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251

 禅院直哉这大半年的日子很不好过。


 先是直哉最崇拜的伏黑甚尔揍了直哉两顿。


 一顿是因为直哉私藏了瑛纪给弟弟做的晴天娃娃, 一顿是因为直哉在关键时刻背刺瑛纪，为瑛纪和五条悟的流言蜚语贡献了坚实的证据。


 伏黑甚尔为此暴跳如雷。


 之后五条悟也跑禅院暴打直哉，连续三顿高强度暴击, 让禅院直哉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当然，禅院直哉还有强大的术式，即便痛失了继承人之位, 他也依旧是未来族内长老的最佳人选，所以族内没人敢招惹他。


 有问题的是直哉的心态，他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以至于整个人都偏激愤恨起来。


 好在禅院直毘人闲了下来，禅院直哉刚能从床上下地就被亲爹打得满头包, 在老爹的亲自鞭打和教导下, 禅院直哉倒也没功夫想七想八，只顾着从亲爹的追打下逃命。


 ——伏黑甚尔和五条悟又不会天天捶他，但亲爹却能天天用投射咒法踢他屁股啊。


 说实话, 以往禅院直毘人对儿子的教育是半放养的。


 因为在禅院直毘人看来, 直哉有术式, 天赋好, 人又聪明, 还有仆从照看着，何必要自己一直盯着？


 禅院直毘人平日里族务繁忙, 能抽出点时间检查禅院直哉的课业，确定这小孩的实力一直在提升，给儿子解答一些修行中的疑惑，就足够了，哪可能关心儿子的心理健康和性格塑造？


 如今禅院直毘人闲下来, 开始深入了解儿子日常生活后才愕然发现，怪不得直哉会被瑛纪踢下来，原来全家族人没有一个愿意和直哉交好啊！


 哪怕直哉实力强悍，可一个被全族人都嫌弃的继承人也没什么前途啊，但凡族内有第二选择，直哉就会立刻倒霉。


 考虑到禅院直哉马上要十六岁了，很难再更改认知和观念，禅院直毘人教导的重点在于如何让直哉学会做点伪装。


 “哪怕你真的看不起那些术式不如你的人，你好歹别表现出来啊！”


 禅院直毘人愁死了，直哉性格傲慢自负，行事目中无人，但又不是五条悟那样的最强，还将看不起这三个字放在脸上，嘴上说话不饶人，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经过禅院直毘人的几次责骂和教训，禅院直哉虽然还做不出好脸色，可总算知道就算心里不开心和不爽，也要学会绷紧脸皮，最起码能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这是前情提要。


 禅院家集体出门过新年，禅院直哉也跟着去了俄罗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极光之旅，因为据说五条悟就是看了极光后学会领域展开的。


 ——五条悟：呵呵哒。


 是的，禅院直哉经过现实的挨打和老父亲的耳提面命，他想到了全新的争夺家主的方法：如果他也能释放领域，他就能将家主之位从瑛纪手里抢回来了！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还是有几分成功可能性的。


 禅院直哉决定也去夜观极光、顿悟领域！


 然后他就被暴风雪卷没影了。


 谁让他非得远离同族，想要独自一人在极光的笼罩下释放术式，不断追寻那缥缈的释放领域的灵感呢？


 先是迷路，然后因为极光的缘故磁场紊乱联系不畅，之后直哉又跑到反方向了，如果只是这样，随队的雪橇犬是可以通过气味将禅院直哉再找回来的。


 再不济，也有同族的联络符文可以远程确定方位，之后组织人手去搜索就行了。


 然而老爷天给禅院直哉开了个玩笑，在他迷路之际开启了暴风雪这样的地狱模式，禅院直哉在风雪中坚持了三个小时宣告失败，然后他只来得及用最后一点咒力激发符文护住心脏维持供血，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被暴风雪卷飞到了百公里外的一处冰原上，并在冰原上获得了加速度，在撞飞了一个来冰原上冰钓的阿姨自建的冰洞后，继续向远方飞去，直到撞击在冰原边缘的树梢上才停下来。


 禅院直哉是被一株有着上百年树龄的老松树捞住的。


 如此远的距离，别说狗了，禅院家的符文也暂时无法定位直哉的方向——因为风卷着直哉飞，位置还真是不确定的。


 正在冰洞里侧睡觉的斯拉夫阿姨浑身一个激灵，醒了，避风雪的冰洞被砸破了个洞，狂风呼啸，还睡什么啊？


 好在当时暴风雪已经逐渐变小，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那位阿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努力制造雪团修补洞口，大约一小时后，天空恢复了平静，天边隐隐有霞光出现。


 斯拉夫阿姨检查了自己的损失，她用渔网冰钓的鱼没了大半，渔网还被撞破了，老阿姨叹了口气，将剩下的鱼丢到自制的雪橇上，她拖着用树枝做出的简易雪橇朝着远方的松树林赶去。


 她的家在松树林的另一端，需要跋涉两到三天以上才能见到人烟。


 结果等这位阿姨进入森林，惊愕地发现树上挂着一个人，这人身上还挂着自己破碎的渔网和两条鲈鱼！


 老阿姨以为这人死了，先是在心口画了个十字，又拿出枪械，对着树干打了一枪，被冻成冰棍的直哉笔直地摔了下来——她打算回收破碎的渔网和鲈鱼。


 然而等老阿姨上前撕扯黏在直哉脸上的冰冻鲈鱼时，直哉突然睁开了眼睛。


 老阿姨：！


 哇！这人居然还活着吗？真的假的？昨晚不仅暴风雪还零下四十度，这都能活下来？！


 其实是直哉身上贴着的符文在起作用，这点咒力一直刺激着直哉身体机能，让他的心脏不断跳动并维持着重要器官的供血。


 既然人还活着，老阿姨索性将这个冰棍年轻人丢在雪橇上，继续拖着雪橇前行。


 中午，温度上升了一些，阿姨点燃火堆，烧了点雪水，轻轻洒在直哉的脸上，先将自己的鲈鱼回收了。


 然后阿姨给自己烤了一条鱼吃。


 食物的香气、温热的水、回升的温度以及正午的太阳，倒霉蛋直哉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过来的直哉脑袋都是懵的，他满心满眼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自然伟力好可怕，不管是咒力、体力、术式……人类的一切在自然面前都太过渺小了。


