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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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选手有小号很正常,用小号上分也很正常。
像宗景那样号太多懒得想名字，用身边人的ID随便占名字的人更是能数出不少来。更有甚者，如mnkey之流,打路人局被演气得不行还会跟路人对骂,骂完大手一挥，哐哐打字：我是marvel，不服举报。
也就是郁川那会儿年纪小,又单纯,自己把自己套路了。
事情太久远，有些记不清了。
自从打职业以来，每天都有不少来加自己好友的陌生人。什么小学初中同学、二姨表舅大姑妈家的远房亲戚,数不胜数。
宗景在加上郁川之前,刚接触到一个恶心人的新招数。
电竞才火没几年，他没想到都有私生粉了。有人在好友申请理由里写上了他家具体地址和门牌号，明目张胆来要好友位。
刚处理完一个，又来一个金鸣湖网吧的。
宗景不怒反笑,加上好友直接飚了个问号过去,就想看看对方想干吗。
结果就……
【哥哥,我打进排名100了,以后我也能打职业吗？】
【……】
私生粉的事都是直接交给经理处理的，周围几个队友看热闹：“又来一个？”
宗景：“嗯。”
队友：“哈哈哈哈不会是你的脑残粉吧，以打职业为名套近乎。要不你让他截图发个KD来,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宗景蜷了下手指，笑：“无不无聊。”
他关了聊天窗口，正准备拉黑，那边又发来一句。
【之前听哥说打职业能赚钱，我……有点困难,很想试试】
宗景一愣，边上队友纷纷笑开：“应该不是粉丝，是骗子吧。倒还挺直接的，还没攀上关系呢就开始谈钱了。勇气可嘉。”
待队友转身，宗景鬼使神差没再次关掉窗口，反而发出去两个字：【KD】
那边很快截图发来了战绩，意外不错。
屏幕右下角还有电脑自带的时间日期，不像找的网图，也不像P的。
宗景回他：【KD可以，自己发邮件到战队试试】
【真的吗？那……那我去试试】
小骗子一晚上都没开口谈钱，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安安分分乖乖巧巧地问了些问题就跟他道晚安睡觉去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也挺奇怪的，居然没删好友。
宗景想了会儿，被电话里的mnkey大声唤回魂：“那我哪还记得啊！你小气的要死，后来我问你借号你还死活不给，不就一个高分段小号嘛，至于的你！”
“有这回事？”宗景扬眉。
“废话，我猴猴什么时候张嘴说瞎话了！”mnkey忿忿道，“我现在都怀疑你不仅用小号上分，还用小号专门在网上骗纯情少男，怕被我发现才不借。”
“……”
“怎么啦，这时候怎么想起那事来了？不都几百年没上了嘛，说不定都被疼讯给收回去了呢。又要找号做什么？”
宗景：“不干什么。”
mnkey很不信任他：“不信。”
“嗯，你刚说的没错。”宗景慢悠悠道，“就是欺骗了纯情少年，现在想找回记录将功补过，行了吧。”
这次mnkey答得更加掷地有声：“你当我傻啊！呸，我更不信！”
事实证明，糊弄傻子就是这么简单。
宗景挂断电话默了许久。
倒不是因为哀悼mnkey太傻，是时过境迁，真有点想不起来当时他都跟对方聊什么了。
记忆里那是个很活泼很乖的小孩，经常问他一些操作上的问题，经常露出崇拜的情绪，经常……哦，对，好像还把他当成是sliver了。
而他还嫌麻烦，一次都没解释过。
“……”
现在的情况就是……宗景叹了口气。
很操。
***
半夜十二点，郁川下楼倒水路过小花园。
现在天气还冷，早晚温差大，一到了夜里寒露就扑面而来，空气里带着潮湿的寒意。这个点小花园通常是不会有人的。就算是白天，也没哪个网瘾少年喜欢吹一吹料峭春风。
他路过时只是随便瞥了眼，偶然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罩着黑色羽绒服，宽松运动裤，长直腿，直角肩。身形隐在黑夜里不容易让人发觉，只是头上那点儿俏丽的颜色实在是惹眼。
郁川端着杯子挤开一点门缝：“哥。”
要是平时他或许就直接上楼了，但今天不巧，刚从人家那拿了一海报，还处于感恩大回馈阶段。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上去实在是说不过去。
听见响动，倚着花园栏杆的影子动了动，身子侧过半边，露出右手指节夹着的一点猩红。
小花园都快成了抽烟圣地了。
郁川抿了下嘴，心想白天王教练在这抽，晚上你在这，还他妈是24小时轮班制。
夜里风大，稍微一吹就把烟气吹散了。
宗景反手拧灭烟头，朝玻璃门方向下巴一扬：“正好，来福你过来。有点事想跟你说。”
“和我？”
“对。”宗景点头，“你。”
两人在园艺桌两边坐下，面对着面。
郁川紧张地蹭了下手心：“……是我干了什么吗？”
“没。”
真把人叫过来之后，反倒觉得难开口了。宗景这一晚上光琢磨以前那点事儿了，现在看到当年快被他忘得差不多的那小孩坐在自己对面，成了队友，忽然有种时过境迁的时空感。
那时候比赛那么忙，说他贵人多忘事也好，其他什么别的也好。
在今天之前，他算起来对郁川还不错的原因就是因为隐隐觉得他像记忆里那么个人。巧合地出现在APG的青训基地，巧合地住在金鸣湖附近，巧合地拥有差不离的身世。
不过ID不一样，性格也有点偏差。
记忆里的那个活泼一点，面前这个会装酷。
郁川亲口说之前，他真没把两人重合上。
