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凶兽 问剑
丰原身在一处山谷中，玄霜剑分化出八道剑影狠狠斩向前方石壁，灰白色的岩石中有两块头颅大的玉石，其中都包裹着一粒指头大的青莹莹灵光，如星辰闪烁，散发着一缕缕精纯的木属灵气。
这是青华翠心石，对于修行木属功法的修士而言，有化解瓶颈的奇效，只可惜这矿脉坚硬无比，玄霜剑劈斩上去也只能留下三寸深的剑痕，开采起来极为不易。
这时一旁土地中黄光一闪，鬼面蝎从中钻了出来，口中不停吱吱叫着不停打转，它浑身满布污泥，原本光亮的甲壳也黯淡无光。
丰原目光一动，鬼面蝎灵智不低，可还不能口吐人言，他当即捏起法诀，神识沉入鬼面蝎神魂中。
片刻后，他法诀一收，心中已经明了前因后果。
原来此蝎如以往一般按照他的吩咐潜入地下去，这一回凭借与生俱来寻觅养魂玉的本事，终于在矿脉深处有了收获。
可那里潜藏着一头妖兽，鬼面蝎一时不察，险些便被一口吞了，虽然跑得快，可还是被那妖兽喷吐的毒雾打中。
丰原心中奇异，把法诀一催，叫它在前引路，可鬼面蝎似乎对那妖兽十分畏惧，不情不愿地叫了几声。
但终究还是抵不住神魂中的印记驱使，只得再一次遁回地下。
丰原则拿出一张符箓来，起法力一催，身躯化作一股黄烟紧随其后钻入了土中。
此地位于矿脉之上，寻常遁地之术未必有用，而有这张高价买来的“土遁符”在，便无需担忧了。
鬼面蝎身外有一层黄色灵光，周围泥土砂石一碰到，便如流水一般泛起波纹，向四周滑去。
而丰原身化黄烟，虽是在地下穿行，可与在外飞遁时并无两样。
一盏茶时间后，前方一下出现了许多翠心石，并且品质也比外间所见更好，石中的青光足有拳头大。
鬼面蝎忽地停下来，似乎不敢再往前去。
丰原通过神识联系，感知道此蝎心神中传来的惧意，也不勉强，将之收起。他放出神识，很快在十余丈远处发现一座地下空穴。
然而他小心探查了一阵，却并未发现任何妖兽气息，不由眉头一拧。不过只是略一迟疑，他还是地把黄烟一催，钻进了洞窟中。
只见眼前一阔，这座洞府竟然有里许大小，虽然位于矿脉深处，可在翠心石发出的青华映照下，此地亮如白昼，丰原眉宇也染上了一层青色。
他目光四下一扫，此地情形一览无遗，许多足有丈许大的翠心石随意散落在地，发出刺目灵光，在中间处，还有一株丈许高，树干尺许粗细的奇特树木，此树枝干坑坑洼洼，没有一片树叶，通体灰白泛黄，质地如玉。
丰原并未被这横财冲昏头，他心中暗暗警凛，九道剑影在身外环绕飞动。
这时他身旁处，地上突然裂开一张满布尖牙的大口，向丰原喷出一股灰雾来。
如此近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发动攻势，纵然丰原早有戒备，也来不及躲闪，只能催动身上法衣，发出一圈蓝光。
然而护身蓝光一接触灰雾便飞快地黯淡下来，伴随一阵“滋滋”声，冒出大片青烟。转眼之间，这一件中品灵器法衣，便灵光尽散，沦为凡物。
丰原惊怒之余，急忙抬掌一拍，一股劲风将灰雾全都卷去了远处，他闪身到一旁，不由暗呼侥幸。
那大口张合了几下，便又喷出一股灰雾来。丰原身躯一轻将之避开，双目白光大放，向那处地面看去。
然而片刻后他眉头一皱，眼中竟然空无一物，即便神识扫过去，那里也毫无妖兽气息。
若非那张大口就在眼前，他决计不信这里还有一头妖兽潜藏。
此兽两回都没能打中丰原，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吼叫，周身冒出一大团灰雾来，地上突起一片，终于现出真身来。
只见此兽十余丈大的身躯就如一团黑乎乎的烂泥，遍布一张张开合不已的大口，看不到头颅眼目所在。
丰原神色一凛，此兽发出的气息比他还强上数分，已经是金丹境界。
不过此兽似乎灵智不高，应该叫做凶兽才是，他仔细想了一想，也不知是何来历。
这凶兽身上所有大口齐齐一张，只见一股股灰雾蜂拥而出，顷刻间弥漫百余丈，向丰原压来。
方才此雾一照面便毁去了护身法衣，丰原自然不会正面抵挡，一边飘身后退，同时心中思索起应对之法。
若是五阶妖兽，他此时只能转身逃命，可既然是灵智低下的凶兽，那就不难对付了。
他抓住一杆三角小旗，迎风一晃化作丈许高下，正是破云乱风旗。此旗可操弄风云，只是轻轻一摇，旗面上团簇云纹一阵闪动，卷出一阵狂风来。
