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冲突2

 “大泽君，小潘公使怎么说？”


 民国总税务司署。


 其实早年的中国海关是，清朝直接管理。可是太平天国兴起之后，清朝已经是无力控制上海海关。而当时来说，上海海关是中国最大的海关，也是收入最高的海关。当时满清已经失去了最大的税源江南地区，不能再失去上海海关。


 所以1854年，英国、法国和美国三国驻上海领事馆联合与苏松太道（上海实际行政长官）吴建彰谈判，决定由三国各派税务司一个“协助”清朝政府征集关税。其实就是靠这几个列强的实力来抵挡太平天国，保住这个最重要的海关。


 但这个是开始。


 很快这个部门权力越来越大，管的越来越多。


 不仅仅是帮助收关税，还开始管理各地海关、航运，甚至是邮政管理等等。而且根据1858年订立的《中英通商章程善后条约》规定“各口划一办理”，中国海关的管理权开始落入列强之手。


 而且不再是协助满清政府，而是直接控制海关。


 当时因为上海的经济地位，所以总税务司署是设立在了上海。不过北京毕竟是首都，所以平定了太平天国之后，1865年的时候总税务司署搬到了北京。


 之前因为是英国人控制，所以这里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除了中国人之外，基本上的外国人都是英国人。加上保留了少量的美国、法国、日本这些列前的代表。


 但自从日本人控制之后，这里的外国人数量是急剧减少，基本上都变成了日本人。日本人是独霸了总税务司署的各个重要位置。


 “那个笨蛋，被支那人耍的是团团转。也不知道帝国怎么会派遣这样的笨蛋来支那。”


 “帝国有什么答复？”


 “还不清楚。”


 大泽谷一郎脸色很难看。


 英国人担任总税务司的时候，中国政府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英国人。从满清政府开始后来的民国政府都是如此。


 为什么？


 因为当时的北京政府财政，一半都要靠海关收入。而当时的海关关税就直接掌握在英国人手中，关税直接存入汇丰银行。


 中国政府想要那笔钱，就要去求英国人。


 可是自己呢？


 因为段勋和日本的合作，所以那些关税收入都要统一存到中国银行。虽然中国政府对于这笔钱的使用，需要自己的签字，以及日本政府的监督。


 但权力上大大下降。


 中国政府直接和日本政府交涉，把自己这个总税务司不放在眼里。现在更是派遣检察官突袭检查海关，简直是把自己当成是摆设。


 “这群卑劣的支那人。大泽君，不用太担心。帝国一定会惩罚这些不懂规矩的支那人。让他们知道，帝国的权威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让他们懂得守规矩。”


 “或许吧。”


 大泽谷一郎当然相信，日本一定会给中国一个大大的教训。


 可是那又怎么样。


 自己作为总税务司，发生了这种事情，可以说是丢尽了帝国的脸面。这件事情平息之后，估计自己还要受到处罚。


 再想要拥有这样好的位置，肯定是难上加难。


 “咚咚咚——”


 “报告。”


 “进来。”


 总税务司署，日本人是有自己的警察部队的。


 “大泽阁下。”


 大泽谷一郎是有爵位的贵族出身，是看好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这个职务，所以才会来到中国的。因此除了朋友，下面的工作人员都会叫“大泽阁下”。


 “什么事。”


 “总税务司署被支那警察给包围了。他们在外面要求和大泽阁下见面。”


 “支那警察？”


 大泽谷一郎睁大了眼睛。然后大怒道：“该死的。难道他们这么快就要过来查封我们总税务司署。谁给他们的权力。走，我们去看看。”


 大泽谷一郎已经是无法平息怒气，完全是忍无可忍。


 太气人。


 翁敬棠带着人突袭了重庆、万县、蒙自、九江海关已经让大泽谷一郎非常生气，现在竟然赶来总税务司署。


 所以他直接走出门。


 总税务司署的日本警察也是立马跟了上去。等到打开大门，大泽谷一郎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大泽谷一郎接任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职务已经快两年时间，对于北京政府的一些高层也是熟悉的。


