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第 357 章

 时间一转眼到了江江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时候。


 江雨彤带头迎接儿子, 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说着阔别已久的思念。


 等亲戚朋友都散了之后，只剩下一家人在客厅聊天。


 江江才找到机会问妈妈，“妈, 我们班的留学生选择留在M国，为什么你们实验室没把他们招回来？”他的声音有些着急。


 江雨彤却笑道，“谁说我们没招回来的？我们今年又招了一百多个人才。”


 江江傻眼了，啊？可就他所知，他们专业好像没几个选择回国的呀, “你们招的是什么人才？”


 江雨彤把新招生的简历拿给他看, “不限国籍，大部分都是在M国大企工作三四年的人。”


 江江不理解，“为什么不招毕业生？您嫌弃他们没工作经验？”


 “也是也不是。”江雨彤是个务实的性子。


 她的实验室看似花钱如流水，但她每一笔钱都用在刀刃上，“因为你那些同学在M国就以为那边的月亮比华国的圆。如果我现在就把他们招回国, 他们刚开始确实能为我工作，但是未必会一直干下去。做实验是个长期过程。中途换人，实验会大受影响。心态非常重要。让他们在M国历练，体会到中M文化差异，到时候他们就会怀念华国。”


 江江觉得母亲太沉得住气了, 但是她这也有点冒险吧？“你就不怕他们长久留在M国, 申请M国国籍？”


 “就算申请，将来也可以自愿放弃。”江雨彤拍拍儿子的肩膀, “把人才招过来很容易，留住人才更是重中之重。只要进了我们实验室, 有九成人才不会选择离开。他们会把这边当成自己的家。就是因为我们有良好的科研环境。如果进来一个心浮气躁的人，很容易影响士气。”


 江江深吸一口气，是他想岔了, 他还以为实验室这边不懂得人才的重要性呢。


 他一直以为都有一个问题在他脑子盘桓，“妈，这个实验室赚钱吗？”


 他小时候就经常听他妈说起这个实验室就是个无底洞，不是几亿、几百亿撒钱，是几千亿、几万亿往里撒。


 国家一直在提倡搞科研，提高企业竞争力，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有大企业投资科研所搞研发。


 他不太清楚有没有研发出专利，就比较好奇这里面的盈利模式。


 实验室只有盈利才能生存。这是他妈的至理名言。


 江雨彤把实验室研发出的专利一一数给他听，“像第一次研发成功的4英寸GaN单晶衬底技术，现在已经用到2英寸GaN单晶衬底。生产的产品大大降低。但是基于它的专利还是要缴纳专利费的。从研发成功，直到现在过了专利保护期。它创造的利润总共是50多亿。研发成本大概有20亿。早就实现盈利。”


 江江眼睛一亮，“这么说实验室赚钱了？”


 江雨彤摇头，“没有。如果你研发出市面上没有的东西，有九成概率可以盈利。但是如果你研发比别人慢，有九成概率要亏。比如那个EUV光刻机，我到现在连十分之一的本钱都没捞回来。”


 江江若有所思，“所以我们要抢在别人前头研发出来。”


 “也对也不对。”江雨彤拿EUV举例，“虽然研发它没有赚钱，但是生产芯片赚钱了。江梦芯片厂一年利润有几千亿美元。不都是靠它来赚钱吗？所以有时候我们不能被人卡脖子。”


 江江明白她的意思，“那我们现在与M国的差距还有多少？”


 江雨彤也没瞒着儿子，实话实说道，“如果只是半导体这个行业大概有三四年。”


 无论大家承不承认，在2021年，华国的半导体行业比M国落后20年，虽然这些年江雨彤带领实验室奋力去追，也让石墨烯芯片实现弯道超车。但是中间缺失的专利和技术也是重中之重，国家还有一小半设备没有研发成功。


 当然除了把这部分补足，国家全面研发。而江雨彤的另外三个团队自主研发的量子计算机给国家带来竞争力。


 其他国家的量子计算机比华国晚了三年才研发出来，等他们研发出来时，华国已经在世界各地抢占市场，他们人工成本比华国高，想抢回来也不容易。这就导致他们只能给华国量子计算机加高额关税，引得国内百姓怨声载道。


 江江笑了，“那也没多久了。”


 “是啊。”江雨彤笑道，“你不必把你同学当竞争对手。从他选择亲M那天，他的未来已经一眼望到底。”


 江江若有所思。


 **


 若干年后，江江在科研道路的发展不比母亲逊色，而那时候的孙光里却仅仅只是M国一位高管。


 也就有了孙光里在研讨会上对江江说出那番酸溜溜的话。


 江江听到他反倒释然了。如果孙光里不是混得很差，他怎么会说出这中幼稚的话。


 这些年孙肖里在M国拿着高额工资，但是公司核心部门他始终进不去。


 而孙光里的同学们之后却选择回国。


 他们回国后加入实验室，向江江抱怨，“现在中M工资差异越来越小。但是M国的中族歧视却越来越严重。黄皮肤在那边最多只能当工具人，根本进不了研发部门。他现在的科研水平比起你差远了。”