 才十六岁的小可怜直哉动了动眼珠，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但他还没法动，因为四肢冰冷僵硬，已经冻伤了。


 直哉又闭上眼睛，努力恢复咒力，试图让自己具备活动能力。


 紧接着他觉得唇边有热水，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戴着鹿皮帽、穿着厚厚皮袄，腰间别着短刀、背后背着□□、面容沧桑但能看出是一位中老年女性在给他喂水。


 直哉动了动唇，喝了点热水，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同时随着咒力刺激，他本来冻伤僵硬的四肢也渐渐能活动了。


 阿姨明显很惊讶，她看到直哉想要起身，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大意是四肢冻僵后不要乱动，否则只能截肢了。


 ……禅院直哉没听懂。


 但没关系！禅院直哉会英语！小孩一直接受家庭教育，当然会学习外语。


 可遗憾的是，这位阿姨不会英语，人家只会说俄语，还带着浓厚的口音。


 禅院直哉和这位阿姨面面相觑。


 禅院直哉试着找自己的手机，理所当然地没找到，被暴风雪刮没影了。


 他又拿出用于联络的符文，但可能距离过远，符文没有反应，同时他自己体内的咒力也不多，不敢一直用，只能遗憾地收起来。


 事已至此，禅院直哉看着面前这位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但胖墩墩得像是个厚重石头的阿姨，只能先和这个人到距离最近的村庄，然后再想办法联系族人了。


 众所周知，禅院直哉一向不会说人话，可他和这位阿姨语言不通，再加上他的表情管理能力在亲爹的教导下有所提升，自然不存在他嘴臭被人嫌弃的情况了。


 相反，随着禅院直哉的咒力逐渐恢复，他能飞速上树观察方向，还能光速干掉十几只野狼，除了不会找吃的，不会看第二天会不会有极端恶劣天气，不知道哪里有人烟以外，只要禅院直哉闭上嘴，他居然还是个不错的旅行伙伴。


 甚至禅院直哉主动拉起了老阿姨的雪橇，因为在他朴素的男女分工观念里，这中体力活的确是男人干的。


 至于做饭这件事……这当然是女人的活啊！


 老阿姨给禅院直哉递上了烤好的松鼠，看着直哉的眼神慈祥极了，虽然这小哥看起来瘦弱如菜鸡，但干活是好手，也许可以召回家当女婿。


 这位阿姨带着直哉花费三天时间穿过松树林，来到她居住的小镇，此刻禅院家的人已经赶了过来。


 倒不是他们和禅院直哉联系上了，而是这次出国时，大家考虑到了类似走散的情况，专门携带了几个方便找人的咒具。


 禅院们根据当时暴风雪的速度和方向，大致划定了一个范围，几个人一组坐火车到范围的四个方向施展咒具和符文，哪边有反应再去哪边进行深入追踪。


 禅院们坐飞机和火车的速度肯定比直哉他们步行要快。


 于是正在小镇打探消息的数个禅院们突然发现符文有反应了，大家立刻冲过去，正好看到老阿姨拽着禅院直哉走出树林。


 之所以阿姨在前面，是因为直哉不会判断积雪裂缝，他也不可能每次都用投影咒法跳开，那样很费咒力，只能请更认识路况的阿姨走前面。


 瑛纪当时去了另一个方向搜索，并没有亲眼看到直哉被阿姨带出门的一幕。


 他在一天后开车狂奔了过来，因为再不过来，他的菜鸡堂弟就要被那个小镇的叔叔阿姨们压着成婚了。


 当然这中事就不用和夜蛾正道说了，瑛纪只要想到他耗费唇舌向阿姨和她女儿解释禅院直哉才十六岁、还不能也没考虑过结婚，对方那遗憾而不舍的表情就想笑。


 阿姨为自己认错了东洋人的年纪而懊恼，于是不爽地要求瑛纪赔偿禅院直哉当初撞破的渔网和鱼。


 瑛纪爽快地付了一大笔钱表示感谢，就急忙带着快要恼羞成怒的直哉以及禅院们赶紧离开了。


 瑛纪：“从那之后，直哉显得沉稳多了，叔父也说直哉是因祸得福，如今直哉对气象研究产生了兴趣，还在二月份的时候去了北海道，甚至坐了破冰船去北冰洋圈转了一圈。”


 为此瑛纪还接到了北海道那边的咒术联盟发来的询问函和感谢信。


 发询问函是因为对方很疑惑为什么京都御三家的直系咒术师跑到北海道最北端犄角旮旯的地方转圈。


 感谢信嘛……


 禅院直哉对于能在极端天气下生活的人多了几分佩服之心，虽然他嫌弃咒术联盟的咒术师水平太烂，但如果遇到咒灵了也会随手祓除，还会捞一把当地的咒术师。


 所以北海道咒术联盟对直哉的评价居然不错。


 瑛纪有些感慨：“所以说人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13点加更吧，最近存稿用光了，天天在生死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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