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道尘
之前宋凝要来这九幽冥界，为的就是感受到控灵术的存在，如今他便是要感悟，感悟这控灵术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幽冥界，如果没有控灵术，那么那个人影为什么想要将他骗到九幽冥界来？
“之前他应该是故意将我激怒，可是我被他激怒了之后，他却消失了，这又是为什么？”宋凝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到了现在他都想不明白。
姜黎并不了解宋凝的心思，她就这样好奇的四处张望着，但却有看不到周围的一切，故而一时之间感觉有些没意思。
的确是没意思。
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宋凝与冷月潇的相见相离，姜黎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来不来都无所谓，可宋凝要来，她也只能跟随。
两人，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前行。
渐渐地，宋凝感觉到体内有着一丝什么东西在耸动，这就好像是一颗小树苗，原本就在其内心中存在，现在则是开始生长，开始发芽。
在九幽冥界之中，宋凝原来越靠近中心，在那中心之处，有着一个庞然大物缓缓抬起头，于黑暗之中，它的双眸能够穿越一切，落在宋凝身上。
它看着宋凝，眨了眨眼睛，而后，再次合上。
在它的嘴角上，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主人，你……终于来了！
它轻叹一声，便静静地等着。
此刻若是能够看到它的周围，就会发现，它的体型达到无法想象，虽然它本身并不很大，可它散出的枝干却无穷无尽。
只不过唯一令人心惊的是，它的身体被三根铁柱钉在地上，这使得它一动不能动，因为一动，就会有着剧痛传出。
这种剧痛，是连它都无法忍受的。
宋凝的心，轻轻一颤，他朝着那黑暗之中望去，那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双眼睁开之时，宋凝左眼星辰，右眼混沌，虽然无法看到前方丝毫，却能够感受到星辰之力与混沌之力给自己的回应。
九界。
这里是九界，所以星辰之力与混沌之力在这里都有反应，知道这里是九界，宋凝便放心了。
“九界曾经为天，而如今所谓的天却是当年的地狱，九界被封印，如此说来，或许那个人影无法进入九界，在九界之中，我应该是安全的。”宋凝分析。
忽的，宋凝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姜黎也被绊倒。
姜黎跌倒的刹那，手掌之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溢出。
鲜血一出，整个九幽冥界顿时癫狂了，在这里的魅物已经千万年没有感受到血腥了，它们渴望，它们癫狂，为了这一丝鲜血，它们宁愿付出一切。
嗡！
一拥而上，几乎是所有魅物都疯狂地冲向姜黎，仿若是要将其吞噬一般。
姜黎感受到手掌之上传来的寒意，她顿时感觉到生机在流失。
宋凝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抓起姜黎的手掌，直接将嘴贴在划破的手掌之上，用力一吸。
姜黎的鲜血被宋凝吸入口中，不过宋凝的嘴并未离开，他以自己的嘴将姜黎的伤口堵上。
那些魅物刚一冲过来，却忽然感觉鲜血消失，它们想要吞噬，可却又有些惧怕这两个人类修士。
不过这些魅物距离宋凝它们更紧了，这使得他们两人感受到周围传来的一阵阵冰寒。
就在宋凝认为这些魅物不会主动进攻之时，一声戾鸣刺耳。
“人类……修士……”这声音十分尖锐，在听到这声音之时，宋凝立刻感受到对方的实力。
不弱于虚仙！
他之前就觉得这里绝对住着一些实力极强的魅物，却没想到这第一个出现的竟然就拥有着如此实力。
不弱于虚仙，这种实力，哪怕是放在整个仙渺星，都足以震撼四方。
缓缓地，一阵漆黑的幽光出现。
九幽冥界没有被照亮，可宋凝两人却能够感受到在这九幽冥界之中走来了一个魅物，这魅物的身体与人形一般，其手中拿着两把弯刀。
弯刀在手，仿若天下都在他手。
他……是夜罗刹！
宋凝认识夜罗刹，他不知道何时见过，但记忆之中确确实实存在着夜罗刹的影子。
“九幽冥界，夜罗刹，你想要吞噬我们？”宋凝开口。
夜罗刹两把弯刀在一起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吃掉，人！”
夜罗刹的出现使得那些原本聚在宋凝两人身旁的魅物全都退让开，它们在等待着，对方攻击，他们若是能够吃到一星半点，便已经知足。
姜黎在听到这声音之后，挽着宋凝的手也松开，她知道一场恶战难免，若是自己继续在宋凝身旁，只会成为累赘。
宋凝手掌一捏，离霜剑在手，此地他无法凝聚出九色剑，所以武器就只有离霜剑了。
小啾在宋凝的会意之下飞离，飘在姜黎身旁，对其进行保护。
唰唰。
离霜剑在宋凝身前留下一道淡淡的十字剑痕。
“吃！”夜罗刹用他那尖锐的声音说着，攻击展开！
双弯刀破风，在这九幽冥界之中，力量更强。