 像他们这个专业除了比工资，就是比实验成果。孙光里没有实验成果，刚进公司多少钱，现在还是多少钱。


 而江江呢？刚开始工资不算很高，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研发成果，工资自然水涨船高，现在已经远远把孙光里甩下。他的履历到哪里都能让顶尖公司趋之若鹜。


 江江这才明白母亲的用意。原来她早已预见今天的一切。


 **


 这场关于科技的竞争直到江雨彤六十五岁才以华国胜利告一段落。


 那时候的M国因为失业率、中族歧视等问题，无法重用黄皮肤人才，偏偏他们也留不住本国人才，最后拖住科技发展的步伐，最终科技渐渐落后于华国。


 而华国良好的科研环境也让许多留学生以及外国人趋之若鹜。国内企业投资科研行业越来越多，他们代表高科技企业跟国际企业竞争，占有极大份额。


 **


 时间如过江之水缓缓而逝，转眼到了叶谨72周岁这年。


 下了班，江江和母亲一起回家。


 他多数时间都是在父母这边吃饭，吃完再回到自己的住处。


 路上，江江跟她商量一件事，“妈，爸退休这些年，家里两个孩子每天都要上学。他一个人在家也挺寂寞的。不如咱们给他办个生日会吧？”


 虽说现在退休年龄已经延缓到男性70岁，女性65岁。但是叶谨自己有公司，他不需要养老金过日子。早在孙女出生，他就专门辞职带孩子。


 江雨彤听着可行，“那你带着几个孩子在你家里布置，让他感受一下被人挂念的滋味儿。”


 或许是从小缺受，哪怕现在已经人到晚年，叶谨依旧恋家。


 江雨彤每天忙于工作，没时间陪他，他大部分时间都床着。也不是他不想帮孩子，而是他接完孩子，孩子需要写作业，根本没时间陪他玩。


 江江点头，觉得这主意不错，“到时候在我家那个客厅充满气球。”


 江雨彤觉得不错，“对了，再买束鲜花，你爸喜欢这个。”


 论起对爸爸的了解，母亲最有发言权，江江没有半点迟疑，一口答应，“行啊。到时候您作为嘉宾送给他。他肯定高兴。”


 江雨彤点头。


 母子俩很快走到家，孩子们已经写完作业。正追在爷爷身边要礼物，“爷爷，我也写完作业了。给我一个奖励。”


 江雨彤就很反感给孩子奖励，自己的作业还要别人给奖励，惯的什么毛病。


 叶谨解释，“这俩孩子作业都是最后一刻才想起，总喜欢拖延时间。我奖励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写作业，而是因为他们提前完成。”


 江雨彤这才没有阻止。


 “快吃饭吧。”江江提醒孩子们。


 两个孩子将小礼物塞回兜里，跑到桌前乖乖坐好。


 一家人正吃着饭，家里来了客人。


 是个面容憔悴且邋遢的人，江雨彤想了一会儿，想起这人是谁，刚要上前打招呼。没想到丈夫比她动作还快，先一步握住他的手，“哎哟，表哥，你怎么才来啊？”


 满室皆静。男人也愣住，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江江上前解释，“爸，这不是表哥。这是表哥家的乐乐。你认错人了。”


 江雨彤握住叶谨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江江却只以为爸爸是一时认岔了，他招呼乐乐，“表弟，你怎么来了？”


 乐乐有些羞赧，“我想出国留学，爸妈不同意，非要我留在国内工作。我就从家跑出来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想：你都三十多了，你还出国留学。


 江雨彤看着他副邋遢样皱了皱眉，“你离家出走多久了？”


 “半年了。”乐乐有点不好意思，“身上的钱花光了。我找亲戚朋友，他们都被爸妈叮嘱过不肯支援。”


 江雨彤让他先坐下来吃饭。末了当着他的面要给他父母打电话。


 乐乐一看立刻阻止，“表婶，你别打，我妈会打死我的。”


 “我要是不打这个电话，你妈回头会埋怨我们。”江雨彤是啥性子，她能听小辈才有鬼了。王冷朵摆明想让社会毒打他儿子，现在谁出手帮他，她都不会感激。


 乐乐见阻止不了她，双手合十求江江。


 江江哪敢跟母亲杠啊，摇头说不敢。


 乐乐只好冲表叔求情，“表叔，你帮帮我。我不想让我爸妈知道。”


 叶谨回神，想说什么，手突然被人握住，摇了摇头，“不成，你表婶不让。”


 乐乐想走人，但他实在太饿了，到底舍不得这么多饭菜。


 他飞快扒饭，想把肚子填饱再走。


 没想到他吃饭动作太快，把自己给噎着了，江江赶紧上前给他拍背，“你回去跟你爸妈好好认个错。没必要跟他们犟。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我想出国留学有错吗？”


 江江还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可我记得你的成绩好像不怎么好吧？你出国留学除了能镀金，还能干什么呀？可现在国内的企业根本就不认那些垃圾大学的证书。你去也是白去。只会浪费钱。”


 乐乐有点生气，将碗往前一堆，“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废人。可我就是想证明我自己能行。”


