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软
她不敢让他看穿她的不安，只是坐直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太慌乱。
她现在只要一感觉到方南皓靠近就会觉得不安，他骨子里都是嗜血的味道。这一次他权当自己因为恐惧发疯了。
如果再有下一次，她不知道方南皓会不会还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雨已经差不多停了。方南皓迅速下了车，安然才刚打开车门，他已经走到她面前。
安然有些惶恐的望着面前冷漠的人，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他俯下身就把她抱了起来，安然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安然有些不安的微微挣扎了片刻。
他目不斜视，只是声音清冷。
“别乱动，再乱动我就把你从二楼扔下来。”
他一定是言出必行的，安然知道。她终于乖乖妥协，任由他抱着她上二楼，闵琴以及屋子里的下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毫不犹豫的把她扔在他的床上，一点不怜惜。她把脸朝下，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手紧紧的拽住了床单。
“我要去孤儿院一趟！”他忽然淡淡的说。“你要不要猜猜我会去干点什么。”
“方南皓，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动杜姨，不可以！我也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再去寻死，你不能骗我。”
她急促的叫住他，她原本像死了一般，一点生气都没有。
只是低低的伏在那里喘息，只有在提及杜姨的时候，她才突然有了生气，空洞的双眸里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灵魂。
他嘴角渐渐浮现出笑意，比不笑更让人胆寒。
他说。
“我是答应了你，不动杜姨。可是我没说过不动其她人，孤儿院那么多人，指不定就有一个我看不顺眼的倒霉蛋。”
他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事，那口吻。简直如吃饭睡觉一般平淡，安然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眼里的杀气。
安然气急，呼吸急促。
“方南皓你别再这样逼我了，我求求你了。你要我做的我都答应你，我只求你发过他们，放过我。”
她眼里渐渐浮现出雾气，星辰一般的眸子变得模糊。
方南皓别过脸不去看她，她总是为了别人求他，为了杜姨，为了齐文，为了孤儿院。可是她从来不会为自己求情。
这女人把自己当什么?
救世主吗？
愚蠢，幼稚，可笑！
她可怜兮兮的凑上来，轻轻的去拉他的衣摆。眼里的哀伤几乎快要溢出来，他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一瞬间呼吸困难。
“算我求你，好不好”
方南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的冷笑渐渐蔓延开来。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像是早已看穿她的想法。
“求我?”他冷眼看着她，“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求我?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安然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句话惹怒了她，她收回手。只觉得委屈，却无法再多说什么。
“又要哭了是不是?你以为我和齐文孙子州他们一样，只要你一哭就会心软吗。我告诉你，装的太多，迟早有被拆穿的一天，像你这种母胎里遗传的，天生自带的放荡和自以为是，是永远都改不了的。”
安然胸口堵的厉害，仿佛要吐出血来。她已经拼命隐忍，可还是控制不住眼泪，越隐忍就越委屈。
两行透明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下来，她声音艰难的开口。
他凭什么三番五次的羞辱她，还要连带着她的母亲一起。
他怎么说她，她都认了，可是她母亲已经离开了啊，凭什么还要忍受他这样的侮辱！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方南皓，你见过我的母亲吗？你凭什么这样侮辱她，你以为你就有多高尚了吗，我告诉你，你在我心里，才是最下贱，最自以为是的人！”
她再也隐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口就大骂了起来。
方南皓回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她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捂着脸，半晌缓不过来，他捏着拳头，指骨捏的咯咯作响。
“你不是喜欢当救世主，你不是说我自以为是，下贱吗？好啊，我现在就去孤儿院，把它拆给你看！”
她总是能把他气的失去理智，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对她的事太上心还是因为太恨她。
转身就看见闵琴已经站在门口，方南皓一脚踢在门上。
吓得她浑身一哆嗦，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刚开始都还是好好的，只是出一趟门态度就变了。