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砰然爆发，宋凝迅速后退，手中离霜剑舞动。
弯刀攻击，离霜剑防御。
弯刀强攻，离霜剑力防。
在这里，宋凝使用不出半点神念之力，就连他拿手的掌御空间都难以施展开来，他靠的就只有剑术。
夜罗刹的弯刀攻击时快时慢，攻击有正有反。
几个反刀攻击直接将宋凝的身体刨开，鲜血流出，然而此刻却没有任何一只魅物敢过来吸食。
因为它们看到了宋凝的强大。
若是普通人类修士，在夜罗刹的攻击之下，早就已经死了，可如今这人类修士竟然能够在多次反刀攻击之下还只是受了些轻伤，由此可见其强大。
在这九幽冥界之中的魅物全都拥有了神智，所以它们不会贸然做出任何举动。
宋凝与这夜罗刹的攻击越来越激烈，宋凝也感受到自己的剑术差距。
夜罗刹攻击凌厉，可宋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些攻击，似乎都有着某种规律。
正反刀……
颠倒……
颠倒世界？！
宋凝震惊，紧接着，他便从这刀法之中感受到更多的来自九界之中的一切。
在九界之中他感悟到了太多，其中就包括了剑意，在剑气世界之中，宋凝感觉到了大量的剑意，如果没有剑意，他现在也绝对不可能跟夜罗刹僵持这么久，所以他才会联想到之前的那些世界。
颠倒世界，这夜罗刹的正反刀，或许就是颠倒世界之中那‘颠倒’的一种运用。
如果自己也使用颠倒世界之中所领悟的意境呢？
颠倒，加入到剑法之中……
离霜剑，开始有了变化。
离霜剑变化的那一刻，夜罗刹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疑惑。
紧接着，正反刀对于宋凝便不再构成任何威胁。
夜罗刹最拿手的就是正反刀，正刀进攻，反刀击打，令人措不及防，可如今宋凝的离霜剑也有了正反攻击。
叮当声不断。
铮铮的铁器碰撞声传遍了整个九幽冥界。
在这声音之中，宋凝越战越勇，而那夜罗刹却是节节败退。
原本那些在一旁等着吃掉宋凝的魅物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危机，它们发现，这个人类修士的强大，竟然要比夜罗刹还强！
不少魅物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它们虽然不敢冲上去对抗宋凝，可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姜黎。
嗖！
忽的，有几只魅物冲向姜黎。
宋凝本不应该感受到这一切，可如今他战斗之时感知能力远远超过平时，在这几只魅物冲向姜黎的那一刻，宋凝大骇，奈何此时他却无法帮助姜黎抵挡。
噌！
宋凝感觉到一把弯刀飞出，这弯刀直接从他鼻尖划过，却并未伤到他分毫，紧接着，就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斩杀声。
那几只魅物，死！
宋凝手中的离霜剑本来即将斩在那夜罗刹的身上，但却在听到这声音之后瞬间顿住。
此刻的离霜剑距离那夜罗刹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夜罗刹尖锐的声音鸣叫着：“滚！滚！偷袭，可恶，该死！滚！”
宋凝愣住了。
这……
是夜罗刹？
是魅物？
人类修士厮杀，尚且要偷袭，要暗算，可在这九幽冥界之中，夜罗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竟然丝毫不利用这些。
不仅如此，夜罗刹就在刚才，还救了姜黎！
宋凝收起离霜剑：“夜罗刹……我……并不是来这里打斗的。”
夜罗刹知道宋凝刚才那一剑没落下，他一抬手，将那飞回的弯刀抓住，而后收起双刀：“我……也不是。”
不是？
宋凝想到刚才夜罗刹还要将他吃掉，可现在却说不是来打斗。
“人类，修士，该死……可你，不是。”夜罗刹缓缓说着，似乎说话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消耗体力的事情。
夜罗刹的爆发，使得周围那些魅物退得更远了，它们对于这夜罗刹似乎有着一股天生的恐惧。
“我来这里为了控灵术，我想知道，这九幽冥界为什么会是控灵术的引发地点？”宋凝问道。
夜罗刹轻轻一哼，他没有直接回答宋凝的问题，而是转头朝着后方无尽的黑暗道：“你赢了，若是他真的能够将这控灵术施展出来，那么我们甘愿为臣为奴。”
宋凝莫名，顺着那夜罗刹的目光看向黑暗。
他看不到，但是却能够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是他前不久才感受过的，只不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究竟是什么气息？
姜黎也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她很好奇，刚才宋凝跟夜罗刹打斗之时，夜罗刹为什么忽然救了她。
那里，无光。
可就在片刻之后，光芒大盛。
只不过那光芒也是阴暗的，幽黑的。
在黑暗之中，宋凝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刚一出现，宋凝的身体便猛然一震。
