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这就是现实
孟伟击杀曹映红的这一幕，被指挥室内的袁飞看到，他激动地又捏碎了个高脚杯，以至于听说发生在黑白学院校门口的变故后，他连表现惊愕、愤怒的发泄途径都没有。
“你再说一遍！”袁飞怒吼着，他一把抓住眼前过来报告的黑袍：“有人敢反抗，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都是我的士兵吗!”
黑袍在袁飞手中晃荡着，他哆哆嗦嗦的把发生在黑白学院院门口，那条小河边上的一幕幕讲述给袁飞，最后他说道：“院长，饶晨刚带着两三千位黄品九段的武者，自称黑市商会要官方化，不能轻视啊……”
袁飞冷哼着放下了黑袍，他眉头蹙成了一团，宛如夏天雷雨前的浓稠乌云。
袁飞有些烦躁的在指挥室内走着，过来汇报的黑袍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袁飞揪了揪头发，而后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火光里他看到那个角落里的黑袍，沉吟后说道：“你先过去，告诉于芳婷，要她稳住饶晨刚，万不得已……”饶晨刚思考后说着：“她可以妥协。”
黑袍不敢置信地仰起头看着袁飞，他在看到袁飞很用力的点头后，赶忙又低下头退出指挥室，他知道，院长怒了，饶晨刚死定了。
袁飞在黑袍走后，左手不自觉地将手插入裤兜，这是他在那场战役中最喜欢做的，叼着根烟，双手插兜坐在他的黄金战车里。
“真没想到，时隔了二十年，我再一次驾驶着老伙计要做的，居然是杀掉我自己的兵。”袁飞说着，他又一次推开了指挥室内最深处的一堵墙壁，看着里面那辆通体黄金色的战车，他抚摸着、叹息着，心里如刀绞般难受。
袁飞参加过那场旷日持久、极其惨烈、可歌可泣的战役，所以他归来后，在联邦内占有一席之地，且是比较靠前的军方人物。
所以袁飞制定了“飞行器选拔制度，他以为联邦培养、训练优秀士兵为宗旨，并以帮普通城市公民搭建一条成为联邦公民的进阶之路为辅助目的，一手建立了在地球各地区各有一个考核之地庞大的区别于各大武者大院的武装部门，但他没想到，他被他培养出来的士兵，给逼宫了！
“他们怎么就不理解我呢，这群兔崽子！”袁飞懊恼着，他甚至想起了不少联邦同僚和他说的：“泥腿子是不知道感恩的。”
可袁飞不明白，每年他带领考核之地走出的战士去前线，他们也都舍生忘死，他们也都战功赫赫，他们也都带给了自己骄傲带给了自己荣耀啊！
袁飞摇着头绕着他的老伙计黄金战车走着，这是一个类似于高铁火车头的长条形多轮战车。
子弹头的设计，通体黄金的颜色，像是高铁车厢，却在每隔一米的窗户处，架起了一口口碗口粗的炮管。
“如果我开着老伙计过去，别说两三千的黄品九段武者，就算是两三千的玄品武者，也别想活下几个。”
袁飞自语着，摸着布满刀痕箭孔的黄金战车，想着这几十年里集合了整个黑白学院百分之三的资源改造的这架飞行器，他笑了：“杀鸡焉用牛刀！”
袁飞走出了停放着他老伙计的车库，他没有去黑白学院院门口，他在指挥室内盯着屏幕看，直到屏幕里孟伟哇呀怪叫着被白丁教授等人接住，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袁飞打开了通讯器，他将任务空间内的人造太阳调整到了最大音量，他不疾不徐的开口，他的声音传遍整个任务空间。
“大家好，我是黑白学院院长袁飞，不管你们在做什么，都要认真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袁飞开口后，整个任务空间的考核者们，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之前袁飞说要收孟伟做学生后，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头顶这轮人造太阳，应该是一件多功能的科技物品。
没有太少人去惊讶头顶小太阳能当巨形话筒，除了刘石木等刚进入任务空间的新人。
袁飞在指挥室内看着一个个停下手上动作仰天看着小太阳的考核者们，确信自己还是有一定权威之后，他继续说道：“我叫袁飞，或许很多人在进入考核之地前并没听说过我。但我还有个头衔，名叫冲撞雷神。”
轰轰隆隆宛如雷鸣般的回响声里，一个个任务空间的豪强们扬起了头，眼中射出金光。
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冲撞雷神”的，这是历史书上临近这个时代的那一群英雄里，都极其耀眼的一位。
