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静静的趴在桌上，苏沫瞧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人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心便像是一个被强劲的手摇动起来的拨浪鼓，并且随着旋律越摇越快。


 虽然陆嘉的脸有些长开，可依旧与她记忆中的人，相差无几。


 那张脸是多久时候的事了，她已经记不清楚，她甚至都不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个拥抱和那颗糖果却沉淀在了她的心里。


 她以为随着记忆，来过的人会悄悄离开，不留下任何痕迹，就像她的亲生父母，年幼的她，长到如今，早不知在某时某刻便将那记载着亲情的脸驱逐出了记忆。


 可唯独陆嘉的脸，反而越发清晰，自从高中在学生大会上的那一眼，她便彻底的将脑海中的脸与高中生的陆嘉重叠了起来。


 她突然有了认真活下去的欲望，她的人生好像就是注定在等着陆嘉出现一样。


 那原本如死水般的生活，浑浊满是污垢，甚至让她自己都嫌恶的生活，也许还有回头的余地。


 她的人生也许还在，当她看到陆嘉的时候。


 陆嘉是以初中第一的成绩考到学校的，所以原本觉得学习无趣的她，为了让陆嘉注意到她，为了排名榜上能和陆嘉并列，而异于常人的努力。


 只有这样，她的名字便可以并排在陆嘉身边，开学生大会的时候，她能够坐在陆嘉的身旁，哪怕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高中的三年，她似乎从没能接近过陆嘉，可是又似乎从某些方面接近了她。


 直到上了大学，她处理完了她身上不该存在的东西，她开始尝试接近陆嘉，尽管每一次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她依旧乐此不疲。


 手颤抖着伸向了陆嘉的脸，在还没有碰触到的时候，她又收回，反复用纸巾擦了擦。


 此刻她的脸上有些发红，整个人也有些滚烫，像是进入了蒸笼里面，整个人好似都要如水珠蒸发了一般。


 她眼睛里的瞳孔，越来越瞧不见了。


 手再度伸向陆嘉，它微微颤动着，触上了陆嘉的鼻子，又很快弯曲手指，让空气隔开了手指和鼻子，直到最后，她才缓缓的再度将手指伸直。


 她的动作太


 小心，若不是怕惊醒住了梦中人，那定然就是她害怕了。


 在寝室的白炽灯下，陆嘉的鼻尖像是笼罩上了一层白色几乎接近透明的肤质，顺着她鼻尖往下，必唇沟，唇，似乎都笼罩上了这样一层肤质，直到陷入阴影之中。


 苏沫的动作，像是在抚摸着一个稀世珍宝，太重怕它碎，太轻了，又怕自己感受不到。


 也许是真的快要感受不到了。


 苏沫能感受到身子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难受，像是要将她弄得窒息了一样。


 她努力的站起身，不知是不是该感谢身子的难受，她对于左腿的伤，似乎没什么感觉了。


 一手扶着陆嘉的背，一手从膝盖下穿过，她将陆嘉打横抱了起来，抱进了阳台。


 小心的将人放下，让她的背可以靠着墙壁。


 庆幸如今是夏季，即便直接躺在这里，也不容易感冒。


 此刻苏沫的双眼已经彻底的变灰，整个人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


 手轻抚过陆嘉的脸，最终她起了身，按上了阳台的锁，将阳台和寝室彻底的分隔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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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室背后的丧尸倒是出奇的少，所以陆嘉背着把剑，倒是走得比较畅通无阻，只是在提心吊胆的情况下，她走得并不安生，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便足以把她吓得够呛。


 心里开始无限后悔，她不该逞这个英雄，就算苏沫腿断了，苏沫到底也是丧尸，比她这种弱小又无助，甚至一旦遇到便极易成为盘中餐的她，至少安全多了。


 无限悔恨，使得她回头。


 不远处一只紧靠一根筋拉着双臂的男丧尸，摇摇摆摆的朝她这边走了来。


 陆嘉见此，赶忙转过身，模仿着低吼了一声，颤颤巍巍，用一副随时都有可能会摔倒的样子，往前走了去。


 所幸她演技不错，身上又是残留着丧尸的物质和液体，故而并没有引发追赶活动。


 只是当她的脚跨向道路，看到两旁操场的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句：我滴个妈。


 两边的操场上呜呜泱泱的全是丧尸，它们挤在一起，像极了平时开校园大会时候的大家，此刻让她害怕的，不知道是丧尸，还是校园大会。


 陆嘉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之前走过的地方没什


 么丧尸了，感情都是聚集在这里了。


 “吼~”


 身后声音传来，弄得陆嘉不由得呼吸一紧，整个背当即挺的笔直，她吼吼了两声，继续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去。