是它！
那，是宋凝在九千多年前的古御道宗之中种下的一枚种子，这种子本是一粒尘埃！
“一万年前，我是宇宙之中的一粒尘埃。
那一日，你在菩提树下，我在空中飘洒。
我遇见了你，你收留了我，将我捧在手中，而非丢掉。
我在你身旁，在古御道宗之中悟道，转眼便是数载。
道有所悟，我成了一粒种子。
你将我埋下，埋在了你曾经的家。”
那声音缓缓道出，宋凝再听到这声音之后，也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的确，那些记忆，的确在宋凝心神之中出现过，只不过若是没有提醒，恐怕就连宋凝自己都忘记了。
“我对你说，万年之内，我要报答你，你可还记得？”
宋凝苦笑：“万年……当年我怎知你能够修炼至现在这般？”
“万年，将至，我再次遇见了你……主人。”那声音动容，只不过此刻它仍然一动不能动，因为它被三根铁柱钉在了地上。
宋凝一步一步向前，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当他站在这曾经的尘埃面前，这才发现，万年之前的尘埃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参天大树。
“你……”宋凝看着那三根铁柱，无摸着那铁柱周围凝固的液体。
它不想人类一般，有肉有血，可这凝固的液体应该就是它的血了吧？
“主人，我在这里等你，希望有一天你能到来，我不为你救我，只希望能够报恩。”那声音缓缓道。
宋凝从这声音之中能够听出，它有些虚弱。
“报恩……报恩之前，我要先救你。”宋凝低头看着这三根铁柱，这铁柱之上散发出一股‘天威’，由此可想，这绝对是那个人所为。
顺着铁柱向上看去，宋凝发现，这铁柱竟然一直通往尽头，根本看不见其终端。
“主人……我为你守护了近万年的控灵术，如今，还给你。”那声音说着，一道金色的光点落入宋凝身体。
这金色光点进入宋凝头颅的刹那，宋凝身体猛烈地颤抖起来，金光在其身体之中荡起，他感觉到控灵术的来临，也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
准确的说，不是周围的一切发生变化，而是宋凝的自身在改变着。
他的体内有之前就已经有了提灵术，而后又有了吸灵术，现在控灵术也出现……
三种灵术，本就是一体，这三者相遇的那一天，便会结合。
不过此刻控灵术刚刚进入宋凝体内，还未曾使用，便有着一层隔膜，而且这三个上古灵术分开的时间太久，需要时间来磨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融合。
感受到这些，宋凝总算明白，那人影没有说谎，而且那人影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告诉他控灵术的所在。
因为……
他想要得到控灵术！
宋凝的记忆有所恢复，他口中喃喃：“他……是‘仙帝’吧？”
宋凝面前，那虚弱的声音徐徐：“仙？不过是一只鬼罢了，‘鬼帝’更适合一些。”
宋凝苦笑，‘鬼帝’的确要比‘仙帝’更加形象，更加贴切。
“主人，控灵术，你若是能够施展出来，这九幽冥界的所有魅物，全都会俯首称臣，为奴为婢。”它说着，身子轻轻动了动。
也就是这轻轻的颤抖，使得它身体传来剧痛，那本已经凝固的液体再次流出。
那，是它的鲜血。
宋凝心痛，却感觉到无力。
他不能够将其救出，却还要受到它的恩德。
或者说，是报恩。
近万年之前的一颗种子，竟然能够生根发芽，到了今日，成为如此庞然的存在，可对方却仍然记着要报恩。
“控灵术，我要如何才能够施展出来？”宋凝低头，在这个地方，他施展不出任何神念之力，可这灵术的施展怎么可能不需要神念？
“主人，您，领悟吧，在这里，领悟，在这里，将它们收服，万年的劫难，就要来了，我恐怕……不能陪伴在你身旁，不能与你征战天下了。”
征战……天下？！
宋凝听到这话，忽然身子一抖。
他记得，那是九千多年前。
菩提树下，那一粒尘埃化作种子，生根发芽，露出了一个细嫩的枝叶。
这枝叶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主人。”
“嗯？”
“以后，等我长大了，你可不可以将我带在身旁？”
“你是植株，我怎么将你带在身旁？你就好好在这菩提树下修炼吧。”
“如果我修为有成呢？”
“有成？道之一途，浩瀚无尽，什么才算是有成？”
“对我来说，能帮到主人，就是有成。”
能帮到主人，就是有成……
宋凝笑了笑：“你还没有名字。”
“请主人赐名。”
“你我相见，你不过是一粒尘埃，而后悟道，生根发芽，就叫做道尘吧。”
“道尘？嘻嘻，有名字了，有名字了！”
道尘，原来就是它的名字。
道尘欢喜了好一阵，而后忽然道：“主人，若是有朝一日，道尘拥有了能够帮助主人的力量，可否陪主人征战天下？”
“征战天下啊……”宋凝沉默：“现在太平盛世，怎需要征战天下？不过若是真有一天，这世间乱了，不论你有没有能够帮助到我的能力，都要为天下做出一份贡献，这便是修道之人所应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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