但现在这个时候警察部突然处理这些部队，这在夏超这边的人看来，完全是针对夏超的。全国的警察系统都要改变，你浙江留下警察部队要干什么？


 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们看呢？”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叶焕华接话。


 叶焕华是夏超最信任的一个人，是夏超在警察系统的左膀右臂。夏超成为浙江省长之后，把浙江警察厅厅长的职务留给了叶焕华。让叶焕华负责浙江警察系统。


 叶焕华这个人不仅是一个很出色的警务工作者，更是名气不小的革命党。护法战争那段时间，叶焕华甚至是一度南下担任过孙中山元帅府的秘书工作。


 “省长，陆军部现在提交这样的提案，很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内阁这是不放心省长在浙江拥有这样一支上万的警察部队。”


 叶焕华很直接。


 夏超点点头。


 再看了看其他人，很多人都是义愤填膺。


 章燮直接道：“省长，段勋这完全是卸磨杀驴。利用完省长，现在觉得自己能够控制江浙皖沪的局面，就开始对省长开刀。警察部队可是省长打造了十年的部队，岂能随便让出来。省长，千万不能同意。”


 章燮也是浙江警察部队的将军。


 同样是保定军校毕业生，是保定军校第二期炮兵科毕业生。也是在夏超一手提拔之下，走到现在的位置，是浙江警察系统的高级领导。


 “容生（章燮）。”


 “省长。”


 “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省长，我民国五年（1916年）从保定军校毕业，回到浙江跟随省长已经六年多了。如果从省长在学校教我们开始算起，那么就有十年以上的时间。”


 早年夏超在浙江担任过陆军小学的校长。浙江目前不少年轻军官，也就是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很多军官，当年都算得上是夏超的学生。


 “六年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在浙江屹立这么多年？”


 “当然是因为省长有足够的实力。”


 “呵呵。”


 夏超笑着摇头。但很快变得非常认真道：“我这点实力算什么。当年杨善德（原中央陆军第四师师长）当浙江督军的时候，手中拥有北洋军两个正规师。我拥有的那点警察部队，不管是武器还是训练，包括人数上都远远无法和他相比。而且他的背后还有段合肥（段祺瑞）的支持，我有什么实力和他对抗。包括卢永祥担任浙江督军的时候，当时的浙军部队都支持卢永祥，我那点实力哪里能和卢永祥相比。”


 夏超站起来，其他人也是立马站起来。


 夏超边走边道：“那是因为我谨慎，我从来不会给对手把柄，也不给他们威胁。人要懂得进退，懂得分辨大势。中山先生说过那句，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说的一点都不错，说的简直是太正确。人要懂得大势，要懂得顺着大势。卢永祥的失败，就是因为他逆了大势。随着此次内阁大胜利，未来中国政令、军令的统一已经是势在必得。这个大势是谁也无法阻挡的。卢永祥不行，我更不行。内阁既然要统一政令、军令，既然要推行‘军民分治’，岂能容许我们这些负责政务的省长拥有军队。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后面的人都非常惊讶。


 没想到夏超竟然是这么的淡定。淡定的让人有些可怕。夏超看这些人这种表情，笑着道：“我这算什么。你们看看，再过一段时间内阁就会禁止各省督军兼任部队主官。”


 “省长，真的会如此吗？”


 不敢置信。


 不允许各省督军兼任部队主官，也就是说现在的江浙皖沪几个督军都要让出自己在军队的职务。对于这些军阀来说，什么是体现他们最大的实力。就是他们控制的部队。


 可是一旦禁止他们兼任军队的职务，那么他们的实力就大大降低。就如目前的浙江督军潘国纲，除了是浙江督军，还兼任浙江陆军第一师师长。按照夏超的说法，那就是潘国纲只能担任浙江督军，而不能担任浙江陆军第一师的师长职务。


 对于他们实力的打击太大。


 他们能同意吗？


 “哼。你们看看段勋之前控制的那些省份，哪里有督军兼任军队职务的情况。一个个都只是地方督军，和一线部队根本不发生关系。你们以为江浙皖沪这边就会例外？只是现在段勋刚刚让卢永祥下野，还不想大动干戈而已。等江浙皖沪地区稳定，等大总统选举结束，你再看看内阁的动作。”