 站在最前面的有四个人。


 走在中间的是内阁内务部总长蒋鸿遇，走在左边第一侧是警察部总长尤民，右边是京城卫戍司令董宋衍，走在尤民左侧的是常常来海关的原中国商业银行（西南商业银行改编）上海分行总经理康心如。


 他们的后面是一排的警察。


 大泽谷一郎又看了看左右，发现还有穿军装的军人。


 “蒋总长、尤总长、董将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开战吗？”


 大泽谷一郎怒气冲冲的来到了蒋鸿遇、尤民和董宋衍前面。


 真是该死。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总税务司署。自从这个衙门诞生以来，就一直是列强控制。而且一直是中国政府求着这个衙门给钱，什么时候中国政府敢派军队和警察来这里。


 现在这里是自己当家，是日本控制。


 来这么多警察，还有一些军队，你们想干什么？


 “大泽谷一郎先生。”


 蒋鸿遇神色平静，对于大泽谷一郎的愤怒完全无视。用很平静的声音叫了一下大泽谷一郎，然后道：“经中华民国内阁会议决定，鉴于九江海关、蒙自海关、重庆海关、重庆海关万县分关存在严重的财政问题，认定中国海关总税务司大泽谷一郎存在严重失职行为，必须要负起责任。因此在总检察厅调查海关财政期间，停止大泽谷一郎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的职务和全国各海关税务司职务，及所属所有副税务司的职务。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职务，由康心如临时接任。各海关税务司，会有新的临时海关总税务司临时任命。”


 “混账，混账。”


 大泽谷一郎已经是完全疯了。


 说什么？


 要停止自己的职务？


 开玩笑。


 虽然名义上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的任命权在中国政府手中，可是自从总税务司署成立以来，海关的人员任命什么时候真的是中国政府负责的。不要说是总税务司的职务，就连海关内部很小的职务，中国政府也不可能插手。


 这个职务都是列强指定，最后交给中国政府任命。什么时候轮到中国政府真的有权利任命这个职务。


 现在蒋鸿遇说什么？要停止自己总税务司的职务。


 因此大泽谷一郎指着蒋鸿遇道：“开玩笑。没有大日本帝国政府的批准，没有帝国的命令，这个总税务司职务谁也别想拿走。”


 “大泽谷一郎先生。”


 蒋鸿遇突然提高了声音，然后严肃道：“这里是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署。任命总税务司的权力在我们中国政府手中。内阁已经下了命令，停止大泽谷一郎先生的总税务司职务。因此现在你还有其他所有总税务司的日本工作人员，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之后，把总税务司署交给我们。”


 “不可能，你想都不用想。谁敢乱闯，给我击毙他。”


 大泽谷一郎是真的生气了。


 立马对跟着自己的警察下命令。


 “是。”


 日本在中国横行惯了。


 接到大泽谷一郎的命令，日本警察立马掏出枪来，恶狠狠的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其他的日本警察，也都是掏出了枪。蒋鸿遇看到这个样子，立马对旁边的尤民和董宋衍点头。


 尤民立马大声道：“我是中华民国警察部总长，我现在宣布，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署即将有中国政府接手。所有中国工作人员迅速离开这里。没有离开的人，我们会当他是武力对抗警察部行为的人，一律进行逮捕。”


 尤民高声说话之后，总税务司署的很多人并没有直接行动，而是非常犹豫。还是那句话，列强在中国横行多年。


 中国人心中，列强或者说那些洋人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地位。这些人是连中国政府都不敢惹的人，这样的印象已经深深烙印在很多人心中。因此虽然尤民说了，但那些海关工作人员还是有些迟疑。


 尤民只是说完之后，没有继续说什么。


 反而是旁边的董宋衍举起了手。瞬间从好几个胡同当中来了好多军人，大约有一个营三百多人的军人。


 来到蒋鸿遇、尤民他们的位置之后，开始部署部队。


 甚至连迫击炮和重机枪都拉了过来。而且有一些人过来，直接站在了蒋鸿遇、尤民、董宋衍他们的前面，对他们进行保护。


 “蒋总长、尤总长。”


