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谈话
胜源中学高三学生除了体育课，其它非高考科目都全部停课了，每周五下午是七班的体育课，同时还有低年级的班级一起上课。
死气沉沉的教室也因为体育课的到来多了些许的活力。许玮在书堆里拿起已经一个星期没动的足球，扔向张子莫：“叫慕星河快点啊！场子要没了！”
慕星河急匆匆写完题目就跑出教室，要奔向操场。没想到才跑出教室就遇到班主任把刚抽完的烟头扔到半边，看着刚跑出来的慕星河：“慕星河下节什么课啊，忙了要跑到哪里去？”
“呃……我去上体育课。”慕星河预感不详，遇到这自己班上什么课都不知道的不靠谱老班准没好事，还是早点跑路的好。
“体育课？正好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有事和你说……”
“……”班主任说完转身就走，连慕星河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老师的办公室一般都会在教学楼里，方便学生们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去问问老师，而且很多老师也是住在学校的，简直要把老师的余热发挥到极致。慕星河默默跟在后面，看着班主任微微佝偻的背脊，还有那渐渐稀疏的头发，心中竟莫名有些滋味，不由得暗自感叹岁月不饶人。他记得看过班主任年轻一点的样子：一头黑发，精神饱满，脸上也带着自信的笑容。慕星河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也许有一天，自己的也会这样吧……
走进办公室，班主任让慕星河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近期复习情况怎么样？感觉压力大不大？”
慕星河暗叹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兴师问罪：“感觉还好吧。”
“你的意思是压力不够了？那怎么不多花点时间看看英语？你看看你那英语成绩和语文成绩，全校也没几个像你这样丢人的了……”
“呃……”慕星河不知该说什么，一脸强笑，心里嘀咕：哪有那么夸张……
班主任摇摇头，也不在为难他：“说正事吧，这次的物理竞赛你有想法吗？”
物理竞赛？！
慕星河一脸懵：“什么物理竞赛？”
班主任愣神几秒才反应过来，眯着双眼审视着面前的短发少年：“不是前两天我在晚课上和你们说过了吗？”
慕星河继续无言，表示他还是没有想起来……
“嗯？你是不是最近状态不好啊，平时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你以前上课很认真的呀。那个物理竞赛是由京都师范大学承办的全国性高中生物理竞赛，本来一个物理竞赛也没什么，但这次的比赛还是有点噱头，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京师大看中了呢？以你的能力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这是全国第一届初级数理模型物理偏向选拔基金大赛，由京都师范大学承办，有资格人员为高中在校学生，笔试报名费每人25元，在全国各地方学校教育主管部门监督下举行初赛。由于是第一次举办以及试题难度较大，初赛卷面分数600为满分，比赛分三轮，是京师大偏向专业提前招生的试行方式。初赛结束后，获得一等奖及以上的人获得进入第二轮数理模型塞资格，以组队形式展开比赛，优胜队伍将前往京师大参与面试，可以说这是一个全方面考察学生素质的招生方式。个人有很大机会被京师大直接提前提档录取入读，奖金三万元，免学杂费。
整个比赛历时一月左右，将在四月份开始。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这何尝不是机遇呢？但同样也是风险啊，由于试题难度系数很高，要拿到一个像样的名次怕是不那么容易。要是拿到还好，有一张国家奖状，花去的一个月时间也有所弥补，在专项批志愿也可以挣扎一下。可要是没拿到呢？白白浪费将近一月的时间！对于决战高考仅有不到百天的他们，谁敢轻易尝试这只要25块钱的比赛呢？
慕星河一听，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可是好麻烦的样子……”
班主任一听，立马不乐意了：“麻烦？慕星河，你不会就真想上一所普普通通的一本了吧？”
