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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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过之后，那些人形动也没动。
这个距离之内，就凭陆远的枪法，可谓百发百中。如果对面站着的真的是人，那就百分之百有人中枪。
中枪了还一点动作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对面的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
我们几个长舒了一口气，知道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不过对面那些奇怪的人形，还是让我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此时打眼看去，那些影子一个个晃动着，给人一种飘忽忽的感觉。
凭感觉，那些东西应该不是活的。因为活物儿不可能以这种姿势出现。
现在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些死物件，看样子像是练成一片的藤蔓，挂在了那个地方。
我们几个人缓缓地摸上去，
不到一分钟，我们几个就以一种包围的姿势将那些人形围在了中间。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扑过去的时候，就听陆远喊了一声：“什么东西，是活的就吱一声。”
那些东西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处于那种飘飘忽忽的状态。
“这东西，”我顿了一下，“应该是死的吧。”
陆远再无二话，砰的一枪。
他这么冷不丁地开枪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习惯是他进入坐标范围之后才有的，是有很强的针对性的。我猜这一定是两年前的那次行动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以至于他对什么都要先开上一枪才能放心。
子弹打在那东西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东西飘飘忽忽的情形依旧，连动动都没动一下。
我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只要是个活物件，就没有什么是能挨一枪而不动的。
我们几个人小心翼翼凑了过去，黑皮老六打着了打火机，我们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些上衣，是和我们一样款式的军装。
那件军服上衣有八成新，上面已经撕裂了不少的口子，但是看成色，至少还是八成新的。
也就是说这些衣服是新近才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黑皮老六伸手就要去拿，被曹九一声给喝住的。
黑皮老六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我说曹九，现在连你也敢使唤我了是吧！”
曹九没搭理他，从一棵小树上折下一根树枝，用树枝将其中的一件挑了起来。
我看了曹九一眼，不知道是该说他谨慎，还是该说他细心。
不过这么做，绝对是谨慎之举。
衣服挑起来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曹九这才放心地把它抓了过来。
衣服一入手，我就看到曹九一愣，我不明原因，凑过去一看，自己也是愣了。
那件衣服上面赫然标着我们第200师的番号。
也就是说，这件上衣不但是和我们一样，而且就是我们第200师自己兄弟的。
曹九把衣服递给陆远，“队长，你跟我们说实话，咱们200师这次到底出来几支队伍。”
陆远也是愣了，显然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自己人，蒙了一下说道：“这种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军部的做事风格，不大可能会同时派出两支队伍。除非——”
话到这里，陆远并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我们这些人都是老兵油子，不用他把话点透，就已经全部明白过来。
他话里的意思十分明白，军部是不可能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但万一这是军部使得是疑兵之计，那就不好说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我的心就开始往下沉，如果这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就是那支疑兵。
说好听点叫疑兵，说直白一点，那就是炮灰。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我们这支小分队的作用，就不是什么秘密任务，而是结结实实给上头当了一次鱼饵。
至于鱼是什么就不好说了，可是是这里一切诡异的东西，也有可能就是那支整编制的日军。
我们所有人都看向陆远，想听他的解释。
我们几个都是上过战场，死过几次的人，我们不怕死，但是就怕死得不明不白。
虽然说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是军人也是人，像这种给人当炮灰的差事，是人就不想干。
更何况，我们还是给人骗来当炮灰的。
曹九盯着陆远，“队长，现在怎么办？”
陆远显然感受到了我们几个人的情绪，“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件事应该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现在整个200师，我是唯一一个进入过这里的人，上峰不可能拿我这样一个详细知道内情的人作为疑兵。”
黑皮老六一撇嘴，“你怎么知道你是最后一个，活着出去的不是一共有三个人吗。”
“那两个人都死了！”陆远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这件事触动了他。
黑皮老六对这个说法颇为不屑，“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你看到他们尸体了？”
这话把陆远噎的一愣，那两个人上军事法庭的说法只是他从档案上看来的，根本就不是他亲眼所见。
我们这些老兵油子，对档案多有一种不信任的感觉。那东西是纸的，上头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度。
陆远沉默了一下，说道：“总之就是不可能，如果我们这一支疑兵，那最终的结果就是把鬼子引向最终的目标。”
曹九冷冷说道，“也不尽然，或许上头就是想要这种无比真实的效果呢？”
他这话我信，这种事军部干的出来，而且把真的做成假的，再把假的做成真的，这事儿他们擅长。
陆远彻底无言以对，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解释不清了。
而且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对整件事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我们只是几个小兵，军部是怎么安排的，完全没有跟我们商量的必要，也绝对不是告诉我们。
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指令继续去完成军部的交给的任务。
然后顺便让我们自己活下去。
我们全都默不作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如不说。
陆远手里捧着那件衣服，脸色有写发黑，我知道他对于自己可能被当成了炮灰这件事，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极不舒服的。
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一些地层的兵，早已经习惯了被上峰舍弃。
但是他不同，身为警卫营的营长，职责就是戍卫师部，所以是不可能存在被舍弃这一说的。
这种微妙的心里差异，只能让他自己调节，我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黑皮老六一件件的把那些衣服全部收了起来。
无论我们是不是炮灰，这些衣服都铁定是第200师的无疑。我们这些人是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军装脱下来的。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些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曾经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现在他们的衣服晾在这里，于我们而言，旧相识亲眼看着他们曝尸荒野一样，心里无论如何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的。
所以黑皮老六每收一件衣服，嘴里就嘟囔着：“早死早投胎，下辈子投到地主家，吃一辈子白米红肉。”
在这厮的意识里，地主恐怕就是最富有的人了。
陆远把这些衣服一件件的，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本来我们还想上去帮忙，但都被他给拦住了。
我们几个人对望了一眼，也就在没有干预。
就在陆远叠到第第六件衣服的时候，就听他咦了一声，我们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纷纷凑了过去。
只见陆远把其中的一件衣服翻来覆去地看，神色之间充满了疑惑。
刀牙问道：“怎么了队长？”
陆远凝视了那件衣服半天，幽幽地说道：“这件衣服，我看着有点眼熟。”
刚才我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呢，一听这话，就说道：“都是自家兄弟的衣服，样式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这些人里面还有你之前见过的呢？”
原本这句话只是安慰他的，谁知道陆远听完之后，猛地一抬头，“我真的见过他们！”
陆远这句话来的又急又快，而且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眼神里面透出一股子凶狠的光。
我被他这股子气势一冲，身体惊了一下，连忙后退一步，“队长，你干嘛？”
陆远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我，眼珠子红得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自打认识陆远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处于这种状态，一时之间竟然怔住了。
我心里捏了一把汗，手指不由得摸向身上的枪。
其实我对陆远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已经是我们这些人的本能动作，一旦感到不安，第一时间会想到自己手里的枪。
因为对我们的这些丘八而言，只有手里的枪才是最可靠的。
正在我们两个人尴尬对视的时候，黑皮老六拎着最后几件衣服走了过来，“一共九件衣服，人数不比我们少。”
言外之意十分明显，如果这九个人同时出了意外，那这件事就小不了。
黑皮老六的到来，倒是缓解了我的尴尬，于是我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那些衣服，说道：“这些兄弟也不知道是怎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手里的衣服不对，我的心猛地就是一提。
近几天来，在我这过手的东西，没有一个不出问题的，先是死人头，后来就是那个装森蚺的大箱子，现在又是这包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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