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战备

 打？不打？


 甭管打不打，都要做好准备。


 这就是开会的目的。段勋的意思很简单，打不打是内阁的事情。但不管打不打，军事部都要做好打的准备。


 虽然没有说一定要打，但光是这样的议题，就已经让这些军事委员精神高度紧张，会议场所气氛凝重。因为段勋现在要做的是，以日军为假想敌做军事准备。光是这么想，都让大家很是紧张。


 历史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唱衰抗日战争，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于抗战的未来感到悲观。从政府高层开始，军队将军，以及那些读书人，大批大批的人对于抗战没有信心。


 原因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


 除了一些政治上、军事上和日本本来就有很多瓜葛的人之外，大部分人其实更多的是心中的一种畏惧。中国从鸦片战争开始，一直是被列强蹂躏的对象。


 多少次战争，中国一次一次的败给列强。


 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一次次的惨败，慢慢地严重打击了国人的信心。政府高层没有信心，读书人更是打断了脊梁，而且也包括那些军人的信心也受到了重重的打击。所以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人畏惧日军，不少人更是因为畏惧日军，唱衰中国，最后选择当汉奸。


 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


 今天在座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留日归来的，包括有不少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而大家在日本士官学校的日本同学，现在在日军是什么地位。能够混到日军中级军官，那都是相当厉害的。大部分同学目前还是日本中下级军官。


 可是中国这边呢？


 十年前很多人都已经是混到了军队高层。这种鲜明的对比，给大家的压力更大。国内很多人不懂日本军校的情况，这些留日的将军怎么会不清楚。


 日本士官学校就是日军培养基层军官的学校。而在中国来说，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那都是国内军队当中的佼佼者。


 一个培养日军基层军官的学校，到了中国就是军队高层。


 从侧面看出日军军官的素质。


 还有，相比起日本来说，中国方方面面落后很多。这一点大家也都清楚。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心中对于日军有所畏惧，对于日本有所畏惧。


 段勋不怪他们。


 因为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


 “葛敬恩。”


 “到。”


 “去隔壁，让白坚武过来。”


 “是。”


 要备战。


 这一点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可是怎么备战，大家还是一头雾水。因为这里很多人都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和日本打仗。


 就算是李济深、徐永昌他们有时候会把日军当成是假想敌，但也不会真的去考虑和整个日军对抗。只是考虑一旦某个部队和日军某个部队对峙，要采取什么作战方式，仅仅考虑到那个程度。考虑的都是战术层面的事情。


 因此一时之间，要针对整个日军进行备战，所有人都没有完整的计划。


 很快白坚武走了进来。


 不过却是白坚武和葛敬恩两个人扛着一大堆的包裹进来。


 白坚武是段勋的秘书处主任出身，后来是边防督办办公厅主任，再后来负责宣传，最后是调到警察系统。


 大家对他都很熟悉。


 可是白坚武参加军事委员会议，有不少人就莫名其妙。因为白坚武一直以来都不是军队系统，一直都在政府部门。除了段勋担任边防督办进行剿匪的时候，负责过军方和地方政府的协调之外，一直和军队没什么关系。


 今天这可是军事委员会议，是目前中国军队最高会议。


 白坚武怎么来了。


 “馨远（白坚武）。”


 “总理。”


 “你从长江沿线各省份开始，给大家仔细介绍一下日本在我国的各个特务系统，各个警察系统，以及军队情况。”


 “是。”


 白坚武点头，立马从其中一个包裹当中翻出一份资料图，把他打开之后固定在前面的地图上。大家这才发现，这是四川地图。


 是军队用的地图。


 不过比那个更加详细。


 “据我们目前调查的结果，日本在四川地区有很多特务部门，不过他们的情报最后都归拢到三大特务机构。一个是日本外务省在四川万县的机构。因为我们和日本达成了四川土特产出口协议，因此日本万株会社在万县有一个总部，全权负责收购四川土特产。他们看上去是正常的公司，只是为了做生意。但其实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万株商社是日本外务省直属的机构，万株会社在万县的总部，其实是日本外务省在万县的特务机构。他们利用做生意的机会，在万县驻扎了一支上百人的小队，都是日本军人。而且他们和我国商人接触，不停地拉拢他们。有些人直接和日本商人合作，有些人则是无意当中帮忙。”


 “还有一个是四川兵工厂、四川钢铁厂这些工厂。四川兵工厂一厂、二厂，因为很多都是仿造日式武器，所以有大批的日本技术人员。而四川钢铁厂是我们用日本贷款建设的钢铁厂，因此四川钢铁厂里面同样有很多日本的技术人员，以及监督四川钢铁厂财务、生产的日本监督员。这些人并不都是技术员，更多的是监督我国在四川的重工业发展的日本特务机构。他们的情报最后归拢到日本在重庆的使馆，来分析我们在四川的工业实力。”


 “相比起他们，最活跃的是，日本在四川开办的地质协会。他们以考察中国西南地质，以及培养中国地质人才的名义，考察西南各地。也用这样的名义，和我们在西南的很多大学有合作，拉拢不少想要留日的学生。这些年当中，这个地质协会在四川的发展很是迅猛。西南地区的矿物储备，西南地区的地质，我想日本比我们更加清楚。”


 白坚武一一介绍。


 一边介绍，一边在地图上划线，告诉大家日本这些特务机构的位置，以及他们活动的范围。甚至后面还报告这些特务机构和中国哪些部门接触等等。


 非常详细。


 等介绍完四川之后，白坚武挂上了湖北地图。这里面标注的东西就更多，白坚武指了指那些红点道：“这些红点都是当初总理答应日军的码头，从湖北开始一直到上海地区有六个日本军舰停靠点。现在日军在长江有十四艘舰艇，是在长江的外国舰艇当中数量最多的。而且每个码头不仅仅是军舰停靠，这些码头还是一个小型的军事要塞。我从第一个码头开始说起。”


