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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文竹不傻, 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所以文竹告诉楚熹,祝宜年昨晚一切如常, 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楚熹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


 之前在沂都, 也是喝醉了, 追在陆游的身后一个劲喊WiFi,楚熹只怕自己迷迷糊糊的,给祝宜年起个什么响亮的外号, 旁的倒无所谓。


 对祝宜年,她还能做多出格的事?


 不可能的。


 吃过解酒丹, 头痛缓解,料想有用, 派丫鬟给老爹和大哥二哥分别送去一颗。


 丫鬟怎么拿走的, 又怎么拿回来, 说是那边先生也让文竹去送了。


 楚熹心里很服气祝宜年,像他这般曾身居高位, 还能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实在少有。


 仍是那句话:“先生不愧是先生。”


 这在冬儿看来算不得什么, 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罢了, 楚熹就是从来不在这上面操一点心,故而觉得祝宜年很厉害:“小姐未免太尊崇先生了。”


 “这叫尊师重道。”


 “宋学究听到这话可该哭死。”


 楚熹总被冬儿怼, 早已习惯,朝她翻个白眼,低头去穿厚棉靴。


 “小姐要去哪?”


 “北场, 告诉小厨房别准备我那份晚膳, 我不回来吃。”


 北场是楚熹和工匠研制炸弹的地方, 冬儿听她这么说,便忧心忡忡道:“小姐千万要当心。”


 楚熹笑道:“放心吧,薛军的箭雨底下我都活过来了,还能叫自家的火药炸死吗。”


 “小姐福大命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借你吉言,我走啦!”


 楚熹原来出门爱领着冬儿,可如今她总扎在男人堆里,这到了嫁人年纪的小姑娘就不方便再带着了。


 乘着车马来到北场,工匠们正加紧制作火药,前夜薛军围攻安阳,几乎将城中储备的陶罐弹用尽,谁也不晓得他们何时还会再打上来,工匠们不敢懈怠,各个熬得眼圈青黑。


 领头的工匠叫郭泉,是老爹亲封的火兵长,他愁眉不展的对楚熹道:“少城主,我们人手实在太少了,即便加紧赶制,一日的工夫也只能制出不足百数的陶罐弹,你看能不能再拨一些人手过来。”


 薛军攻打常德耗时一月,军需所剩不多,辎重还在路上,楚熹估算着,最快也要五日才能到安阳。


 五日,不足五百的陶罐弹,的确很难顶得住薛军下一轮攻势,何况薛军吸取了这一次战败的经验教训,肯定会有新的应敌之术。


 他们光是砍伐了东北角外的密林,重新挖开护城河,显然是不够的。


 “郭兵长,你说,若在陶罐里塞上火石,用一根线远程控制,这样引爆炸弹,能成吗?”


 “火石……”郭泉眼睛一亮,点点头道:“可以试试!”


 楚熹不是什么军事迷,只能提供一些小灵感,真正动手去实施还得指望郭泉。


 郭泉打一开始就对火药很感兴趣,也有几分才能,安阳那些新鲜有趣的烟花都是他一点一点钻研出来的,楚熹不过动动嘴罢了。


 但炸弹和烟花完全两码事。


 郭泉在北场摸爬滚打大半天,连一声响都没听到。


 难,真难。


 郭泉烦闷的搔了搔自己满头半黑不白的头发,对楚熹道:“少城主,这线超过十步远,力道就不能够让火石点燃火药,十步远好做什么的,仇统领随手一扔都扔过去了。”


 火石是靠摩擦打火,将火石抽出那一瞬间,是很难确保它成功点燃火药。


 楚熹忽然想到那老式打火机,忙拿起笔在图纸上画了一个齿轮:“这样如何,底下放点棉絮浸泡后的火油。”


 郭泉眼睛又亮了,急忙补充道:“轮子中间若再加一根轴,用细绳拉扯它转动,便可确保万无一失!”


 “没错!这样只需用一点火石,一点火油,就能成了!”


 “我,我这就找铁匠去做!”


 整整三日,郭泉是茶不思,饭不想,家都不回,一门心思的在北场研制他的“地蛋”。


 没错,地蛋。


 这是郭泉随口命名的。


 虽然楚熹觉得不是很威风,但那玩意圆咕隆咚的,乍一看确实很像个蛋,往土里一埋,可不就是地蛋吗。


 “廖将军!廖将军!那些城卫又在挖马坑了!”


 “又挖马坑?”


 廖三把烤鸡架在火上,不慌不忙的爬上山坡,蹲在枯草窝里朝远处看。


 天色太暗,看也看不大清楚,依稀只见一群人摸着黑在护城河外挖坑,挖那么两三下,又换一个地方挖。


 “这哪是挖马坑啊。”廖三不禁纳闷:“怪了……”


 “要不要禀报薛帅?”