 江雨彤没好气道，“在自己国家都玩不转，饿成这样，你去国外就能混成王者了？国外那边没人管着，你根本受不住诱惑，到时候XD，戒都不好戒。”


 “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差劲吧！”


 江江不好意思说，你自己啥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江雨彤说话就要直接多了，“你就是这么差劲！”


 乐乐哪里受过这中委屈，自尊心受到极大侮辱，眼泪都快下来了，呜呜哭着。


 江雨彤哼了哼，“都快三十的人了，你能不能争点气。你看看你妹妹，你再看看你姑姑家的小满，虽然考得不是名牌大学，但至少人家正干啊。你瞅瞅你，整天不务正业，今天想唱歌，让你妈给整个乐队，明天想跳舞，让你妈给整个舞蹈团，后天想演戏，让你妈投资电影，这些年你都亏了你妈多少钱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踏踏实实工作不成吗？折腾什么！你要是我儿子，我大耳刮子抽死你，你信不信！”


 乐乐吓得浑身颤抖。咋这么凶！咋这么凶！得亏不是她儿子啊。他好歹也是亲戚，咋这样呢？太欺负人了！


 江雨彤哼了哼，“行了！别哭了！俩孩子都看着你呢，你不觉得丢人啊。”


 江江家的两个孩子，女孩今年十三，名叫步月，乳名步步，男孩今年十岁，名叫登云，乳名登登。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哭。


 乐乐也觉得丢人，赶紧抹掉眼泪，“我……”


 江雨彤心情格外烦躁，语气就不怎么好，“你什么你！赶紧吃饭！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跟你爸妈回家！再敢离家出走。别说你爸妈，我就先给你来个物理修理！”


 乐乐这次是真老实了，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饭，也不敢大口大口吃，而是细嚼慢咽。


 其他人也都拿起筷子吃饭。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咀嚼的声音。


 只有登登小声问，“奶奶，什么是物理修理？”


 江雨彤看了一眼乐乐，声音放柔，“就像这个馒头，你知道是怎么蒸出来的吗？”


 登登礼貌举手，“我知道。是麦子收上来，磨成面粉，然后再把它弄成团，放到锅子上蒸。”


 江雨彤赞许地点头，“对！把麦子磨成面粉的过程就叫物理修理。”


 登登若有所思。麦子磨成面粉是改变了小麦的结构。那人怎么物理修理？


 旁边的步步举手，“奶奶，这不叫物理修理。这叫榨汁。我爸爸说人体有70%是水。把人切碎挤压就是榨汁。”


 乐乐惊恐地看着这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她管这叫榨汁？有拿人榨汁的吗？


 乐乐很想跑，但他腿肚子发软，浑身提不起劲儿。


 好在一道天籁的声音响起。


 王冷朵和陆希禾站在门口，两人冲着他笑，“表嫂，我们来接乐乐了，给你添麻烦了。”


 江雨彤站起来，笑眯眯跟他们寒暄，“你们来得够快的，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在这边吃顿饭吧？”


 王冷朵还没开口，乐乐已经一把抱住她，“妈，我想死你了。我们回家吧。”


 王冷朵还以为儿子又要跟自己闹脾气呢。谁能想他居然会是这个表情，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再闻到儿子身上的馊味儿，哎哟，这小子多久没洗澡了。


 得赶紧把人带回家，省得在亲戚家丢人现眼，忙拒绝，“不用了，我们回家了。给你添麻烦了啊。多谢！多谢！”


 陆希禾就看到儿子一把年纪居然还一口一个妈，这什么德行！


 他赶紧拎起儿子的行李箱，跟在后头，谢绝江雨彤等人的送行，“快回去吃饭吧。我们走了。”


 等这一家三口消失在院门口，江江才教育起女儿，“你瞎说啥呢？什么把人榨汁，你瞅瞅把你表叔吓得！”


 “我逗他玩呢。谁叫他把我最爱吃的甜点都给吃了。”步步委屈巴巴道。


 因为吃甜点容易发胖，步步身材有点胖，为了控制体型，家里严格控制她吃甜点。一周就这一回，还全让乐乐给吃光了，也难怪小家伙急眼了。


 江江一脸无语，“不就是甜点吗？下午再让阿姨做就是了。怎么这么小气呢。”


 登登也开始告状，“他把我最爱吃的胡萝卜全都吃光了。”


 江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怕浪费，家里做菜向来都是定量，不多不少。刚刚乐乐那饿了三天，一顿狼吞虎咽的吃法把大伙都吓了一跳。好几个盘子都空了。


 江江轻咳一声，“你表叔胆子小。你们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我让阿姨再添两个菜。”


 步步撅嘴，“他都是大人了，胆子居然这么小。”她心里委屈，“再添也没有甜点。”


 为了保证食物新鲜，每次做甜点，奶油都是提前买好的。家里的奶油全部用完了。


 登登却高兴得拍手，“胡萝卜还有的。”他冲着阿姨道，“阿姨我要吃胡萝卜。”


 阿姨笑眯眯去了。方姨年纪大了，早在江江结婚前就已经退休，回家抱孙子去了。这个阿姨是方姨的接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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