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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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人人都像磕了假药似的，不是疯就是半疯。
当然slking最懵逼，连问好几句：“练什么？谁和谁？我？！你？！练嘛玩意儿？！”
相比而言，郁川冷静多了：“练配合。”
slking：“……”
郁川：“不打我退了。”
“哎等等！”slking急忙喊住他，“……练练呗。”
和职业选手双排，有话题，有热度，哪个主播不愿意？
slking忍辱负重打开地图：“跳哪？”
郁川把王教的「多交流多配合」六字箴言谨记在心，虽然很不想开口，还是违心地问：“你跳哪？”
“我都行，要不跳机场？刚一把。”
slking耍了点小心机。要说完全不记上次的仇是不可能的，他自认刚枪还行，选了个对狙击位不算友好、但能完美展示自己枪法的地方。
直播间都是他的粉丝，玩的好了粉丝吹他，玩翻车了他就是不粘锅。
比起打膀胱局，slking更想把这局变成速战速决。他瞎几把打，给郁川增加点难度，带点节奏。
你小子赢比赛正爽呢是吧！
让你知道什么是排位翻车！
郁川落地一把维克托，硬和楼里的人对拼完才想到自己还有队友。他打开麦，生硬地说：“我搜大楼，你那自己行不行。”
行！当然行！真男人怎么会说自己不行！
何况当着直播间万千水友的面！
slking身上背了两把步-枪，正感叹自己齁肥呢，被耳麦里这么一呛，男人的自尊心齐齐上头：“你搜你的，别过来。我一个人干一队，过来跟你急。”
郁川冷漠脸：“哦。”
这人好的不灵坏的灵，话音落下没多久，仓库里真来了一队。
当初没靠挂的日子slking也是凭真实力打上大师段位的，慌了不到半秒就换枪迎敌。来的那队听到脚步声，先丢了个雷进来，雷一炸，两人分前后门包夹进来。
情急之下，他用木箱作掩护先打趴后门的人，枪头一转再指向前门。
两人秦王绕柱，前前后后拖了数十秒。
一阵激烈交锋，slking不敌倒地。
前面才说过一人打一队，现在叫队友过来救……这话他开不了口。
他懊恼地骂了一声爬到木箱后，听到脚
步声渐近，条件反射就是继续走位拖时间。才爬没几步，耳边一梭子子弹咻得飞过去，对他端着枪口的敌人瞬间倒下。
刷一下，面前多了个木盒子。
刚才对拼太激烈，slking这才看到仓库门口逆光而立的是自己队友。
他短暂愣神，忘了放开按键，整个人物绕着木箱越退越远。
耳麦里，队友冷冷道：“别乱动，还要不要拉你了？”
“……”
此刻弹幕和slking内心一样无语凝噎：
【0.0】
【世纪大和谐】
【右下角king哥的表情好像微妙了那么一下】
几秒后，趴在地上的小人已经被扶起身。slking深吸口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郁川说，“知道你打不过，提前绕后了。”
slking：“……”
队友拉人天经地义！感动个屁啊！又特么嘲讽我是吧！
然后这局slking打得极其下头，死了三次。
每次倒地，都会听到耳麦里传来一声像嘲讽又像不耐的——“啧”。啧完后出不了十秒，他像块旧抹布似的被人拎起，拖着残破的身体继续打下个圈。
打到后面，slking已经麻木了。
他实在搞不懂郁川想干嘛。
明明每句话都带着浓重的嫌弃意味，恨不得下一秒就退游戏，但还是耐着性子打开自由麦，“坚持”跟他交流。
在跳出吃鸡页面的那刻，slking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局他打得贼臭，郁川却无可指摘。中途还拉了他三次，这要是再带他节奏真的就没有道理了。
显然，弹幕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只是鱼塘局……但我忍不住弱弱地表示，职业选手到底是职业选手】
【也没那么鱼塘好嘛！king哥打的都是大师局！】
【所以前面的意思不就更歪屁股了吗！我还是觉得king哥更厉害一点！（今晚打雷吗，我先避一避）】
郁川不在直播间，当然看不到这些言论。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目不转睛盯着结算页面。七杀吃鸡，但要是照王竭说的算，配合稀烂，没半点提高。
他在这儿兀自生闷气，没发觉身边压了道影子。
少年头发乌黑顺滑，压在胳膊外的衣料也是黑色的羊羔毛。羊羔毛动了动，探出几节修长的手指，上边的刺青被日光灯照出了
青灰色。
“不是吃鸡了？这么不高兴？”
郁川耳麦都没来得及摘，听到问话很不爽地说：“队友太菜，配合白练。”
远在耳机那头的slking虎躯一震，连带着整个直播间的水友一起震在了原地。
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爆发出一大串：
【靠！他太狂了，今晚必须一换一】
【来人，上刀】
【刚进直播间，king哥和谁连麦啊？好他妈拽】
无人在意的角落，耳机里的两个人还在继续对话。
slking被“侮辱”了一晚，人都快厥过去了。他撑着一口气打算给自己解释解释，就听耳机里另一道声音淡淡地问了句：“那跟我排？”
下一秒，队友秒退。
slking：“……”
喂！别走啊！再排一局啊！刚才不是我的正常水平！
容我解释解释啊操！！