 “废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当然要禀报,不着急,待我凑近了瞧瞧。”


 “还是属下去吧。”


 “就你?不等到跟前就被发现了,老实等着。”


 廖三在做水贼之前是靠翻墙撬窗谋生的小毛贼,如今虽贵为大将军,但偷鸡摸狗的看家本领没有丢,他隐匿在夜色中,身体似鬼魅般缓缓逼近安阳城下。


 终于是看清了。


 这些人并非在挖坑,而是埋什么东西。


 廖三笃定此事非同小可,顾不上吃那新鲜出炉的烤鸡,快马加鞭的跑回去禀报薛进。


 两军交战,哪有不让探子勘察敌情的。


 楚熹压根没想过自己埋地蛋这事能瞒得过薛进。


 在薛军四面围城,安阳偷袭营帐后的第五日,薛进再度率领大军兵临城下。


 阵前还多了一个人,是薛进那位独断专横的舅舅李善。


 薛进攻城失利,攻城车尽毁不说,又丢了营帐和粮草,着实给李善气坏了,他以为小小的一个安阳,城中不足一万兵马,薛进该轻易拿下才是。


 不仅打了败仗,还打了这么丢人的败仗。


 书信已不能传达李善的愤怒,于是他率领十万大军亲自上阵了。


 有他在场,薛进通常没什么话语权。


 “舅舅,前两日安阳城卫不知在城外埋了什么东西,小心为上。”


 “哼,故弄玄虚。”


 李善是典型的西北人相貌,长脸,红面,浓眉,窄眼,身形高大壮硕,丑是不丑,可看起来相当的凶悍,而他所率领的西北亲兵,几乎都是类似的模样,也难怪关内人称他们是荒蛮子,更难怪在薛进自爆身份前谁都看不出他是西北人。


 薛进站在李善身旁,显得格外白净乖巧。


 楚熹换了一个新的大喇叭,趾高气扬的坐在城楼上:“薛添丁!瞧你那点出息!怎么,打不过我跑回家找舅舅啦!”


 李善当然知道城楼上的人是安阳少城主,可他仍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言下之意,你楚熹在我李善眼中,不过区区小辈,名不见经传。


 楚熹想了想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安阳楚霸王!”


 老爹正躲在城楼里喝茶压惊呢,听她这一嗓子,一口水喷涌而出,呲了顺子小刀一脸:“好家伙,这名号比她老爹还响亮,真亏她好意思说。”


 饶是薛进恨不得杀进安阳城把楚熹吊起来毒打一通,这会也不禁被楚霸王逗笑了,就更别提本身笑点低的廖三:“哈哈,楚霸王,狗日的真不要脸。”


 李善斜睨了廖三一眼。


 即便廖三不服李善,在薛进面前也要给李善一个面子,清了清嗓子,强忍着不再笑。


 四周肃静了,李善方才开口道:“戋戋女子!狂妄如斯!安阳城是无人了吗!”


 楚熹在男权社会里都混得说一不二了,哪里容得了李善小瞧女人:“女子又如何!我就不信了!你们哪个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李善再厉害!不也是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会瞧不起女子!我要是你娘!我生个猴子都不生你!”


 “你!你……”


 李善身旁的将领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劝说李善:“大将军,此女牙尖嘴利,蛮不讲理,不可与之叫阵。”


 李善脸红脖子粗的问:“地道挖通了吗。”


 “只等大将军一声令下,便可掘开护城河。”


 “动手!”


 楚熹看他们嘀嘀咕咕,也没个动作,正暗自纳闷,忽见城门两侧的护城河旁捅出两根铁锨,钻出两个敦厚的布衣男子,当即惊道:“淦!土行孙啊!”


 话音未落,护城河里的水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沉。


 四面城墙的城卫纷纷来报,称薛军挖掘数条地道,引走了护城河河水,照这个流速,不出半个时辰河水便会干涸。


 大军压城,也没法出去把地道堵上。


 楚熹无话可说。


 人家把地道挖到她家门口,她竟然还一无所知,等河水流干了,还不得一鼓作气挖到安阳城里来?


 这回轮到李善得意:“莫说我李善欺负你这黄口小儿,现下降服,兴许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一命!不然,待我西北大军杀入安阳!必定斩下你的头颅!高挂在这安阳城上!”


 李善其实挺知趣的,这会就不拿女子说事了,改称楚熹黄口小儿。


 楚熹“哼”了一声,回骂道:“我楚霸王早晚有一日能到你那个岁数!你还能回我这岁数吗!瞧不起谁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到我这岁数!”


 “看看就看看!我还怕你啊!”


