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追踪

 饼子里面略带咸味，显然是加了咸盐佐料的，此时吃起来，格外喷香。


 巴掌大的一个饼子，眨眼之间已经被我吞了下去。


 我鼓着腮帮子瞪了黑皮老六一眼，示意他再来一个。


 黑皮老六跟我对视了半天，无奈地又掏出一个，“你小子真他妈贪心，有一个还不行，还想要两个。”


 说话间，又扔过来一个。


 我打着嗝再向他伸手的时候，黑皮老六将大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拿不出来了。


 有这两个贴饼子打底，肚子里有了东西，也不知道是消化的太快了，还是心理作用，腿上顿时就有了劲道。


 我将手里的饼子残渣一并送进嘴里，边回味边问道，“你不是说在自己也没吃的吗，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黑皮老六顿时换了一脸狞笑，“还记得刚才跟你说过，我进了其中一家吧。那家死的时候，正是吃饭的时候。我进去时，人已经凉透了，但是东西还在桌上摆着，我就顺手抄来了。”


 听到这里，刚才还狼吞虎咽的我，顿时就是一噎。


 黑皮老六望了我一眼，“我们弟兄两个刚才吃的都是死人饭，吃了死人的东西，就得给死人办事，我要宰了猫头鹰这个狗娘养的。”


 我的心里蓦地一寒，念头一转，随即就问道，“你是说这家人死的时候，正是吃完饭的时候？”


 黑皮老六点点头，我思忖了一下，继续说道，“看这会儿的时间，应该是后半夜了吧。我们进村子的时候，差不多也得十一二点了。从吃饭到半夜十二点，中间差了四五个小时。


 猫头鹰这起子人，杀个把人能用这么长时间？还是说他们杀完人之后，在村子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为什么要待这么久，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是在找我们吗？”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自问自答似的，说了半天。


 黑皮老六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幽幽地回答道，“我也觉得奇怪，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歹有百十户人家。别说是几百口子人，就是几百只兔子被人碾死，也得蹦跶一下吧。可是奇了怪哉，由始至终我就听到一声枪响，那些人怎么就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呢。”


 我一边走一边思量，这事儿的确有点不大对头，于是下意识朝着前面睨了一眼，这条乱圈圈绕绕，好似九曲十八弯，前面的卡车早已经没了踪影，就连先前隐约闪烁的车灯，此时都看不见了。


 到了后半夜，更是起了山雾，黑蒙蒙的一片缭绕，十步之内，不能视物。


 我和黑皮老六两个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虽然我们两个赶路的速度不及卡车，但好在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谭城。


 这里到谭城只有这么一条大路，卡车不同于人，不能离开大路。所以只要我们两个一直追下去，铁定能碰伤猫头鹰他们。


 又走了个把小时，雾气渐浓，到最后我和黑皮老六两个相隔不足半米，也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一路追来，为了隐藏踪影，我们两个谁也没敢打火把。现在雾气浓到这种程度，走到后来，干脆就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


 要不是一直沿着大路走，我甚至开始疑心我们两个是不是一直都在原地兜圈子。


 这种情形之下，我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错了什么地方。


 即使是在这种情形之下，黑皮老六依然踏步流星一样，走得飞快。这厮睨了我一眼，显然是看不惯我这种小心谨慎的样子，“我说周耀武，你他娘的学谁不好，非得学曹九，现在走各路都跟他娘做贼似的。就你这速度，要赶上猫头鹰他们，估计得猴年马——”


 他一个月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咣当一下，黑皮老六顿时惊呼，“哎呦卧槽！”


 陡然听到他的惊叫，我心里就是一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老六你没——”


 还没说完，脑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发出碰的一声闷响，随即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瞬间眼前星光乱闪。


 这一下我冲得太狠，好悬没把脑仁给撞出来。


 蒙瞪之中，身体不住地打晃，我本能地伸手朝前摸去。忽然一个冰冷的东西撞进了我的手心。那东西四四方方，有角有棱，犹如栅栏一样。


 我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于是本能驱使之下，继续向里摸去，终于再度抓住一个东西，就觉得冰凉滑腻，像油一样。


 我心里正琢磨着到底摸到了什么东西，我刚摸到的那东西忽然朝我手上一扣，顿时就感觉五指森森，冰凉僵硬。


 那是一只手！


 这个念头陡然袭上心头，我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


 凭直觉，那只手绝对不是活人的，不然的话不会是这种冰冷的感觉。


 眼前竟然是一个死人，那我刚才到底撞到了什么。


 我倒不是畏惧死人，但眼前这种情形之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山间雾气笼罩缭绕，走在半路上，忽然撞见一死人，这他娘的可比鬼打墙刺激多了。


 在摸到那只冰凉的手的瞬间，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起来，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退之间，就在离我脸边不远的地方，一点子星火一晃，一个幽蓝的火苗忽然着了起来。


 伴随着火苗亮起，黑皮老六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他娘什么玩意儿？”


 这厮说话断断续续的，显然还没能从刚才的蒙瞪中缓过劲儿来。此时在他手里面，赫然捏着一只火折子。


 眼见火苗亮起，我的心也一下子拎了起来。刚才只摸到一只冰冷的手，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万一只有这么一只手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那种即想弄清楚，又恐惧看到眼前景象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刚喊出一句，“不要——”


 黑皮老六的火折子已然凑到了我的面前，跳动的火苗照映之下，一排幽绿色的木帮出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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