Pm的训练室里，宗景又绕回了刚才的话题：“也不会白练，小哑巴开口说话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郁川：“……”
“小哑巴，玩哪个图？”
“艾伦格。”郁川咬牙道。
和宗景排就完全不是刚才那回事了。郁川打得比巧克力还丝滑，无形之中还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儿小小的攀比心理。
比人头数，比KD，比爆头率。
有局碰到个非常□□的队伍。
他们隔着上城区和那队隔空对狙，宗景一枪打爆对面的三级头。对面那队的二号位摸过去把人扶起来，两边继续对枪。
又一枪，人又倒。再扶，再倒。继续扶，继续倒。
直到药包耗完，对方打算摸车跑路。一扭头，碰到了已经悄无声息摸到身后的郁川。
收完这队人头，郁川舔着包嘟哝：“你是什么人形锁头挂吗。”
宗景把吉普往楼下一停：“意思是夸我？”
“没。”郁川顿时想起试训时被爆的那两枪头，郁闷道，“就想问问你怎么练的。”
“也没怎么练，保持手感吧。”宗景悠悠地说。
郁川：“……”
「人间绝世凡尔赛精。」
几秒后，两人同时开口。
宗景：“心里在骂我？”
郁川：“要不要练模拟场？”
郁川尴尬地吸了下鼻子，坚定道：“没有。”
“没有就没有，那么紧张干嘛。”宗景关上地图，“这局就蹲G
港不动了。打完陪你练，1V1？”
“嗯。”少年闷声答应。
郁川当时没想到，这晚最操的就是1v1训练。
回房间后，他同以往一样打开棕色小日记本。
——模拟战场，marvel杀我27次，爆头12次，爆头率无限接近44.444……
写到第N个4时，骤然响起敲门声。
郁川手一抖，笔头戳出去好几厘米，在纸上划拉出一道不浅的划痕。
他迅速阖上小本子，转头：“谁？”
“我。”门外回。
哦，今晚杀他27次的男人。
郁川过去拉门。
他表情太淡，以至于一打开门，门外的人垂眸观察数秒，张口就说：“脾气升级了？现在玩训练场都会生闷气？”
“我没生气。”郁川硬邦邦地回，“我是在复盘。”
“行，复盘。”宗景把搭在脑门上的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湿漉漉的头发，“你浴室有水？”
“有吧。”郁川莫名。
他又问：“介意我借用下吗？”
郁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来人浑身都裹着湿气。头发打湿后，颜色没平时那么浅。发尾偏棕黄，还残留着没冲干净的泡沫。
走廊没开空调，他穿着T，沙滩裤，小腿暴露在空气中，显得胫骨修长有力。只有头上搭了条浴巾，看起来不太御寒。
郁川侧过身：“不介意。”
他更快一步走在前面，不动声色收起桌上的日记本，往抽屉里一塞。
身后的脚步声径直转向浴室，里边水流窸窣。
藏完日记本的少年无所事事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安静的夜里，所有响动都被无限放大。他听着水声望天花板，游戏画面又开始在脑子里回放了。
「……啊，杀我27次」
「还来我房间借浴室」
「趁他现在毫无防备，要不拿纸吸管捅他27次算了」
「不行，纸吸管太没杀伤力，那……圆珠笔？筷子？还是啥？」
郁川是典型的颅内高-潮型选手。
他躺了多久，就YY了多久。直到浴室门咔哒一声，水汽顺着门缝一齐涌出来，在半空滚成了一股白雾。
宗景擦了擦湿发，问：“睡了？没影响到你吧？”
郁川躺在床上直挺挺地答：“没。”
这个场景很诡异。
郁川说不出哪里不对——共处一个房间、刚洗好澡
的人、乖乖躺在床上的人——要素过于齐全，搞得他骨碌一下掀开被子爬起来，滚回到书桌前。
这番动作刻意得要死，但当事人丝毫没察觉到，把自己当木头似的杵着一动不动。少年的腰板挺如白杨，他坐了片刻又恍然觉得自己有病。
「大家都是男人，怕……怕他娘个啥。」
宗景好整以暇地看他挣扎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把你洗发水用完了。”
郁川：“哦。”
“明天还你一瓶。”
“不用。”郁川生涩地说，“本来就快没了。”
“我那有多的，无所谓。”宗景道。
他把头发擦得半干，随手往后捋了几下，又说：“哦，对了。刚才怕把你那个裤子弄湿，我挂到了旁边。”
郁川平静点头：“哦。”
“要帮你挂回来？”宗景问。
“不用。”郁川答，“我自己弄就行。”
郁川边说边往浴室走，几步路的工夫脑子里全在想：
「裤子？什么裤子？？」
正想着呢，身后那人跟他打招呼：“我回去了。”
“哦，好。”
郁川平静地推开浴室门，平静地吸了口气，不平静地吐出一个字：“——操。”
浴室玻璃前挂了条内裤，鹅黄色，卡通小鸡。
是年前外公给他买的。
现在的上门推销真不讲武德，连老年痴呆的老人都不放过，硬是忽悠着买了这套系列内裤。本着花了钱就不能浪费原则，郁川勉强穿到现在。
图案过于弱智，很不符合此刻正在刺溜儿往外冒冷气的某人。
冷气冒着冒着，有人临走还不怕死地评价：“挺可爱的。”
郁川木着脸看向门口。
现在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顶级职业选手的眼睛，值他妈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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