 董宋衍叫了蒋鸿遇和尤民的名字。蒋鸿遇和尤民都是点了点头，董宋衍走上前去，大声道：“五分钟之内，前面的人不让开，立即清场抓捕。对面谁要是敢抗拒清场行动，可以当场击毙，不论他是谁。”


 “是。”


 “咔嚓咔嚓——”


 所有人都开始装弹。


 部队是连重机枪都摆在最前面，然后开始装弹。


 “计时五分钟。”


 “计时五分钟——”


 随着董宋衍下命令，有人立马来到了董宋衍的身旁，开始看着表，进行计时。董宋衍这一手让大泽谷一郎是目瞪口呆。


 “这，这，这……”


 大泽谷一郎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他们。


 他们怎敢如此。


 到了这个时候总税务司署的中国工作人员已经是迅速的撤离。谁也不想在中国政府军警和日本工作人员冲突当中留下来。


 子弹可不长眼。


 “你们，你们……”


 大泽谷一郎有些颤抖的指着前面的中国军队和警察，不是害怕，而是生气。又看了看几个中国政府高官，发现他们面无表情。


 董宋衍还在那里等着时间。


 “还有两分钟。”


 给董宋衍计时的那个人大喊。


 董宋衍立马道：“全体准备，两分钟时间一到，立马清场。”


 “是。”


 董宋衍说完之后，上前一步。董宋衍一上前，他带来的部队也是跟着前进一步。董宋衍此次带部队出来，肯定是最精锐的部队。


 很默契。


 压力很大。


 这些军队给大泽谷一郎的压力真的很大。因为他看不出董宋衍是在开玩笑。看着那些军队的样子，他们是真的敢开枪的。


 有杀气。


 这是打过仗的部队。


 “还有一分钟。”


 再次报时。


 董宋衍听到这个报时，立马再次前进几步。而董宋衍走几步，这些部队就跟着前进几步，紧紧跟着董宋衍。


 离大泽谷一郎那边越来越近。


 “三十秒。”


 到了这个时候董宋衍已经是举起了手。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时间一到，董宋衍就会放下手，到时候就是清场的时候。


 “二十秒。”


 “慢着。”


 大泽谷一郎看了看自己人，发现那些人脸色都不好看。毕竟是面对中国军队。虽然他们平常看不起中国军队，认为大日本皇军所向披靡。


 但他们不是军人，当直接面对中国军队的时候，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压力。特别是中国军队是全副武装，不停地逼迫自己的时候，这种压力就更大。


 大泽谷一郎压下心中的愤怒，叫停了中国军队报时。对着蒋鸿遇他们道：“帝国政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一定会为今天的鲁莽付出代价。”


 咬牙切齿。


 耻辱。


 大泽谷一郎甚至可以想到，自己会不会是帝国历史上第一个被中国政府这样羞辱的人。


 “走，收拾东西。”


 “慢着。”


 大泽谷一郎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但蒋鸿遇开口阻止了他们。悠悠道：“总税务司署所有的文件都是中国海关的东西，你们只能拿走属于自己的一些衣物。所以你们必须要在我们的监督之下收拾东西。”


 “你……，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羞辱。


 大泽谷一郎感受到巨大的耻辱，这是中国人给自己的羞辱。因此本来要进去收拾一下东西，顺便准备烧毁一些文件的大泽谷一郎，一怒之下直接转身离开了原地。根本没有回去收拾东西。


 有一些人跟着大泽谷一郎离开。


 因为让他们在中国军警的监督之下收拾东西，他们感受到巨大耻辱。不过还是有不少工作人员回去收拾东西。


 “我们的工作完成了，剩下的是你的工作。”


 蒋鸿遇对康心如说话。


 “是。”


 1923年8月2日，从1858年就开始，就是外国人担任总税务司的历史彻底结束。这一天中国政府驱逐了日本籍的海关总税务司，任命康信任担任临时中国海关总税务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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