班主任知道，慕星河在比赛上至少可以拿个二等奖，甚至入围第三轮都有很大可能。除此之外慕星河真是一个十分适合的人选，数理是他的强项但又因为语文、英语拉低了总体水平，这两门课又是长期积累型的科目，像在短时间里有所气色怕是相当困难的，就导致了慕星河的分数到时候可能很难进入国内一流大学。但是这个物理选拔性比赛在无意中削弱了对这两方面的要求，慕星河有很大的机会在次方面取得优异成绩。
班主任看着少年明亮无杂的双眼：“我没记错的话，你父母应该是在你们镇上开百货店的吧？你还有个妹妹？你父母这样的工作其实挺辛苦的，难不成你以后要回来继承他们的产业？马上就十八岁了小伙子，该想想自己要走怎样的人生了，或者是要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我相信你父母也期待你能够走出别样的路来吧……你别在这挤眉弄眼的！还有两个周就考英语听力了，我看你这次还考十几分！好了你走吧，把张子莫——哦不，先把王翟叫过来。”
“老师再见！”
一听到自己可以走了，慕星河松了口气，立马逃也似的要出门去。慕星河已经跑出门去了，后面又传来班主任的声音：“晏老师让写的检讨书好好写，态度诚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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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星河脚步一顿，不是说好的情况说明吗……哎，语文老师又告状……
吴老师看着慕星河离开后，揉着额头起身到了杯水，不一会儿王翟就走进了办公室。身为班主任的他又对王翟一阵嘘寒问暖，然后才说有关物理竞赛的事。
王翟其实一直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毕竟这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梦想中的京师大啊，怎能说放就放？王翟默默寻思良久：“老师，其实我很想参加的。但是……我要问问家里人的意见……”
“好的。”吴老师站起身来拍拍王翟的肩膀，然后缓步走向阳台：“家里人一定会同意的。”
王翟家里情况特殊，吴老师也是了解的。王翟也有一个小妹，似乎和慕星河的妹妹一般大小，也算是投缘。只是天灾人祸又如何躲得过？对于王翟来说，这个比赛不是简单参与就行了，他必须全力以赴去取得450分以上的成绩，然后组队获取面试资格，才有机会走进京师大，这是王翟从未想到过的，他都觉得这可能就是上天的眷顾了，更何况最终还有三万的奖金，对于王翟的家庭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这无疑成了比高考更好的选择。
吴老师望着远方，刺目的阳光十分晃眼。操场上的孩子们尽情地挥洒着独属于青春的率真天性，面临高考的他们，实在难得放松一下。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奔赴下一场人生吧。他眼里闪烁着微光，也许是淡淡的不舍吧，班里的五十来个孩子都算是自己看着我长大的，还记得曾经刚走进高中校园的未成年少男少女，懵懵懂懂，如今也十八十九岁了，路子也该交给他们自己走了，带过很多届毕业生他知道，最后的这段时光里肯定还有精彩的故事发生呢！
依依惜别之际，才是感情酝酿发酵的绝佳时期。错过与相逢，一切都随缘吧，但还是希望你们在奔赴前程的路上不断前行！
王翟也走到班主任身边，他看到慕星河的臭脚一如既往的烂，三十脚不进一颗球……他还看到跑道上自己班的女生有说有笑的走着应该是在谈论她们间的话题，王翟不感兴趣。但他突然明白，也许班主任并非第一次这样看着他们，这位四十来岁的中年教师其实比表面上更在意自己的学生……
良久之后，吴老师才意味深长地看向王翟：“你先去上体育课吧，多锻炼，不要只知道学习，竞赛习题晚上拿来给你们！”
王翟讪讪一笑，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去操场把张子莫和班长顾沁芳找来。
吴老师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无奈一笑。
根据县里给出的资料情报，全县可能就四五个人能入第二轮，能拿到奖状的也不会多。吴老师预测王翟和慕星河是很可能晋级的，一班也会有一个。想到这里，吴老师突然觉得自己七班好像人才挺多的，今年的指标应该是稳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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