 廖三忍不住在薛进耳边小声说:“这楚霸王是长着一张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铁嘴不成?”


 薛进皱着眉问:“他们将东西埋在哪?”


 廖三看向百步之外的空地:“就埋在前阵子挖马坑那。”


 李善不开口了,只等护城河水流干,便举兵攻城。


 楚熹望着城下无边无沿的十万兵马,不禁吞了吞口水。


 李善和薛进不同,他一贯爱硬碰硬,这是护城河水引出去了,不然他敢用兵士的尸首填平了护城河,不杀到分崩离析,无路可退,他是绝不会退兵回营的。


 可……就是将安阳城内囤积的火药一口气全都用上,也难以打退薛军这十万兵马。


 不能跟李善硬碰硬。


 她志在守城,又不是要灭掉薛军,何必闹得两败俱伤呢。


 楚熹拖着下巴沉思片刻,凑到大喇叭旁喊道:“薛添丁!当初你隐瞒身份潜入安阳,好悬成了我楚家的上门女婿,虽说后来发生一些事情,闹得不是很愉快,但我心里,对你仍是有几分情意的。”


 薛进冷冷的往城楼上扫了一眼,不予理会。


 可薛军的一众将士却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


 苍了个天啊!他们没有听错吧!薛帅和安阳少城主竟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刺激了!


 快再展开讲讲!想听!


 这人活在世就没有不八卦的,哪怕眼看着就要拿命厮杀,也阻碍不了那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


 就连李善都略感好奇,正想问问,又听城楼上的楚霸王道:“你怎么不劝劝你舅舅!挺大岁数了,南征北战的他不累吗?在家安度晚年不好吗?”


 李善:“……”他一定要杀了这个黄口小儿。


 一定,现在就杀!


 李善绷着脸拿起重弩,对准城楼。


 楚熹远远瞧见,忙躲到垛墙底下,耳边传来“嘭”的一声响,□□扎在她方才坐过的木椅上,力道之大,让木椅几乎四分五裂。


 楚熹瞠目结舌。


 不怪李善独断专横,他这本领绝非常人能所及,百步之遥,一击即中,这一箭要射中手臂,绝对能斩下一截残肢,在冷兵器时代,制霸一样的存在。


 呜呜呜呜好可怕。


 但冷兵器时代已经过去了呀。


 楚熹悠悠站起身,扶着大喇叭朝李善笑道:“舅舅果真老当益壮,比我老爹强多了,他就会在家里喝个茶。”


 躲在城楼里的老爹不服:“胡说!”


 站在城楼外的李善不服:“谁是你舅舅!”


 说完,又欲举起重弩。


 楚熹收敛笑意,语调骤冷:“李善,你别不识好歹,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血肉横飞。”


 李善自是不信,猛地一箭射来,许是太过愤懑,这一箭肉眼可见的射偏了。


 楚熹咬着牙根双手紧握,愣是没有躲,任由那支箭从她身旁飞过:“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薛进嗤笑:“还要怎么不客气。”


 薛军众将士只见城楼上的黄衣女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掌,直指碧天红日,气势恢宏道:“天地玄宗!万气根本!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鬼妖丧胆!凶秽消散!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她一段咒语念完,也是巧了,正好一朵白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天地骤然变暗。


 楚熹一愣,扬声道:“给我炸!”


 将士们还都眼巴巴往天上看呢,忽听前边传来几声巨响,尘土飞扬,河水四溅,平坦坦的一块地,愣是炸出好几座大坑。


 城楼上的女子“哎呦”一声说:“炸偏了,那我再来一次。”


 她又举起手:“天地玄宗!万气根本!”


 李善眼看着自己身前无缘无故就炸开了,思及楚熹那句血肉横飞,如何能不胆战心惊,不等她咒语念完,便连声道:“撤兵!撤兵!”


 十万大军掉转头去,慌忙逃窜。


 楚熹在城楼上都快笑傻了:“哈哈哈哈,我还当李善天不怕地不怕呢,这不怂包了吗。”


 城卫们也哄笑出声,全然忘记十万大军围上来时心中的恐惧。


 老爹探出头问:“恁方才念念叨叨的那是什么?”


 “技能前摇。”楚熹双手叉腰道:“我要让他们从今往后一听到这咒语就害怕。”


 楚熹是在“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和“赐予我力量吧哈利路亚”当中权衡许久才选择的这段道教咒语,虽然中二了一点,但还是很能唬人的。


 没法跟老爹解释,这就相当于,种花家的冲锋号了。


 “我估摸着,那李善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再率兵杀个回马枪,地蛋都用了,恁打算怎么办?”