两人面对面坐了许久，宗景才谨慎地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对sliver……确定是崇拜不是那种喜欢？”
郁川：“……”
「哪种？你说清楚，我不会打你」
他又问：“是因为他厉害，所以崇拜？”
这次郁川面无表情地点头：“是。”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慢慢坐直身体。下一秒，他暴露本性地问：“那我也挺厉害的，你怎么不崇拜我？”
郁川：“……”
「喂？hell？有人这么不要脸的吗？」
在郁川想要打人之前，宗景很有眼力见儿地及时止损。
“好了，不逗你。问你个正经的。”
“哦。”郁川郁闷地吭了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宗景慢慢往下铺设，“万一哪天发现你崇拜的陆神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陆神，你——”
“不可能。”少年冷声截断。
“——怎么办。”
大概是怕心目中的偶像被诋毁，郁川难得义正辞严地说：“他就是那样的！我和他聊过。”
很好，这个问题问废了。
宗景忽然意识到sliver这个身份已经在小少年的生活中被神化了，他看起来并不能接受自己的偶像人设崩塌，当然更不能接受粉了那么久的人是个冒充的。
或许，他只不过是因为和自己聊天，恍然间觉得这人还可以，顺道去搜了他的消息，然后真正粉上的就是陆境延本人。
仔细想想，陆境延……值得人尊敬的地方确实很多。
成绩好，稳重，温和，有涵养。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因为他才来重振这个破分部。
思罢，宗景觉得自己基本已经解决了这个难题。
视同从前，假装不知。郁川不是说喜欢陆境延么，那就喜欢吧。
家里的海报手幅，甚至亲签队服多得是，有的是东西哄人。
宗景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说：“没别的了，其实我刚是想跟你聊聊下周比赛的事。”
郁川：“……哦。”
两人聊比赛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直到郁川忍不住做了个往后缩腿的小动作，才被人发现他从屋里出来就胡乱套了双拖鞋。
脚趾根根露在外边，被小花园的风吹得都快僵了。
一缩脚趾，宗景的目光就跟了过来。视线淡淡扫过去，皱了下眉：“只穿这个出来了？”
“本来就出来倒个水……”郁川越说越小声，忽然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回是不光缩脚趾了，连整个人都往后缩了几分。
卫衣系带被人揪着往前拽了一下，他像风雨飘摇的小浮萍，被拎着往屋里走。玻璃门一开，满屋子空调暖气扑面而来。宗景松开手，眼神不善：“真是哑巴，不会说？”
郁川还从来没被宗景凶过，脑子忽然有点懵。
他立在原地不说话，面无表情的。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冷面少年的常态，落在宗景眼底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出来委屈十足。
宗景叹了口气，收敛语气：“没训你的意思。”
“……”
“就是以后这种情况，你可以提前跟我说。”他继续道，“我们换个地方聊，或者等你穿暖和了再出来。明白？”
少年冷着脸，没人知道此时他的内心正在接受狂风骤雨的洗礼。
「mnkey哥对不起！！！」
许久之后，郁川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眼睛不自然地瞥向别处：“哥，你对谁都这么好？”
“什么？”
宗景莫名，好什么，这才哪儿到哪儿。
“那个。”少年再度开口，“今天都说了那么多我和陆神的事了，我能不能也问你件事？”
宗景点点头：“你问。”
郁川：“你和mnkey哥……”
宗景：“我们？”
“你们……”郁川鼓足勇气，小声，“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单纯如白纸的少年是不可能提出这种问题的。
宗景凉飕飕地问：“谁跟你说的。”
郁川挺有骨气地自己承担了所有：“我自己说的。”
“没关系，我不会找说的那个人算账。”宗景笑了笑，“就想听听谁这么好奇。”
“真是我自己……想问的。”
宗景没再往下纠缠，温和地解释道：“我俩没那种关系，普通朋友。”他顿了顿，又道，“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得帮我辟个谣？下次老顾再乱说……”
话点到这为止。宗景成功捕捉到，提及老顾的瞬间少年肩线都僵了一下。
他好脾气地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郁川迅速摇头。
眼前的人笑得太过和煦，以至于人情世故系统失灵的郁川也似乎感觉到了背后有……亿点点发毛。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出了破绽，亡羊补牢般在心里鞠了一躬：老顾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明天0点见。评论区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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