 不知道是她行速太慢，还是她身后的丧尸加了速度，总之，不一会，两个便并排而行了。


 紧张下的她忙咽了几口口水，表面如无其事的走着，内里全是“激动”眼泪，甚至连她的腿都受到了影响，每一步迈出去，都在打着颤。


 诸天神佛，如来佛祖，观音大士啊，救救命啊。


 她心里嘀咕着，开始临时给自己找心灵寄托。


 本来走着就已经挺难了，现在那丧尸原本就几乎要断掉的手臂，还随着丧尸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背上和腿上。


 若不是丧尸，陆嘉都要怀疑，身侧的人是故意如此的了。


 正因为是丧尸，她只能忍着，为了不被吃掉。


 也许该庆幸，因为有身边丧尸的陪伴，她这条通过两大占据着众多行尸操场的路走得格外顺畅。


 在食堂的大门前，有着三条路，分别通往着食堂的正门和左右两侧门。


 现如今，陆嘉不好擅自转弯，只得朝着大门直走，反而那丧尸转了弯，瞧着丧尸转身离开，陆嘉那个高兴啊，都不由得加快了往里走的脚步。


 她的身侧远处，那原本与她分开的丧尸停了下来，转头瞧向了她，停了好一会，才继续往前走了去。


 多亏有了之前男丧尸的陪同，这让陆嘉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她只要不过分，便可以在丧尸身边掩藏起自己。


 所以她继续以丧尸的姿态，走进了食堂。


 食堂里打菜的橱窗下，菜色凌乱，甚至有好几盆菜都已经直接撒在了地上，装菜的盆子，各处都落得有。


 这是夏季，菜腐烂的速度，总快得好像不论什么菜，只要一出锅，就该全数不留，吃掉一样。


 越走近，这种腐烂的味道就更明显。


 身上的气味在混搭着有些酸的腐烂菜味，陆嘉只觉得她今天这一天真是够够的了，整个人在吐与不吐之间徘徊，这种感觉让她非常难受。


 食堂里很安静，除了那些汤汤水水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存在，陆嘉在里面走着，这里安静的似乎只有她的心


 跳。


 食堂里也有几位常驻的打饭师傅，只是今天，陆嘉一个都没瞧见，这不免让她觉得奇怪，她本以为这里再怎么样也会有几个丧尸的。


 并非陆嘉想瞧见丧尸，只是这里太安静了，越没有东西，似乎越能让人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在一些列菜色的橱窗最左侧，有一个大概可以容纳三四个人成年人同时并排进入的门，通常菜是从这个地方端出来的，而这个地方连接着学校食堂的菜品冷蔵库。


 此刻大门微掩着，只留下出了一道似陆嘉胳膊般的缝，陆嘉瞧着，总感觉从里面有恐惧溢出来，弄得她浑身紧张，甚至连背在背后的剑也都被她拿到了手上。


 紧紧攒着手中可以让她保命的道具，她缓缓的走进了门。


 一步，两步，三步。


 心随着脚步而起伏着，甚至紧绷得，让她似乎一瞬间无法喘气。


 目光紧紧的集中在门缝处，担心着会跑出点什么，这就导致她并没有注意脚下。


 咔嚓~


 右脚上踩在了一根瓷勺子上，勺子直接裂成了两半。


 勺子断裂的声音再陆嘉的脑海中回想着，甚至延深到了整个食堂（某人自己出于紧张状态的想象）


 冷汗浸湿背脊的速度比陆嘉想象中的要快，心悬着，此刻，连呼吸都停止了。


 吼~


 而就在她以为没什么的时候，一声嘶吼打破了整个食堂的宁静，紧接着便是叮叮哐当的声音。


 陆嘉机警的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带着厨师帽的半截身体，从橱柜下面依靠着双手爬了出来。


 丧尸的手触摸着翻倒在地上的盆盆罐罐，以至于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但是体型禁锢了丧尸的动作，仅靠着手，丧尸根本无法靠近陆嘉这边。


 尽管如此，可为了保险起见，陆嘉还是选择了走近丧尸。


 吵闹的声音会引来别的丧尸，放任不管的话，危险太大。


 拿着剑的手，缓缓举了起来，丧尸的脸在她面前清晰。


 是那个打菜一直很温柔的阿姨，她总是会笑露着她有些泛黄的牙齿，一手勺子下去，就是一满勺，和她一起打菜的大叔，总笑着说她太实诚，可她听着只是笑笑，嘴里一年到头就是那句孩子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陆嘉算是阿姨窗口的常客，因为这阿姨瞧着总有种长辈亲人的温情在里面。


 握着剑的手，渐渐放了下来。


 耳边嘶吼还在继续，在她些许迟疑之下，暴躁的丧尸便已经朝她的双腿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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