 “这些地蛋本来也不顶事,撑死了炸他们一两百号人,那可是十万大军呀。”楚熹轻叹了口气道:“先生说过,薛进治军颇有一套,十万大军若不倒下一万,是绝对不会乱的,咱们安阳的火药……肯定不够用,就只能这样,连哄带骗的逼他们退兵了。”


 老爹忧心道:“薛军已然将地道挖掘至城楼下,等李善醒过神,定要借着往里挖,到时候,咱们的投石车可就派不上用场啦。”


 “切,老爹以为这挖地道的主意,能是李善想的吗,一准是薛进。”


 “甭管是谁,事已至此,总要想个对策出来啊。”


 楚熹拨弄着自己腰间的小绒球,笑了:“不就是挖地道吗,谁不会呀,咱们现在就开挖!”


 老爹问:“往哪挖?”


 楚熹道:“不能单往一个地方挖,要四通八达才好。”


 “可咱们安阳人手不够,恐怕还不等我们开挖,薛军都打上门来了。”


 “他们将士再多,能有咱们安阳城里的百姓人多!我就不信他们能挖的过我!陈统领!给我找一把铁锨过来!”


 老爹所料不错,李善奔至半途就醒过神了。


 哪里来的什么雷神!分明是火药!都怪那黄口小儿太会虚张声势!她往天上一指,天竟真遂她愿骤然阴沉!


 实在可恨!


 不过……即便是火药,这火药炸的也太邪门了。


 李善对火药之事从来一知半解,不得不问薛进:“你可看出她是用何手段引爆那提前埋下的火药?”


 薛进摇摇头,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当中回过神。


 李善本就对他心存偏见,愈发觉得他不堪大用,倒是安阳城里那楚霸王,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火药凭空爆炸,实为一桩大隐患。


 即便李善喜欢正面硬刚,也并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蠢蛋。


 凭空爆炸的火药和城楼上的投石车都在明面上,难以避开,倒不如干脆从底下进攻。


 李善做出决定,召来崔无,问道:“这几日挖的地道,还有几条可用?”


 “回大将军的话,为尽快引出河水,挖掘地道时是由深至浅,因此水流过于湍急,恐会冲垮地道,便是没有冲垮,也是泥泞难行,若要以地道攻城……这几条怕是不行,安阳已有警觉,定要炸毁地道。”


 李善点了点头:“回营计议,十日之内,无论如何要攻下安阳!”


 要打地道战,楚熹还真不惧那十万大军,想来李善没本事把十万大军都弄到地下去。


 “仇阳,给我把高台架上!”


 “是!”


 楚熹扛起铁锨,登上高台,对着大喇叭,朝呜呜泱泱的百姓道:“静一静!静一静!都听我说!”


 楚熹有事没事就在城里瞎转悠,对谁都笑脸相迎,人缘极好,加上这阵子她独守安阳城,让薛军三度退兵,建立起不小的威望,她说话,百姓是听的,因此全都安静了下来。


 “如今大敌当前!形势非常之严峻!我身为少城主!应当肩负起保护城中百姓的重任!”


 楚熹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说出这么官方的话,要搁从前一准尴尬的想死,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都能在两军阵前喊咒语,又岂是社交牛逼症。


 她是社交牛逼绝症,晚期。


 “可诸位心里也该清楚,安阳城卫不足万数,如何能应对西北十万大军,我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薛军一旦攻入城中,咱们安阳人统统要沦为俘虏,终生低人一等,一想到我视作叔伯舅父,姑姨婶母,兄弟姐妹的安阳百姓,要世世代代给西北人当牛做马,我就……”楚熹深吸了口气,略带哭腔的说:“我真的于心不忍啊。”


 “咱们安阳一向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从不掺和到那些破事里,但凡有难的,咱们能帮就帮!饶是这样!西北人还杀到咱们家门!欺人太甚!”


 “把咱们安阳人当蝼蚁看待!非狠狠甩他们一耳光不可!”


 “少城主!哪里能用得着我们!你尽管开口!我们绝无二话!”


 “是啊!少城主尽管开口!绝无二话!”


 楚熹刚才想哭,那是装的,这会真有点想哭了。


 但还不是哭的时候。


 “薛军要掘地道进城!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楚熹举起铁锨,对安阳百姓道:“我想这东西,咱们家里应该都有吧?”


 “有!”“这……还真没有。”“我家有三把!分你一把!”


 铁锨是农具,安阳再富饶,也是以耕农为主要谋生职业,家家户户人手必备。


 楚熹就不相信,那薛军能带着十万把铁锨来打仗。


 不说十万把,倘若薛军手里有超过五千把,楚熹也绝无二话,立马举白旗投降。


 准备充分到这个地步,那谁能抗得了,老老实实投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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