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夜谈
“话说回来，徐顷柔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庄信鸿坐着公交，细想着：如果当初自己多留个心眼，或者德怀特突然去楼下丢垃圾，说不定世界线就变天了呢。
所以说，一切都是巧合中的巧合——也就是必然吗……
程平义约的地方非常、非常普通——夜市的烧烤摊，甚至还特地标上了店家的名字。
“倒不如说现在摊子都有店名了吗……”
尽管庄信鸿也想时不时来点烧烤改善一下伙食（源于德怀特对烧烤的坚决抵抗：“信鸿吃那东西对身体不好，我坚决反对！”），但说实话，他突然想象出了程平义光着臂膀，左手一根羊肉串右手一瓶啤酒往嘴里干的样子。
“嘶——”他打了个冷战：感觉自己和那种画面很格格不入吧。不如说，咖啡屋里的大家压根就没有脱衣服吃烧烤的习惯。
正在有些彷徨的时候，车到站了，他赶紧下了车，四处寻找着。过了十秒后，庄信鸿果断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迅速看着自己现在的位置。
“这一整条街都是摆摊……找起来还真有点难度。”
真有点难度是带着半真半假的意味的，因为隔着一堆红帐篷去找一个小得要命的招牌真的是很考验人的观察力，尤其是对于在日夜学习后身处疲劳的眼睛来说。
庄信鸿只得庆幸自己提前二十分钟过来了，或者说徐顷柔特地给了二十分钟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他开始四处寻找，只得后悔自己没有提前约好在什么显眼的地方碰面。
徐顷柔特意叮嘱过：“回到过去后就不要用手机了。毕竟你之前也没感觉到手机突然出现个异地登录，对吧？”
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不能用QQ联系程平义的原因，而这无疑加大了路痴的恐惧感。所幸的是，庄信鸿在最后三分钟的空档内找到了——在穿越了各种小径后，发现原来就在最显眼的大马路上……
难怪只说了店名，原来这么显眼的吗……
庄信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想也是，程平义作为高中生，哪来这么多时间去找什么深巷子的小店。
他直冲着店面走了过去。步子刚一迈进去，他就瞅见了挥手的程平义。顿时，庄信鸿感觉找到组织了，也算是心安了。今天的抢回程平义大作战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你怎么想到吃烧烤……”庄信鸿坐到程平义对面，抄起菜单看了起来。
“倒不如说，为什么不吃烧烤？”程平义让他先点，因为自己已经先点好了，“你被那位大叔保护得有点过头了吧？”
“才不是呢——”庄信鸿挑眉反驳道，但很明显，连他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自己是不是真的活在德怀特的庇护下太久了，反而产生了理所应当的感觉。
“分明就是啦。”程平义托腮，看向马路缓缓驶过的车辆。
翻阅着菜单的同时，庄信鸿甚至想到了当初认识的时候，自己竟然当着德怀特的面哭了，真是……明明都还不认识呢。现在想起来也太丢人了。
不过，自己也是变化了好多啊。
“点好了。”
庄信鸿把菜单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兼烧烤员，细想一下，决定直切话题：“文理分科，你打算怎么办？”
“啊？”程平义表示：不是应该自己开这个话题吗？
他喝了口冰红茶，咂嘴道：“说实话，我没有什么头绪，所以想找你聊聊。”
“那你怎么不找胡向阳啊？”庄信鸿开玩笑道。
“因为——”程平义并没有跟着他笑：“我感觉你不一样。”
这话一出，双方陷入了小小的沉默中，直到服务员把第一盘菜端了上来：“你的韭菜。”
程平义递给他一双筷子：“尝尝？我特喜欢这家的调料，可以把韭菜弄得贼好吃。”
“好。”庄信鸿往嘴里试了一口：他没说谎，之前那句也是如此。
吃了几口后，程平义道：“你有时候觉不觉得，高中生活——其实蛮无聊的？”
“嗯？”
这好像是，我的台词吧！
“什么两点一线，无止境的上课考试和作业……”程平义接过了第二盘菜——孜然烤翅，给庄信鸿夹了一串，“但比起这些来说，我觉得我们在高中的生活中——是停滞的。”
“停滞的？”庄信鸿接过来，手中拨弄鸡翅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错。尤其是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体现得更为明显。”程平义咬了口鸡翅，咀嚼道，“你想想看，没有手机，你整天面对的人就那么几十个同学和几个老师，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才回得到一次家。”
“你和外界的联系基本被切断了，人际交往被完全局限在那几十个人里。事实上，我个人认为，我们是不能成长的。”
庄信鸿一边吃着，一边听着程平义的想法。
“如果不能多和外界接触的话，我们就会逐渐脱离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而事实上，这正是这种学校想要的——我们只需要安心学习就好了，其余的最好通通斩断。”
庄信鸿吐槽道：“这么听你说，省实验不就是人间地狱吗？”
“不就是这样吗——”程平义耸耸肩道，“就算从成绩结果论来说，他们确实整体比我们考得好。但如果真的论学习效率来说的话，我估计他们用了更多的时间换来比我们略微好那么一点点的效果，这不是很亏吗——至少临湖这第二的位置可是一直没有被拉开过噢。”
“而且在其他综合性更强的比赛上，比如最近的市内英语演讲大赛还有市中学生运动会，省实验的表现真的显得有点配不上他们的地位……”
庄信鸿咂咂嘴：“你这么说倒还真的是。”
“所以，我当初还是选择来了临湖高中，对省实验平行班一点兴趣都没有。当然，我也不图什么，就图不和这个世界完全脱轨，这一点不就很好吗？”
程平义喝了口汽水，舔了舔嘴唇：“没有酒还真是不带劲啊……”
庄信鸿第一次感觉：原来，程平义有这么多想法的吗……
“所以，这就不得不聊到另外一个话题了——”程平义睁大眼睛看向他，“既然我在中考后选择了追逐自己的内心，那么现在文理分科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理科？还是文科？”
这一刻，这个答案的重量前所未有地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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