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面圣
如果让镇北侯回京属理军政，恐怕到时候难以服众！”
左誉到没有一般御史那么硬来，但也挑明了他们御史台的态度，镇北侯若是回京的话，御史台的御史们肯定会揪着镇北侯捞钱的事情不放。
周皇并不生气，看了眼尴尬的镇北侯，又对左誉解释道：“自先皇以来，朝廷财政的确吃紧了些，北地边军要维持骑兵，消耗更多难以充足供给。
所以当初镇北侯前往北境镇守的时候，朕便授意让他机宜行事，可以通过互市等方法筹措军饷。
没有公开下旨，是为了避免引发过多的争议。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疏忽了，之后朕会请内阁诸位商议，形成一定的成例，让边军可以通过互市筹措部分军费，避免往来运输的糜耗。”
周皇都这么说了，左誉也不好再揪着不放，毕竟今天不是大朝会的时候，在场的以武官居多，他要打嘴仗连个帮手都没有。
这时候周图站出来道：“军政改革的确十分重要，却需有个合适的法子。
以臣所知，白马卫仅仅八百余正军，前后操练出来不过数月，所耗费的银钱物资已经超过往年朝廷正常拨发给金牛卫一年之数有余。
需知金牛卫正军足有三千余人，加上军余、军属近万人。
若是将来每一个军卫所耗都是如此，恐怕大周的财政将会更加捉襟见肘。”
“嗯。。。”周皇沉吟道：“爱卿所言甚是。”
正当周皇思索之际，宇文博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并非如此计算！
一来白马卫仓促成军，其实有一些拔苗助长的成分。臣多次研读过白马卫的练兵章程，臣以为若是不急于求成，所消耗的费用粮草绝不至于如此高。
二来往日里各个卫所无论是全由朝廷拨款供给的精锐，还是自给自足屯田为主的普通卫所，都是各级武官将领上下其手，以至于能够分摊到各个军户头上的银钱粮食少之又少。
若是能整肃军中吏治，将被卡要的那一大部分的钱银节省下来，不说练出白马卫那般的精锐，也能让各个卫所的战斗力大幅提升。
而这也说明改革军政的紧迫和必要，南征之后，我大周君臣一心，正是整肃军政的好时候，还需把握时机大刀阔斧。
否则为时晚矣，有社稷之危啊！”
五军都督府的众位将领的神态各异，哪怕是英国公，即使自己能独善其身，但也无法控制住家中有人朝卫所里伸手。
而有的将领深陷其中很深，是经不起严查的，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周皇见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又十分尴尬，把目光重新转向镇北侯：“陆爱卿怎么看啊？”
镇北侯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和周皇同坐，站到前面拱手道：“陛下深谋远虑实在是大周苍生之福！”
周皇笑着摆摆手：“少说些有的没的，你对军政有何见解，速速说来与朕听。
往日虽然在书信中也让你谈了不少军政上的事情，但毕竟往来不便，今日朕倒要当面听听。”
镇北侯沉吟片刻后道：“启禀陛下，大周立国之时，太祖太宗皇帝奠定卫所制其实并没什么问题。
据臣所知，在那时候，每一户军户可以分到二十到一百亩的土地。
这么多土地，供养一户军户，再加上出了一名兵丁后可以获得的一些饷银以及免除的赋税摊派，其实能让军户们日子都过得不错。
但随着天下承平，卫所中的人口不断增加，平均下来每一户每一人的土地就越来越少。
到了如今，其实内地的卫所中产出的粮食，即使没有被盘剥也不过是聊以果腹。
而边军的各卫所能够战斗力稍强一些，除了边军都能够获得朝廷的军饷之外，还因为边地战事不断，相对于内地卫所的人口较少。
若遇到战事相对较少的年份，就能够结余更多的粮食，大家伙吃得饱肚子，打仗也就能有力气些。
所以归根结底，要有可战之兵还在于如何喂饱将士们的肚子。
如今虽然朝中上下都意识到了军中出现的问题，但只是去追求一支精兵可谓是本末倒置。
要打造一支看起来很不错的精兵，只要有个略知兵事的将领，和足够的饷银即可。
但要让大周有源源不断的可用之兵，归根结底是要解决如今百万军户过日子的问题。
他们日子过得好了，自然能够选拔优秀成为精兵，他们日子过得不好甚至活不下去了，那便是动摇国本！
臣以为，当今之时改革军政之要害，不在练兵，而在民生！”
“不在练兵，而在民生！”周皇陷入了沉思，良久，他严肃的点了点头：“爱卿真知灼见，发人深省啊！”
周皇起身走了起来，柳腾和镇北侯赶忙左右搀扶起周皇。
英国公莞尔一笑，镇北侯在外领兵了十余年，伺候周皇这件事还是做得如此自然习惯啊。
周皇感慨道：“怪不得陆遥能够有如此作为，都是你这个当爹的教得好。东山你一定要去看看，看看陆遥和载墨做的好事！”
想了想后，周皇又道：“去什么东山，现在咱们就能感受到嘛。
你看这暖阁，如此的暖和。”
镇北侯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鬓角的毛毛汗，感叹道：“往年陛下节俭，向来不愿使用地龙这般糜耗之物，暖阁都是放几个火盆。
听说还把杜大人冻出过病来，后来陛下还将臣献上的裘皮赏赐给了杜大人。”
周皇丝毫不觉得镇北侯的话大逆不道，反而觉得十分舒心，解释道：“今年就不同了，陆遥发明了加工煤块的方法。
以往虽然咱们也有用无烟煤取暖，但一块煤少不了多久就燃不了了，其实敲开之后，里头还有许多能够燃烧的煤心。
现在煤块先用水力机械加工成煤粉，再和粘土配合制作成空心的煤球，一块煤球能够燃烧许久且物尽其用。
这样无烟煤的价格也就下来了，如今京城处处使用无烟煤取暖，连寻常百姓家也能购买上一些，节约许多钱财。
朕也就舍得让人把地龙给烧上，免得再冷落了诸位爱卿，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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