 “省长，那你的意思是？”


 “有时候退就是进，失就是得。”


 夏超笑了笑，道：“你们看看陈仪，退一步得到了多少东西。不仅仅是自己升官，还带着他的那些嫡系人马一起升官。看到陈仪，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点的想法？”


 “省长，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


 章燮惊讶的问夏超。


 夏超点点头，道：“当然，你们要懂得取舍，有舍才有得。我们今天让一步，内阁就会给我们补偿。则是规矩，是政治上的规矩。段勋是一个讲规矩的人，他会懂得怎么做。南坡（叶焕华）。”


 “省长。”


 “你以浙江警察厅厅长的名义给我写一份，把警察部队脱离出警察厅管辖的提案。然后我再以浙江省长的名义，把你这份提案递交给内阁。”


 “是。”


 “益栽（章培）、容生（章燮），你们两个人都是保定军校毕业的。段勋因为做过保定军校教官，所以他的部队当中有一大堆的保定军校毕业生。我想里面肯定有你们不少同学。你们就老老实实，把部队交给段勋。你们两个人有能力，这一点我知道。段勋那边不会亏待你们的。不要闹脾气知道吗？”


 “是。”


 “都把目光都放远一点。不要老想着浙江这点坛坛罐罐，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


 陆军部还没有决定，只是刚刚有这么一个提议，夏超就已经做了决定。如果说以前夏超的目标是保持自己在浙江的地位，那么现在夏超的野心是越来越大。


 一个浙江省长，已经无法满足夏超的胃口。


 当年夏超是受到了秋瑾的影响加入了光复会，很快又加入了同盟会，成为了同盟会浙江支部的会长。那个时候陈仪算什么，还没有完全走出学校的小孩子。


 可是看看陈仪现在都混到什么位置了。


 夏超岂能没有想法。夏超今年正好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既然陈仪都能够混到陆军部高官的位置，夏超也想要入京，也想要进入内阁成为内阁大员。


 可是夏超先天落后于很多目前的政坛大佬。


 夏超既不是北洋军出身的政治人物，也不是革命党那边名气很大的大佬。和段勋那边又是没有任何私人交情。


 所以夏超决定利用目前段勋急于完成“军民分治”，急于搞定江浙皖沪的机会，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也让段勋彻底记住自己，给未来铺路。


 因此动作很快。


 1922年5月25日，浙江警察厅长叶焕华给浙江省长夏超提交一份提案。内容很简单，支持内阁“军民分治”，警察厅不应该管辖这么多警察部队。希望浙江省政府可以对于警察部队进行妥善的安排。


 浙江省长夏超在这份提案当中做了批示，认为警察部队作为一支武装部队，不适合浙江省政府领导。因此5月26日，夏超把这份提案转交给内阁，希望内阁能够给这支警察部队正式的番号，隶属于陆军部指挥。


 很聪明。


 段勋接到这份提案之后，心情大好。


 段勋喜欢夏超这样懂得进退的人。段勋处理江浙皖沪，当然是从简单开始处理。解决夏超的警察部队，相比起剥夺那些督军的军权稍微容易。


 所以才会让警察部开始处理警察部队。


 没想到夏超比想象当中更加聪明。


 1922年5月28日，段勋以陆军部总长的名义，改编浙江的警察部队为救灾机动部队第四师，任命章燮担任第四师师长，章培担任第四师参谋长。部队隶属于救灾机动部队总指挥部指挥。


 这没有结束。


 1922年5月29日，教育总长汤尔和给浙江省长夏超建议，建议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校长马叙伦担任浙江教育厅长。


 当天，在南京的税务总局局长李湛阳邀请黄人望担任浙江国税局局长。


 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事情，却让很多人看到了段勋的处事风格。因为教育部建议的教育厅长人员马叙伦也好，税务总局选择的浙江国税局局长人选黄人望也好，都是和夏超有很深的关系，应该说都是私人关系相当好的浙江人。


 这是段勋对于夏超主动把警察部队让出来的回报。


 随着搞定江苏省长的位置，搞定夏超的警察部队，段勋对于江浙皖沪的控制是越发的厉害。段勋一步一步，缓缓地增加对于江浙皖沪的控制。


 “老师，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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