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心魔
吃完饭后，庄信鸿默默在卧室待到了晚上十点——这差不多是舒芙蕾睡觉的时间。这家伙倒是很听德怀特的命令，每半个小时就会来门口查一次岗，深怕他直接闯进德怀特卧室里。
“和我比熬夜，怕还是嫩了点。”
庄信鸿慢悠悠写完昨天的作业后，又跟穆逐星他们一个一个回报平安，免得大家总是担心自己。看在大家都打了电话（甚至连柯博雪都打了电话，哪怕只打了一个）的份上，庄信鸿都情不自禁多加了几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差不多过了一小时后，庄信鸿假装先洗漱睡觉了，等舒芙蕾查完岗也回到自己窝里睡觉后，他才蹑手蹑脚从被窝里钻出来，悄悄打开门走到德怀特卧室门前。
说起来，自己是第一次去德怀特卧室诶，之前都没见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庄信鸿小心看了眼客厅的方向，敲了敲德怀特卧室门，小声道：“德怀特，我能进来吗？”
然而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
“如果你不说话的话，那就等于是答应咯。”庄信鸿也不客气，直接扭开门把手走了进去。德怀特没有刻意锁门这一点反倒让他有些惊讶。
进去一看，庄信鸿顿时吸了口凉气——怎么这么空啊！
德怀特的卧室里没有床，只有几个堆满书的书架和一张配套的书桌，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还有一扇拉上窗帘的窗，庄信鸿真的觉得这里就是什么神秘仪式召唤基地之类的。
那么，德怀特在哪？这也太暗了吧。庄信鸿眨巴着眼睛，一时在这黑暗的环境里看不真切。
“你不应该来的，信鸿。”
德怀特的声音徐徐传来，庄信鸿这时才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德怀特依旧是那个三米原身的模样，抱腿坐在和自己相对的房间另一角。
“德怀特，你——”
正当庄信鸿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层弹性十足的屏障，被阻挡了下来。
“这是——”庄信鸿立即反应了过来，“德怀特你倒是让我过去啊。”
“对不起，我不能。”
德怀特说着说着，突然操控着庄信鸿的身体悬浮起来，慢慢安置到沿对角线的另一个角，这样二位就算是在这房间里隔着最远距离了。
“如果你想要和我说话的话，就请在那坐着好了。拜托了。”
“可是——”庄信鸿还没起身，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小床薄被子。
“只穿内衣的话很容易着凉的，盖上再说吧。”
“德怀特——”
“我很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自己……”
“别说了。”
“如果我连自己的承诺都遵守不了，那我也确实做不了任何事了……”
“别说啦！”
在庄信鸿的大吼下，德怀特那边安静了下来。庄信鸿清了嗓子后，干脆道：“我过来了，没有任何商量。”
但是那层弹性十足的屏障依然轻轻挡住了他。庄信鸿这一次并不打算妥协下去：“如果你是想指望我退缩的话，很抱歉我也不会。我会一直用拳头打下去，哪怕把伤口打出血来都不会放的，除非你放我过去。”
“信鸿……”
“放我过去。”
说完，那道屏障顿时消失了。庄信鸿抱着被子走到了德怀特的面前。
德怀特重重叹了口气，做了让步道：“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啊。”
“我才搞不懂你呢！”庄信鸿抱怨着，直接不客气地往德怀特身上一靠，“一起坐。”
“小心点！”德怀特连忙双手抱着他，怕头又磕着碰着了，“万一撞到护甲了就不好办了。”
“没事！”庄信鸿把被子一拉，顺着披到自己和德怀特身上，不过由于德怀特三米的身高，脚部还是露了出来。
庄信鸿的后背感觉得到德怀特体表的温度，他干脆头靠在德怀特的胸部上，道：“接下来，你可以对我解释了。”
“你，太任性了。”德怀特的语气稍稍回到以前的样子，他的双手轻放在被子上，任由庄信鸿摩挲着。
“若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我最初存在的理由开始吧。其实硬要讲的话，那个暴走的我才是应该存在的。”
“为什么？”庄信鸿有些费力地扭过头来，“难道你一出生就是为了破坏吗？”
“不是单纯的破坏，是被当做兵器去破坏。”德怀特帮他补充道，“现在的我按道理而言是不存在的，我当时能想到的事情只有无穷无尽的破坏和伤害。”
“正当我被无穷无尽的怒火和伤害所吞噬，身处黑暗的时候，命运中的那道光出现了。”德怀特的手慢慢抚摸着庄信鸿伸出来的手臂，“那时候我明白了，原来我可以不单单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活，我的生命也终于有了价值。”
“在一位恩人的帮助下，我可以把以前的暴戾全部压制下来，并且用理智来驱动自己过上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但可能什么都会有美中不足的地方——这种压制是需要时不时返工的，需要定期巩固的。”
“但上一次化身事件突然击碎了我的封印，让我不得不赶紧先自我稳定下来。为了保险，我先暂时和你保持距离。”
说到这里，庄信鸿看见德怀特的手紧攥成拳头，发颤起来。
“结果，我还是没能压制住，让那个原来的我重新主导了自己的意识和身体。接着——”
“我伤害了自己下过承诺要保护的人，还有自己的朋友，我、我——”
德怀特闭上了眼睛，身体止不住发颤着。庄信鸿见状，一个翻身，紧紧抱住了他，才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没事的，我没怪你的意思。”
“但我原谅不了自己。”德怀特低过头看着他，“我不能原谅自己的过错，不能——”
庄信鸿两只手紧紧控着他的头颅，和他对视着，道：“不是说了吗？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了。”
“虽然你无意间伤害了我，但我更记得的是上学期你舍身帮我挡住攻击的时候，你对我的所有信任和关心我全都看得到。”
“你做得明明很好，仅仅因为一点不完美怎么就责怪自己呢？”
“我可是一直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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