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久违的问候
自打月考失利后，庄信鸿总感觉日子变得煎熬起来，一边享受着周围朋友的优秀对比，一边还要身处内心的谴责中，更别提接下来发生的各种预言事件。
甚至连头顶上的老天爷都跟他作对，这几天的太阳就好像是来了个迟到的国庆节假期，连着好几天都不露面。
他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厚云层在天空里流动着，内心里感到相当地压抑。而阴天的闷热更像是给他的那烦躁的心炉添上了一把柴火，来一套精神和身体上的组合拳打击。
现在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刻——中午，庄信鸿漫游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尝试着让自己一个人吃饭看起来不那么难受。他看着一个接一个花枝招展的标牌，心里一个又一个排除掉，给它们打上叉。
庄信鸿来回扫视着整条街道，他很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食欲，但是却更宁愿花时间在来回筛选这些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的餐馆——因为这样他可以感觉自己不是没事干，游手好闲的一份子。
最后，他又选择了那家六人组一起去过的餐馆，给自己点了一份黄焖鸡米饭。不过几分钟——
“你的黄焖鸡米饭好了。”
庄信鸿没有过多地注意这位服务员，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至少说声谢谢。他想，一个身处忧郁的人应该有点任性的权利吧？
但说实话，没食欲就是没食欲，庄信鸿就这么一口菜一口饭地往嘴里塞，就好像是进行什么机械动作一样。他旁边的顾客换了一桌又一桌，最后他自己硬是快吃出一节课的时间，把黄焖鸡都吃凉了。最后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量。
付完钱后，他的脑袋跳出下一个任务：回“不可思议”咖啡屋睡午觉。庄信鸿就如同一个机器人执行命令，顺着街道走了回去。
德怀特还在咖啡屋里吗？
庄信鸿怀着一丝丝的疑惑，但他在兜里摩挲着钥匙，心里早就有了一份答案。这份答案也在那道上了锁的大门面前得到了证实。
推开门后，庄信鸿瞥了眼门后的“正在营业”标牌，特地纠正回了“暂时外出”。
这几天德怀特就没来过咖啡屋几次，庄信鸿已经能在地板上看到一些大灰尘颗粒，也能在桌上慢慢擦出一点灰。这种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呢？庄信鸿摇了摇头，走到二楼，匆匆在沙发躺下，准备睡个午觉。
正当他的眼睛还没合上几分钟，眼睫毛都还没合拢时——他的手机响了。
“谁这么会挑时候打电话啊！”
要不是这部老年苹果六还要艰辛充当着闹钟，庄信鸿真的想时时刻刻调成静音。
庄信鸿眨了眨眼，适应了下光线，把目光聚焦在联系人的名字上——
“怎么，是他们啊。”
望着手机屏幕上那熟悉的名字，庄信鸿原本已经关机的脑子被迫重新营业，他甚至听得见脑内不存在的齿轮咔咔作响。
他吐出口气，把手机的接听图案往右一划，话筒往耳边一凑：
“喂，妈，有事吗？”
“你的成绩出来了。”话筒对面传来的是那道熟悉的声音，依旧如此冷漠。
“是。”
庄信鸿感觉得到，或者说预想得到接下来要发生的狂风暴雨。
“多少名。”
对着她那陈述句般的命令，庄信鸿皱了皱眉头，重复那个无数次划过脑海的名次：
“班上倒数第十，年级第四百三。”庄信鸿知道个位数并没有多少价值。
“你考这么点分，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爸吗？”
“不是，妈，你能不能听我说一下。”
“听你说什么！”母亲那野蛮的话语打断了庄信鸿抖动的嘴唇，“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我没有，这段时间我一直很难——”
“你真让我丢脸，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考这点分！想想你隔壁那家，你怎么这边自私啊。”
“我不是——”
“闭上你的狗嘴！”
整间屋子充斥着庄信鸿的怒吼，他忍不了了，这一刻所有饶恕自己和母亲的借口全部失去了意义。他找不到了借口去忍受那满口的老子，更忍受不了他们的通篇不了解和指点江山。
平时问都不问，现在成绩出来了就赶紧过来兴师问罪。你咋比企业股东还尽职尽责啊。
庄信鸿把手机摔到一旁，把整个脑袋低进两腿间。他感觉得到自己因情绪上头的急促呼吸，也感觉得到愤怒如同火焰正在不断燃烧吞噬着自己。
但他现在不想去处理这些畏难情绪，于是他直接埋头进枕头里，把所有的愤怒全部藏于心底，争取一次午觉可以解决掉。
之后的下午课程，庄信鸿更是一节都听不进去，老师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不经过大脑。他回想着小时候的种种委屈，又想起了这段时间内经历的各种憋屈事情。
一时间，庄信鸿的内心就好像蓄满水的大坝，憋着难受。
你不能指望一个身处负面情绪的人会突然想起什么快乐的记忆，即便想到了也不会带来一丝一毫的快乐。庄信鸿就在这一个下午里，不停地和自己斗着气，怒气就好像是点了木屋一般，火焰越烧越旺，越烧越高。
放学后来到咖啡屋，他一个人坐在一边，对着作业本发着呆，一个字都写不进去，也不想写。那些恶心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来来回回，就像是把他的脑子搅成一坨浆糊一样。
最后，等每个人都写完作业先后离开了，庄信鸿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下午真的没有做到什么作业，至少要用脑的一个都没做。
他看向窗外地——眼看着德怀特肯定不会过来，他又强迫着自己去硬塞了两口晚饭，然后早早回到家里。
望着空无一人的家，庄信鸿随手将书包甩到沙发上，就这么横着躺倒在沙发中间，和天花板对视着。孤独和难过如同海啸般席卷向他的内心小镇，把他所有的快乐全部夷为平地。
接着做作业吗？他的头转向阳台外——现在天色不早了，黑夜慢慢取缔了白天，路灯开始慢慢值岗。
庄信鸿的内心渐渐浮现出了答案，他跳下沙发，又利索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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