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圆滑如按滚珠
“方才秦小姐在秋云阁休息，恰好我也在秋云阁如厕，没想到走水了，我冲上楼去救她，她当时正在换衣服，生死当口，我便顾不得那些个迂腐的礼教了……”秋端急忙道，补充了一句：“我相信，秦小姐不会介意的。”
姚井繁到底是世家公子，赶紧脱了外袍给秦半雪盖住身子，安慰秋端道：“秋兄，你救了秦小姐，秦小姐必定感恩，岂会责难你？”
“是是是……”秋端心虚的说了好几声“是”，眼睛却不敢去望姚井繁。
旁边却有个闺阁女子翻了个白眼，低声道：“这秦半雪早就是祝夫人，怎的还敢叫秦小姐，怎么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祝萋萋瞥了她一眼，暗暗一笑，那女子惊觉旁边有人低笑，望了祝萋萋一眼，小脸一红低着头扯着衣袖，一副娇羞的模样。
祝萋萋：“……”
却有看不惯秦半雪为人的闺阁女子，自持骄矜，站出来肃容道：“即便是救人，可岂会恰恰二人都脱了衣服？”
这话，又恰似平地惊雷炸得人眼冒金星，可在场的要么是憋住了不敢说，要么是等着看笑话，似这般直言直语，到底是需要些勇气。
秋家的公子，岂是那般好得罪的。
后面秋云阁的院子烧得更加旺了，姚井繁却无暇再去顾及这门口一大荒唐事儿，其实细细想来，倒是能想通其中关节，秦半雪是个什么德行满燕京的人都知道，可现在秋云阁烧得正旺，他不得不马上安顿好众人。
秋端脸色明显一急，便要辩解，姚井繁却拉了他一下，抱拳冲众人道：“诸位，秋兄与祝夫人这才脱险，且先让他们去看看大夫。今日是我姚家照顾不周了，这鉴宝大会且散了吧……”
众人怏怏不乐，却是一言不发的燕蘅勾唇一笑，冲姚井繁瞥了一眼，眼神却冷得吓人：“姚公子这是要对本王下逐客令啊！”
姚井繁一惊，掀开袍子便单膝跪下，冷汗涔涔抱拳道：“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姚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祝萋萋配合的微微一笑，前去将人扶起来温言细语道：“珩王殿下只是觉得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得留下来看看不是，再说了，秦小姐昏迷不醒，秋公子也受了不小的伤，你这秋云阁可还烧着呢！”
要是今儿个他们就这般走了，明日大不了穿些流言蜚语，可众目睽睽之下，秦半雪和秋端可休想这般草草了事。
这事儿在姚家出了，姚井繁又是姚家新秀，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免不得受责罚，更何况是牵扯到几个家族的事情。
姚井繁瞥了一眼面色如冰似寒的燕蘅，复又低下头，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但听珩王殿下安排。”
“祝夫人乃是父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速速请御医前来诊治。”燕蘅那双桃花眼跟沾了冰渣子似的，瞟了一眼秋端道：“秋公子身上也没什么伤，且留下等祝夫人醒过来，说清缘由再行离去吧。”
众人闻言，只当时皇室对秦半雪的看中，毕竟这可是祝家最后一个人了，能庇佑则庇佑。有此厚待，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
关键是这秦半雪，当真值得皇室如此厚待？
一言罢了，燕蘅递了腰牌让姚井繁安排人去请御医，众人本就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眼见不用离开，自然是留下跟着燕蘅“关心关心”秦半雪去了。
秋云阁的火废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浇灭，烧坏的东西七七八八，余烟袅袅，姚井繁望着破败的秋云阁，心中复杂极了。最后挫败的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安顿秦半雪的瞿兰苑里走。
他以前也不喜欢秦半雪，可从未似现在这般，完全不想见到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瞿兰苑，客厅。
燕蘅正襟危坐，轻轻啜了口茶，脸上恰似一座冰雕，神色淡淡。
众人站在客厅里受着那低沉的气压，却是半句话也不敢说，闺阁女子们拿眼偷偷去瞅那上座的燕蘅，脸上含羞带怯，那些个男人们则望着院门口。
因着姚家的大夫先行简单看过，站在一边也不敢乱说话，只是说了几句呛了几口烟，没什么大恙，大夫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战战兢兢的望了一眼燕蘅似冰的容颜，吓得赶紧道：“祝夫人晕倒当是被烟呛到了，可现下迟迟不醒来，在下医术浅薄，委实不敢说清其中症状。”
燕蘅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桃花眼里却是意味深长，“哦”了一声，道：“这般说来，祝夫人这病还得御医才能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御医被人扯着慌慌张张进了院落，那御医一见了客厅里的燕蘅，本来不耐烦的脸顿时慌慌张张见礼，一番折腾之下，御医方才进了内室。
众人望着那禁闭的门，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坐在一旁已经被简单处理了伤口的秋端有些坐立不安，站起身来徘徊起来。
有人安慰道：“秋兄，莫要担心，方才大夫都说了，祝夫人只是呛了几口烟而已。”
秋端方才怏怏坐下来，皱眉望着禁闭的房门，有些心神不宁的喝了一口茶道：“也不知秋云阁缘何会起火？这事儿倒是蹊跷！”
众人不免顺着此话议论纷纷起来，莫不是怀疑有人放火，越扯越奇怪，说得无非是姚家的仇人，亦或是丫鬟们不小心放了火。
祝萋萋偷偷瞥了一眼燕蘅，微微摇了摇头，大白天着火，说是故意的她才不信，谁大白天没事儿玩儿火啊！
这事儿何止是蹊跷，是十分蹊跷啊。
可谁敢怀疑到大燕皇室燕蘅头上，怕不是假酒喝多了，胆儿肥了。
不一会儿，就见抱着药箱从里面出来的御医，先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走到燕蘅跟前见礼：“回禀殿下，祝夫人因呛了烟方才昏迷，现在无碍。只是……”
这欲言又止让众人不禁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替他将那句“只是”说下去。
“只是什么？”燕蘅神色淡淡，轻轻啜了口清茶。
“只是，臣把脉发现……”御医四周望了一眼周围的年轻男子，脸色别提多纠结了，一句话说得让人怀疑秦半雪是不是得了绝症！“祝夫人……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喜脉。”
御医为了确诊还专程多把了几次脉，生怕把错，可把来把去还是一个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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