他大步下楼，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胡铭迎上来问他的安排，他只是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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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安然请病假，在我回来之前，不许让她出门。也不许任何人来看她，要是做不到，等我回来你就给我滚。”
他拿了外套，很快就冲进夜色里。
胡铭抚了抚自己不安的小心脏，发生什么事了，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方南皓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车子就停在门口，方南皓上了车。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飞快的跑出去，他像是不要命似的。
他说过，这辈子再也没办法对谁心软。
可是他偏偏三番两次的对最不该心软的人心软了，他恨她的母亲。恨她无辜的样子，她是最没有资格得到幸福的人。
他忽然想起很多事来。
他想起当初，第一眼看见安然。是在跟踪方子桀的路上，他为了查清他的情妇是谁，第一次的跟踪。
那个人把安然抱在怀里，一直往前走。他就傻傻的站在路口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安然回头就看见他站在那里看她们，对着他扬起一个甜甜的笑。那样满足的笑容，他从没感受过的怀抱。
他很喜欢那个笑容，他也不知道，更没想到。终有这么一天，他会亲手摧毁他最喜欢的那个笑容。
他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些什么，就像是要把她伤的遍体鳞伤，才能弥补他心里的空缺。
又或许，他是爱她的。
只是不敢承认，不能承认。
他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一个人，他害怕自己对她好。那样就会对不起母亲，所以他选择了最痛苦的方法。
用尽全力把她绑在身边，不停的折磨她。
连同自己一起推向地狱！
从他踏出第一步开始，他和她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他这辈子，都失去了幸福的权力。从此，一直一直掉进深渊里面去。
安然趴在床上，两边的脸颊都是火辣辣的疼。肿的老高，她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不一会居然就睡着了。
好像带着些不安，又带着些惶恐，沉沉睡去。
方南皓恍惚的开着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开去哪里。
华灯初上，他开着车堵在高架桥上。没想到这么晚都会堵车，等待的间隙，他因为沉思，眸光都有些涣散。
等堵了十多分钟之后，他才继续开车往下行。
晚上开车的人少了，连马路上都是一片寂静。他兜兜转转，最终把车停在了母亲所在的医院门口。
他来的匆忙，以往的惯例都是要给母亲送上她最爱的百合花的。
医院里值班的人也少了，他直接来到顶楼的vip病房。请了护工，每晚都会时刻照看着母亲的病情。
见到他，护工显然还有些惊讶。
“方先生，你怎么这么晚过来看你母亲啊。我刚给她擦完身子，准备给她按摩疏松筋骨呢。”
护工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不过做事很靠谱。方南皓来医院见母亲，从来都是褪去一身戾气，一脸的温和。
“没事，你继续吧。我就是过来看看她，一会就走。”
方南皓在一旁坐下，护工点点头。开始给老太太按摩疏松筋骨，手法很是熟练。
“方先生，你每天公司那么忙。还总是抽时间来看你母亲，真是有孝心。老太太有你这样一个儿子，真是有福。”
小姑娘破有几分自来熟的意味，不自觉地就跟方南皓聊起天来了。
方南皓远远看着母亲躺在床上，就跟睡着了似的。常年戴着氧气罩，把她脸颊上勒出几道深深地印记。
“有福又怎样，我现在就算拥有全世界，她也不可能看见。”方南皓轻声呢喃。
如果母亲能够醒过来，他愿意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他是有了别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和权力，可是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这样大的一个世界，他连一个家都没有。
每次回家，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和华丽的房间。他都觉得空虚的可怕，所以一开始，他才会把安然的房间安排在他隔壁。
“方先生，我觉得做你的女朋友好幸福啊。你不知道，在我们学校同学的眼里，你和温笛就是金童玉女。可是你们分手是真的吗？”
她并不了解方南皓的为人，所以一点也没有避讳。
方南皓眸光深沉，似乎并没有考虑回答她的话。过了片刻，护工也乖乖闭嘴。
呸呸呸，她都问了些什么！
人家才刚分手，她居然问关于感情的问题，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咳，那个，对不起啊方先生，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你别往心里去”她按摩完毕，垂下手诚心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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