有人欢呼，有人激动，更多的人对于孟伟，生出了比之前多得多的嫉妒之心。
然而孟伟，他茫然的看着接住了他的白丁教授咔吧一声下巴脱臼，下意识伸手帮教授复位后问：“教授，冲撞雷神，很有名吗？”
这一刻，不只是袁飞想要打人，白丁教授、秦宇、李堂等人，也都生出了揍他一顿的冲动。
张玲兰捂着小嘴解释道：“五十年前，人类在云奥斯星座遇上了蛊星文明，而后，两大宇宙顶尖文明发生了旷日持久的战役，绵延了将近三十年的战役中，冲撞雷神以普通人的身份一路积攒战功成为联邦元帅。”
“联邦——元帅？”
以叶培为首，工业峡谷内不少人投来询问的目光。
而白丁教授、李堂、秦宇等作为这个世界上层人的他们，显然是知道“联邦——大元帅”等词汇的含义的。
孟伟没有让其他人开口，他率先询问张玲兰，在得到了张玲兰的准确名词解释后，他不敢置信的问：“你是说，这是个有阶级划分的时代？”
孟伟本能地很反感，不管是他小的时候，还是他一路成长最终进入的第九联邦，都是个没有阶级，只看战功、只看实力的世界。
“联邦公民是上层世界，而城市公民，是下层世界。”叶培重复着刚才张玲兰的话语，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和叶培相同的，还有很多人，包括曹映红死后被秦宇、白丁教授联手镇压的二十几架红色飞行器的驾驶员，所有人，都因为自己只是“城市公民”而感到了屈辱。
秦宇这时候站了出来，他走到中央孟伟、白丁教授的身边，环顾一周说道：“城市公民并不意味着卑微，这是被保护，无需承担文明生存压力的一个身份。”
“呵呵，婴儿吗，真搞笑。”一个独臂青年满脸不屑，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这正是在与曹映红的战斗中，率领九架白色飞行器，成功击落三架红色飞行器的新进人才——姜晓飞。
孟伟能够理解姜晓飞的反应，他更能理解更多人低下头的原因，这样的事实，没人能轻易接受：谁不想当保护世界的强者，谁想要天生就被保护着视作婴儿。
这时候，在工业峡谷内的人们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后，天空中的小太阳，袁飞也用缓慢的话语，将“联邦公民”与“城市公民”解释给了大家。
“正常来说，你们要在进入黑白学院或走到了往生之地后才被告知这些信息，对不起，这就是现实，让大多数人无法接受的现实。”
袁飞的话，带给了整个任务空间几十万考核者一记重击。
虽然任务空间每个月都会清零，但愿意考入黑白学院的，都是地狱中并未彻底麻木且有上进心的人。
这些人渴望变强，他们想要去前线厮杀，他们不想要和这些蛊星文明的弱者厮杀，他们想要和蛊星文明的强者们正面战斗，所以他们不断来任务空间考核，他们想要进入黑白学院，接受最正统的教育，而后通过往生之地，去往战争前线。
然而，今天袁飞告诉他们的事实，像是一记耳光，像是一个父亲打在拿着成绩等待着夸奖的孩子脸上，没人能接受，窃窃私语渐渐地演变成了嘶吼、呐喊。
“我不服气，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们凭什么一出生就要变成种马，为繁衍后代虚度余生。”
“这不公平，什么狗屁联邦，就是个虚伪、自负的统治者！”
“我何必继续努力，拼命也只是和别人一出生就拿到的身份一样，呵呵，还精英身份，不过是成为统治着过去我的卑劣人群中的一员！”
………………
不甘，丧气，想要抗争的声音纷纷扰扰，这一幕，触动了袁飞，他或许理解了饶晨刚做这一切的原因与目的。
“你应该也只是想代表他们，去获得公平吧……”袁飞喃喃自语着，但他却不知道，此时的黑白学院院门口，已经上演了更惨烈的厮杀。
于芳婷不愿意妥协，即便那是她老师的意思，唐凤琛、郭雄、赵瑛也都不是孬种，他们与于芳婷一起，和后续赶来的黑白学院的老师、学生们组成战阵，阻击着饶晨刚。
然而，饶晨刚早有准备，他一声令下，原本从黑白学院内涌出的学生、老师们，忽然有一小半脱掉了身上的黑袍与白袍，他们挥舞起合金兵器，割掉身边同伴的脑袋，或者刺破前面同学、老师的心脏……这一刻，鲜血与尸体如被胡乱丢出的道具，很快就将黑白学院院门口布置成了一片修罗战场。
“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白，从今往后，地狱只有黑，杀啊……黑市商会的弟兄们！”饶晨刚挥起鬼头刀将一个白袍砍成两断大吼着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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