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内情

 我们三个出了乔家，一头就钻进了夜色当中。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外面漆黑，死寂一片，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半个。


 那个郎中一见漆黑如墨的夜色，当时就秃撸在地，被我一把又给薅了起来，“给我起来，不然现在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乔家少爷说不定就在附近，你就等着他来找你吧。”


 一听乔家少爷的威名，郎中一下子就站挺了，“小武哥，小武爷，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你们去找乔少爷，我去了只能添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你们放我回去，我发誓不会胡说。”


 他伸手一指铃铛，“这位道爷的事儿，我一定守口如瓶，保证一个字都不带吐露的。”


 我抻着他，一路走一路听，倒还能忍。但铃铛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听他絮叨的烦了，对着狼青说道，“狗，咬他！”


 那只猴子原本蹿在我们前面，此刻一听铃铛的命令，瞬间就折返了回来，一跃跳上郎中的脑袋，呲牙咧嘴的一阵乱挠。


 顷刻之间，就传来郎中的一声声惨叫。


 我无奈地望了一眼，这个妮子拿猴子当狗使唤的能耐，我算是见识过了。


 郎中姑奶奶猴爷爷的一阵告饶，良久才听铃铛一声呼哨，那只猴子这才住手，重新跳回到了树梢上。


 铃铛看了郎中一眼，“你最好给我闭嘴，不然让你逃不出猴子的五指山。”


 郎中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花，一道道的，就跟京剧里勾了花脸似的，看上去给外滑稽。


 “郎中，别叫了，老实跟着。”我无奈苦笑一声，指着那只叫狼青的猴子，“看到那主儿了没，它爷是孙猴子，它姥爷叫哮天犬，你再咆两声，指不定什么下场呢。”


 郎中此时疼了直咧嘴，也不知听没听出我话里的调侃，只顾一个劲儿的哎呦。


 又走一程，那个郎中倒是不用我抻着了，自己一路小跑跟的紧。


 我诧异了一下，没想到狼青这一爪子竟然这么好使，郎中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大，于是不禁问道，“你挺识时务啊，现在还走吗？”


 郎中摇摇头。


 我不禁笑道，“你早这样，还用受刚才那份儿罪吗？”


 “唉！”郎中一步三叹，“我的武爷，您就别说了。是我不想走吗，这会儿我是不敢走了。”


 我愣了一下，没听明白，“怎么意思？”


 此时郎中貌似也死了要回去的心，一步不落地跟在我后边，“刚才出来只顾求饶，没看道儿——迷路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一路走来，都是跟随猴子狼青的脚步，走得压根就不是正路。


 就这么一段时间，此时我们已经出了乔家镇，此时树木渐渐聚拢过来，四周漆黑一片，除了我们三个手中的手电筒，连一点光亮都没有，看样子离开乔家镇已经很远了。


 其实对于乔家镇周围的情况，我也不甚熟悉，也无所谓迷路不迷路，反正有那只猴子在，它来得了，就出的去，这个我倒是不担心。


 只是不明白，这跟他想不想回去，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笑道，“你是土生土长的娃吧，怎么还怕迷路？”


 郎中一脸的苦相，“迷路倒是没什么，实不相瞒，我当郎中也已经小二十年了，什么夜道儿没走过，就是鬼打墙也撞见过好几回了。”


 说着话，他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但那都是虚的，可咱们乔大少爷，可是实实在在的啊。这会儿要只有我一个人，我是真怕撞他手里。您了是不知道啊，他真吃人哪！”


 说到这里，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闭口不言。


 我连问了几次，他都一声不吭。


 我忽然觉得这小子就是一贱骨头，好声好气跟他商量，他从来都不买账。


 想到这里，我伸手在他后脑勺上就是一巴掌，“你他妈讲不讲，不讲我把你扔了喂猴子。知道这猴子为什么叫狼青吗，想知道吗？”


 郎中被我一吓，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连忙说道，“武爷武爷，您了别急，不就知想知道少爷的事儿嘛，我全都告诉您还不成吗？”


 我点点头，“你他妈一贱骨头，拿你当回人，你还不往人群里钻。”随即话锋一转，“你刚才说的乔家少爷吃人是怎么一回事儿？”


 郎中朝着树影重重里望了一眼，好像是防止有人偷听，小声说道，“其实乔家少爷回来的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那会儿他就已经开始犯疯病了。只是当时我们都没留意，所以只留了一个小丫头照看她。


 半夜的时候，乔老太爷实在不放心，就又去看他，谁知道刚一开门就踩了一脚的血，老头儿当场差点没给吓死过去。当时他挂着自己的孙子，提溜着心往里面走去，打眼一瞧，你猜怎么着？”


 我正听的入神，没料到郎中会在这个时候卖关子，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差点让他牵着鼻子走了。


 “你当他妈听戏呢，还带上下本的。”说着话，作势又要大巴掌呼他。


 郎中见我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一哈腰，“武爷武爷，别动手，我说不就是了吗——乔老太爷进去之后，正瞧见他的宝贝孙子在吃肉呢，那可是生吃人肉啊。”


 说到这里，郎中仿佛不胜其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我也被这事儿惊得一怔，先前只是以为乔家少爷疯怔了，也见识过他的好呀口。


 只是没有想到，这副牙口竟然还吃过人。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一阵膈应。


 郎中哆嗦完了继续说道，“乔老太爷一把年纪的人了，哪儿见过这阵势啊，一声怪嚎惊醒了院儿里所有的人。我过去那会儿，伺候乔大少爷的那小丫头，已经被他吃得差不多了。就见肠子肚子淌了一地，那情形，那味道，我看了一眼就吐了。”


 我咽了口吐沫，“你他妈说事儿就说事儿，别说那么细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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