这凶兽放出的灰雾在狂风下立刻消散开来，丰原心中一喜。不多时，雾气散尽，此兽本体再次显露出来。
丰原心意一起，道道剑光飞去，斩在此兽身躯上，它吃痛之下，一边不停躲避，同时所有大口中发出各自不同的一声声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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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马嘶鸟鸣，猿啼虎啸，众多生灵的声音一同鼓噪起来，叫人耳鼓刺痛，心神烦躁。
丰原扬手拿出定心铃，持定心神不为所动，手中拿住法诀，把玄霜剑催得更急了三分。
剑影缭乱纷飞间，这头无名凶兽虽然奋力躲避，庞大身躯却还是被斩去了小半。
似乎感受到了致命威胁，它忽地顿住不动，身躯中间裂开一条缝隙，露出一颗好似眼目的白森森圆珠，左右看了一看，向丰原直扑过来。
它速度竟然迅快无比，且还在半途中时，便身躯一虚，竟然在丰原眼前凭空消失，神识、灵目皆寻不到其半点踪迹。
丰原却并不慌张，扬手发出百十张符箓，化作一层层凝厚光幕将自身护住。这些都是坊市中买来的护身符箓，只需灵石足够，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不远处正追过来的九道剑光忽地停住，其中八道剑影一颤，化作点点灵光消失，而玄霜剑本体上晶莹灵光微微闪烁。
丰原双目微阖，把全幅心神缓缓沉入剑中，他神识虽然依旧放出体外，可周围却黑暗下来，一切事物好似都在远离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迷蒙之中，一点明光乍现，一道煊赫剑芒飞出，霎时间灵光大作，照彻四方，周围景物又重新显于眼前。
只是与方才不同的是，此时能看到一片黑影正往这边扑来，正是隐匿不见的那头凶兽。
此兽本体落在护身灵光上，一阵灵光乱颤，一气穿破了数层才终于被挡了下来，它身躯一阵蠕动，独目中发出一道黑芒，势如破竹地打穿了数十层光幕才消失不见。
这时丰原眼一睁，双目明亮如星，清澈无比，他伸手一抓，玄霜剑便凭空到了手中，随后抬起一斩。
道道剑气激射而出，发出一阵密集的破空声响，密密麻麻如雨一般，自眼前凶兽身躯上劈斩而过。
它发出一阵凄厉吼叫，身躯急剧扭曲，一团团突起变化成各种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的模样，同时想要转头逃走。
然而它还未跑出多远，千百剑影追来，合于一处化作一口十丈剑光，寒光一闪，将其身躯一分为二，这剑光余势不绝，在地面上斩出一条黑黢黢的裂缝。
丰原收剑而立，只觉神魂明澈，心如明镜，剑修一道抵达剑心通明之境，便能心与剑合，剑随心生，种种迷障幻境，皆是虚妄。
只是此时又面临两个选择。其一便是自此以后舍己从剑，心中除剑之外再无他物，只于剑道上一意精进，由于他此时剑心纯澈，只需寻一稳妥洞府闭关，便可顺利结成金丹。
其二则是以剑从己，剑为外物，威势大小，只取决于持剑之人。
此事在《青木剑诀》中也有提及，悬霄剑派中剑修将之称为“问剑”，每一个领悟剑心通明的悬霄派弟子都需得作出抉择。
这两路只能择其一，且一旦选定便无可更改，而若是想要取巧避过此关，那只说明心性不够，等同于自家放弃了剑道，自此便再也无法用剑了。
丰原一生修行，求的是长生自在，若是从此只问剑道，反而违背了自我道心，再无可能在道途上走下去了，自是毫不犹豫选定第二条
此念一生，玄霜剑立时莹光一闪，消失不见，他在探手一抓，此剑有凭空浮现出来。
玄霜剑就此便与丰原再也不可分割，即便剑体被人毁去，只要他剑心还在，那么顷刻之间便能还化出来。
他转目看向那凶兽尸体，此兽身躯已经化作两团污泥，散发出一股腐朽气息，只留下一颗白森森的内丹，有几缕灰雾缠绕不散。
这头凶兽毕竟灵智不高，且似乎一身本事多半都在隐匿气息上了，此物也不知有何用处，丰原招手将之拿起，放进一只木盒中妥善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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