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面圣
“衍圣公进京是好事，是大事，朕今日召集诸位爱卿一事，其中一项便是如何招待好衍圣公。
诸位爱卿应当知无不言，但说无妨，毕竟此次衍圣公提出之事关系宣扬教化的大事，不可不慎重。”
今日被周皇召集的，除了一如既往深受周皇信任的几位军方大佬之外，其他的几位重臣，大多来自不同的学派。
除了杜希和周图的师承因为相对中正平和淡泊名利不太显赫之外，其他的重臣出身的学派个个都是门生众多。
他们或者因为都出身一地，师承相连而成为学派，如那冀州学派、兖州学派等等。
有的则是一位名儒开枝散叶，以建成的学院或者书塾命名。
这些学派终日在朝堂上因为一些关系学问礼教的事情吵架，甚至有演变成党争的趋势。
此次周皇召见的都算是学派之中的大臣，都可以说是一方学派中的大佬，而坐到这个位置上，相对来说要心思要缜密一些，周皇也是想探一下他们的口风。
礼部尚书司马南出身于周国声名较盛的山南学派，山南学派在数十年前由大儒张静在京城南部的山中创办的山南书院开启，因为地处京城，无论是本土的读书人还是前来京城赶考而慕名加入的读书人都极多。
不过山南学派的风格较为务实，在朝中倒是没有参与过多少风波，反倒是在地方上有着许多政绩不俗的务实干臣。
而宣扬教化本就是司马南执掌的礼部职责所在，此时说起此事，他义不容辞地便需要先站出来。
既是履行职责，也是尽量给大家的发言定下一分平和的基调，免得一会儿吵起架来整得宫中都乌烟瘴气。
向来口才不错的司马南，发言起来却也有些为难，虽然已经出列按部就班准备开口，一时间却又有些语塞。
好在此事大家都很为难，众人皆是沉默了一阵，才听司马南开口道：“臣以为，宣扬教化乃是好事，既然东山印刷坊改进出的新式印刷术能够大大降低书籍的成本，提高书籍的产量。
大量印刷书籍分发各处，尤其是那些曾经因为偏远贫穷而难以获得书籍的地方势在必行。
此乃为苍生为社稷的大好事，实乃大周之幸。”
好话出口，这是谁都清楚的好处，并且还不好驳斥的好处。
然后司马南却是话头一转：“但是。。。”
周皇眉头一挑，原本看似有些假寐的眼神突然清晰起来，难以揣摩地看着司马南。
司马南心头一紧，赶忙收着话头道：“臣以为此事又不得不慎重，昨日衍圣公在陛下驾前所言，虽有道理却又不有些为难。
须知如今诸多大儒，对传世的经典各有注解，除了学问本就会日新月异之外，还因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这些经典在传世之时，难免有一些遗失。
今日若是要订正出朝廷官版，哪怕是衍圣公来主导，究竟何人来辅助？以如何的学问来修订，却又是难以确定。
所以臣以为，此事恐怕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免得士林非议反而不美。”
其余的大臣有的面色如水丝毫看不出态度，有的虽然是不同学派出身，却也是微微点头，有些同意司马南的看法。
周皇面色却是有些阴沉，如果什么事情都从长计议，那还办个毛的事情。
等司马南说完，周皇没有表态，在场的文官却都是沉默不语。
齐国公看冷了场，干脆板着老脸站了出来。
由于大周并未禁制文官和武官之间的相互流动，其实大周的武勋世家之中也不乏书香门第。
但齐国公世袭传承却是一根筋的练武，虽然也没有粗鄙到不通文墨，却是跟书香门第沾不上边。
可大概也是如此，齐国公家族累世富贵，代代都有名将出世，当然这些名将倒不是都是什么神机妙算，多是武力值爆表。
这些人才也让这个家族经久不衰，并未跟其他武勋家族一般腐化堕落到靠喝兵血等等龌龊手段来供养家族的吸血鬼们。
对于齐国公来说，为官的秘诀无他，跟着皇帝陛下走，以皇帝陛下的意志为中心。
此时见文官们犹豫，齐国公说到：“陛下，宣扬教化是好事，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应当速速请衍圣公订正书籍版本，然后交付东山印刷房制版印刷，向全国推行。”
齐国公向来给人以老当益壮赳赳武夫的形象，若是平日里其他事情，文官也是很尊重他的。
但宣扬推广圣贤教化之事，在这帮文官眼中却并非齐国公的专长，此时齐国公站出来发言，倒是像战场上指挥打仗一般。
原本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左都御史左誉道：“齐国公，宣扬教化毕竟不是行军打仗，就算是行军打仗不也要考虑方方面面不可随意冒进，如今订正书籍印刷全国的事情更是干系重大，不可不慎啊！”
齐国公冷眼看了他一眼，却是看着陆遥道：“今日太子殿下不在，陆家小子却是对活字印刷最为了解的，不如听听他的看法。”
众人表情各异也看向陆遥，却是没有多言。
周皇道：“陆遥，你也可说说，不必有什么顾虑，无论对错朕都恕你无罪。”
陆遥沉默片刻，却道：“微臣倒是有个疑问，既然世间历来都有大儒修书的惯例，那么衍圣公若是要修订书籍，是否还需朝廷批准？”
周皇愣了下，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微笑，若有所思地点头。
左誉却道：“以往修书都是公认的世间大儒，哪怕有学问之争的其他学派，也是认可其学问造诣的。。。”
没等左誉说完，陆遥笑着打断他道：“左大人是说，衍圣公身为至圣先师嫡传，却并非世人认可的大儒咯？”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一向涵养还是不错的左誉脸色难看的甩了甩袖子。
虽然大家其实都不太认可衍圣公的学问，都是把衍圣公当做个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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