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神态各异

 “大家请坐。”


 段勋坐在上面，下面这些人面面相觑。


 因为段勋竟然让陈宧的代表，还有蔡锷护国军的代表都弄到一起。本来段勋应该是分别和他们谈，但段勋根本没管那些，让他们一起过来。


 段勋看这些人吞吞吐吐的样子，很直接道道：“各位的态度如何、立场如何，大家都心照不宣，我想大家就不必惺惺作态。新三兄（胡鄂公），你是同盟会出身，老牌革命党，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大家都有数，我也知道。”


 “雷将军（雷飙），你本来被任命为刘存厚川军第二师的旅长，却表示自己和滇军有关系，说要回避，回到了成都。我知道你辛亥年的时候，和滇军一起发动了重九起义。现在滇军从蔡锷开始，各级军官不是你的老同学、老上级，就是你的学生。”


 陈宧那边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胡鄂公，一个是雷飙。


 他们两个人的底细，段勋一清二楚。或者说陈宧身旁那些幕僚，段勋都非常清楚。不仅仅是段勋一个人，四川军方的所有人都会仔细了解陈宧身边人的底细。谁让陈宧是四川军务督办，是四川位置最高的人。宰相门前七品官，陈宧的这些幕僚在四川当然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前段时间自己把熊祥生一脚踢出了泸州，可是陈宧一直没有声音。


 没想到这一次来的是胡鄂公和雷飙。


 “你们两个人，都反对帝制，希望成武将军（陈宧）能够通电反袁。现在联袂而来，是想听听我的想法，看看我的意思。”


 胡鄂公和雷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因为段勋实在是不按套路出牌。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可以，慢慢的讨价还价，看看都在想什么。这才是基本的步骤。


 段勋说的没错。


 陈宧是想看看段勋的想法，试探一下段勋的态度。看看段勋到底是保袁，还是要反袁。只有明确知道段勋的想法，陈宧才能够做出下一步动作。实在是因为现在的四川，段勋实力最强。


 可是段勋一来就直接揭开双方的底牌。


 段勋没搭理他们，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段勋的老同学姜梅龄。姜梅龄作为蔡锷的代表，再次来到了泸州。段勋没有分开见他们，而是直接一起见他们。


 因为大家都熟悉。


 姜梅龄和雷飙可是一起在滇军打过仗，而胡鄂公和段勋身旁的邓汉祥都是湖北人出身，都在黎元洪那里当过差，认识很多年时间。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段勋已经没空跟他们绕弯子。或者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段勋已经不在乎什么陈宧，什么蔡锷。手握重兵的段勋，现在在四川地位举足轻重，能够直接影响四川局势。


 所以对于陈宧这个空头督军，蔡锷这个护国军司令，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


 “我，段勋只是一个军人。对于什么帝制、共和没什么兴趣，应该说我不懂这些，我只是一个听命令的军人。成武将军（陈宧）怎么选择，我不干涉，我也无法干涉。护国军想怎么打仗，我也没兴趣知道，想怎么打仗那是你们的事情。但我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我现在驻扎在泸州，泸州就是我的地盘。从内江到隆昌，从隆昌到荣昌、永川、合江，往南到纳溪，这是我保护的地方。谁要是敢对这一地区感兴趣，那么这个人就是我的敌人。这里面包括护国军，也包括成武将军。”


 段勋这么强势，让胡鄂公和雷飙、姜梅龄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


 段勋的意思很简单。


 泸州这一区域是我的。


 不要说是蔡锷的护国军，就算是陈宧这个四川督军都不能染指。两方面都得罪，这是什么样的强势。胡鄂公、雷飙，包括段勋的同学姜梅龄他们来之前谁也没有想到段勋会是这样的态度。


 “新三兄（胡鄂公）、雷将军（雷飙），回去告诉成武将军（陈宧）。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不干涉，只要别来打扰我的泸州。鼎和兄（姜梅龄），你也回去告诉蔡锷。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只要滇军部队敢踏进纳溪，那么就是跟我宣战，我们就在战场上较量较量。”


 段勋很明确的告诉双方。


 老子什么都不管，老子现在只要泸州。


 “德功（段勋），目前我护国军第一军在纳溪方向有上万人的部队，现在又从叙州调动第一梯团，加起来可是有一万好几千人的部队。还有熊克武部已经聚敛了近五千人的川军部队。你真的确定要和我们开战？为了维护袁世凯的皇帝位置，死那么多人，你认为值得吗？”


 姜梅龄还是想要劝劝段勋。


 蔡锷和罗佩金过来看了一下纳溪的情况。不说段勋部队在纳溪的防御阵地，纳溪的这个地形本身就不适合进攻，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一旦打起来，肯定是伤亡惨重。


 而且蔡锷部队的弹药没有那么多，可以维持一场大战。


 所以他们还是希望和段勋和平解决现在的问题。段勋看了一眼姜梅龄，心中冷笑。蔡锷有多少部队自己心里有数，姜梅龄说蔡锷有上万部队，这不是开玩笑。蔡锷就是把自己在叙州的第一梯团加起来都没有一万人，至于熊克武几千人的部队缺少兵器弹药，段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大家谈判，姜梅龄吹嘘一下护国军的兵力，段勋也不在意。