 日本人很有野心。


 段勋当年给他们码头，让他们的军舰停靠。日本人拿到码头之后，就在码头进行各种建设。把他们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军事要塞，还有一些部队进驻。


 包括储藏很多弹药和后勤物资，一个个都变成了小型的军营。然后靠着这些码头，让日本商人开始渗透这些地方的商业领域。


 用商业影响力，又开始拉拢很多中国本地商人，把他们变成日本的买办。日本利用这样的方法，在长江流域大肆扩张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


 导致目前的长江流域来说，英国的实力和影响力是极速弱化，日本成为了中国长江沿线各省份实力最强大的国家。


 这些码头要变成军营，那么需要建设的东西很多。只要日军施工，那么必然要用本地劳力。


 虽然最核心的地方，他们会自己做，但大部分的还是需要中国劳动力。只要用中国人，那么白坚武就有办法弄到情报。


 所以大致的信息都有。


 看着白坚武的介绍，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方面是惊讶于日本人的野心。大家都没有想到，日本人在不声不响之间，在长江沿线的码头当中竟然是弄了这么多军事要塞。这一个个军营，以及依靠这些军营，日本不停地扩张势力。


 在这些码头周围，日本有自己的陆军部队，还有拉拢的一些地方实力派，再有一些买办为他们张目。


 实力太强。


 这要是继续放任下去，哪一天中国和日本有冲突，对于中部城市都会产生很大的威胁。


 还有那些特务机构。


 真的是多如牛毛。


 如果不是白坚武介绍，他们虽然明白日本在中国有很多特务行动，但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多。各种各样的商会，各种各样的技术工程人员，甚至是很多以支援中国名义来到中国的教育机构，全都是特务机构。


 太厉害了。


 日本人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也有人心中明白，日本人能够在这几年时间当中，在中国的势力如此扩张，和坐在中间的段勋是分不开的。


 正是因为段勋和日本关系太亲密，日本的那些商人，日本的各种机构，日本的军警才能够在中国腹地来去自如。没有段勋的支持，日本是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发展出如此庞大的势力。


 段勋用了日本太多钱，各行各业都用了太多日本人。


 因此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当然惊讶于日本的野心，惊讶于日本实力的同时，另一方面大家看段勋的目光也完全不一样。因为白坚武对于日本在中国的情报如此清楚，没有段勋的支持根本不可能。白坚武这完全是针对日本人的情报负责人。


 刚开始大家不清楚白坚武为什么来这里开会，但现在大家完全明白了。


 白坚武很明显是情报头子。


 这些年很明显一直在针对日本收集情报。难道几年前开始，段勋就已经想过和日本翻脸？要不然段勋前几年和日本一直是蜜月期，怎么会针对他们进行情报收集。


 白坚武没管下面这些将军怎么想。


 继续报告。


 时间很长。因为白坚武手中的情报很多，如果全都详细汇报，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不过就算是把其中的重点汇报，那也需要很长时间。


 因此汇报完长江沿线各省份之后，白坚武开始汇报广东地区、浙江地区的日本势力。这里同样是因为段勋给了日本两个重要码头，一个是湛江的码头，一个是宁波的码头，所以让日本势力开始进入广东和浙江。


 然后是江苏一带。


 这是卢永祥为了得到日本的支持，卖了江苏、安徽等地的矿场。


 不过重点不是这些。


 重点是东北和山东的情报。东北和山东才是日本最核心利益的地方，这里的日本势力更是强大的无与伦比。


 在这些地方，日本是堂而皇之的有日本军队、日本警察系统。


 情报很多。


 以至于吃了中午饭，然后大家继续听白坚武汇报。


 一直汇报了足足四个多小时之后，白坚武才停下来汇报。


 嗓子都哑了。


 为了此次汇报，白坚武是准备了很多。段勋的意思很简单，不要把一些琐碎的小事情都说出来。要重点，说重点。


 因此白坚武从这几年的情报当中，划出最重点进行汇报。还是花了这么多时间。


 “馨远（白坚武），找个地方坐吧。”


 “是。”


 “我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馨远是几年前新成立的情报二处的处长，他的任务就是收集列强在中国的情报，主要是日本的情报。”


 大家其实都猜到了。


 但段勋这么一说，大家就更加肯定。段勋这个人从几年前开始，对于日本已经是有了如此的防备。这么一想，不少人对于段勋都是很忌惮。


 几年前，那个时候日本和段勋关系多好。


 直皖战争，欧美国家支持直系，日本则是支持皖系。而皖系当中，段勋和日本之间关系绝对是最好的一个。


 也是很多人诟病的事情，曹锟他们一直骂段勋是中国最大的“亲日派”。


 可是看看。


 段勋一边和日本合作，一边用日本的资金，用日本的技术人员，可是暗地里却是如此防备日本，监视日本。


 这种人怎么可能不让大家忌惮。


 “大家都看到了。日本在中国目前实力是多么的强大。如果放任下去，未来我们再想要驱逐日本势力，就会困难很多。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既不能让日本认为我们在针对他们进行战备，也要做到针对目前日本在中国的势力进行防备。明年内阁和日本之间为了关东州和南满铁路的问题，肯定要进行谈判，一旦谈判不顺利，双方需要兵戎相见的时候，我们的军队要有能力迅速的拔出这些日本在我国留下的钉子。大家都想想办法，要怎么做才好。大家都畅所欲言，群策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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