 “鼎和兄，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想和你们滇军打仗。但如果你们滇军执意要经过泸州，那么对不起。泸州我是绝对不会让出去的。你们可以选择从贵州进入湖南，或者进攻綦江，我都不会计较。我也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可是泸州不行。”


 “德功，你这是为难我们。泸州是四川的南大门，不攻下泸州，我们怎么入川。”


 “那是你们的事情。”


 段勋很强硬。


 到了这个时候，段勋不仅对蔡锷强硬，也对陈宧强硬。段勋放谁都不能放蔡锷进入四川。因为护国战争声势一旦变大，到时候蔡锷就会名满天下。


 如果蔡锷的部队进入了四川，蔡锷的声势就会更大，绝对可以名震天下。那么重新出山的段祺瑞，为了安抚南方的这些军队可能会妥协，把四川划给滇军。一旦那样，段勋的一切计划都失败。四川段勋是绝对不会让出去的，因为这是段勋想好的根据地。所以段勋要硬碰硬的跟蔡锷打一场，把蔡锷打下去。段勋要保住四川，蔡锷的部队就绝对不能进入四川。只有这样，段祺瑞才不会对蔡锷他们让步。


 “哎——”


 姜梅龄最后是叹口气离开了这里。


 段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姜梅龄知道段勋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新三兄（胡鄂公）、雷将军，成武将军守着四川兵工厂，而且半年前成武将军裁撤了那么多的川军部队，武器弹药应该很充足。是不是应该给我的部队补充一下，我很快就要打大仗。”


 “你……”


 胡鄂公有些生气。


 段勋完全是油盐不进。胡鄂公和雷飙都是希望四川停战，然后合作起来反对袁世凯。可是目前四川实力最强大的段勋态度强硬，让他们很是头疼。


 虽然段勋一直都在说不干涉陈宧的决定，但段勋控制泸州，不让蔡锷的滇军入川。蔡锷的护国军无法进入四川腹地，那么四川的护国战争就打不下去。只有蔡锷的部队进入四川腹地，才会带来连锁反应。可是段勋如此强硬的态度，陈宧根本就不能做决定。


 “两位，如果我见不着弹药。我只能让驻扎在自贡、内江的六十八团自己去成都取。到时候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我就直接给曹锟将军拍电报，说成武将军（陈宧）和护国军有染，扣着弹药不给。到时候曹锟将军，再调来一两个师的部队，我想对谁都不好。”


 “无法无天。”


 胡鄂公暴怒。


 他们今天来是想试探一下段勋的态度，没想到段勋现在是直接威胁陈宧。这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想当中。段勋冷笑，马上就进入三月份。


 到时候东南地区一旦有变，段祺瑞、冯国璋也会有动作。


 袁世凯马上要取消自己的帝制，再过三个月袁世凯都要一命呜呼。只要袁世凯一命呜呼，就是段祺瑞、冯国璋还有西南这些护国军争夺胜利果实的时候。


 陈宧算个屁。


 目前的四川，虽然还没有完全乱，但也已经到了谁有枪谁当老大的边缘。陈宧手中没有部队，光有一个四川督军的称号，有个屁用。这个时候段勋哪里会把陈宧一个空头四川都督放在眼里。


 只要袁世凯死了，陈宧这个袁世凯的代表就根本没有影响力，段勋岂会把他放在眼里。而且段祺瑞很快就要复出，只要段祺瑞复出，段勋背后就有坚强的后盾。段勋怎么会在乎一个陈宧。


 “两位，半个月。我只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半个月之后我要是看不到武器弹药，我就真的直接去成都。我需要你们在半个月之内把武器弹药送到内江，交给我的六十八团。否则，哼。”


 “哼。”


 胡鄂公和雷飙离开的时候完全是暴怒。


 段勋没管他们。


 蔡锷。


 虽然段勋从来没害怕过蔡锷，但现在这种情况，为了打开北上的通道，蔡锷说不定就会竭尽全力。到时候以纳溪为中心，纳溪、江安这一近百里的地区，都会成为战场。


 滇军第一梯团也有可能从叙州出来，经过南溪，进攻江安。那样会是一场两三万人的大混战。


 “来人。”


 “师长。”


 “给独立团于学忠、六十九团团长万选才发电，让他们各自在防区留下一千人，带着剩下的部队南下。”


 “是。”


 以防万一。


 现在的情况是军队越多越好，段勋要和蔡锷好好较量一番。


 “给讨逆军总司令曹锟发电。蔡锷对我部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几天之内就会全面攻击。望继续补充我部武器弹药。如若泸州防线被攻破，必将影响整个四川局势。”


 反正现在的段勋是，跟谁都要东西。


 曹锟给段勋的第一批的物资已经来到了段勋手中。说起来段勋部的军用物资，比目前在綦江打仗的吴佩孚第六旅、李炳之第十三混成旅、吴新田的第十四旅加起来还要多，更充足。


 但段勋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特别是自己的泸州防线是四川最重要的地方，面对的也是护国军主力部队。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忽视，曹锟更是如此。趁着这个机会多要武器弹药，未来才能够迅速的扩军。


 控制四川，兵力最少不能少于三万人


 因此现在就多要东西。


 “是。”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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