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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民国大佬的锦鲤宝贝


 顾棠睁开了眼睛,她躺在床上,眼前是一套非常有时代特征的闺房。


 四柱床床头靠墙,床脚距离另一面墙至少还有四五米,对面放着五斗橱,上头摆个了黑色的留声机,旁边一摞唱片。


 左手边靠窗放了书桌,旁边是高矮不等一排5个书柜,再过去是个法式的小阳台。


 右手边是一排大衣柜跟衣架,衣柜的把手是鎏金的。


 所有的家具都是厚重的红木质地,上头的花纹也是统一的风格,周围一圈是象征着富贵不断头的回字纹,中间是巨大的如意浮雕。


 头顶有个灯泡,床头柜上还放着烛台跟火柴。


 顾棠翻了个身,稍微动了动腿,腿有点疼,原主从楼梯上滚下来,小腿骨裂,打着夹板正在休养中。


 她这么一个动作,惊醒了趴在她床边的人,这人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泪痕,不过笑容已经绽放。


 “姐姐醒了!”她一边站起身,一边道:“姐姐,我给你扭个帕子擦擦脸吧。”


 顾棠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她,虽然没有表情,但是跟凶狠或者瞪这种情绪是一点不沾边。她是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


 不过这人依旧是低头流泪一气合成,“我知道我不配叫你姐姐……小姐,你别跟父亲——老爷置气,这多好的一门亲事啊,要是放我身上,我指不定多乐意呢!”


 这下顾棠脸上是只有冷这一个表情了,“顾文月,你说完了没有?”


 顾文月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蹦了一下,“小姐,你是不是又生气了?大夫不叫你生气的,不然腿长不好要瘸的。”


 说完她又扇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嘴!我没什么文化,也没上过学,不会说话心眼直,小姐别怪我。”


 顾棠冷冷问道:“你说要去扭帕子,你扭了吗?没有。大夫说醒了要吃药,你给我倒水了吗?也没有。大夫说我醒了就去叫他,你叫了吗?一样没有。你还趴在我腿上睡觉,你是觉得我腿长得太直?还是觉得我好得太快?”


 顾文月一惊,心想这书呆子二傻子怎么忽然开窍了,不过想归想,她脸上依旧是惊讶混杂着后悔,“是我看见小姐醒过来太开心了,我这就去叫人!”


 她一边说一边跑出了房间,用浓浓的鼻音充满喜悦大喊道:“老爷!太太!小姐醒了!黄妈,赶紧给大夫打电话,叫他上门来看看!”


 很快外头传来走路的声音,原主的父母还有弟弟三人出现在了原主房间里。


 顾宜春,原主的父亲,顾家的大家长,穿着精致合身的长袍,留着精心修剪过的小胡子。


 他进来就先看了顾文月一眼,然后对顾棠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你那么多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开蒙识字就学的二十四孝,你也跟你妹妹学学!别一天到晚——”


 “老爷!”原主的母亲,宋雁秋厉声打断了他,“我是不会让一个交际花的女儿进顾家的大门的!就算她死了也不行!”


 顾宜春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原主才12岁的弟弟顾衡凌蹭蹭两步走到顾棠床边,兴奋地说:“姐姐,他们说你要做太子妃了是不是?那我以后就是国舅爷了。”


 顾文月适时以退为进挑拨一句,“太太,老爷,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我……其实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我娘的确……不是良家女子。”


 顾宜春袖子一甩,没好气道:“你还没一个17岁的姑娘懂事!”


 这一家子是真的绝。


 顾棠大声道:“你们说够了没有?”


 原主从来不这么大声说话,这一声就把屋里几个人都镇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顾棠继续道:“是谁让她进我屋里的?她趴我腿上睡觉,我腿要是长不好,算谁的?”


 宋雁秋立即瞪圆了眼睛,强压着怒气,一字一顿道:“好啊,我说你怎么无事献殷勤,非要伺候我女儿?原来是嫉妒她?我告诉你,就算她腿长不好,你也别想顶替她出嫁!”


 “太子可跟那个没出息的陆云平不一样,皇家是讲究身份的,你一个下九流的妓——”


 “闭嘴!”顾宜春大怒道:“她是我的女儿!以后这种事情不许提了!”


 顾文月在一边小声的啜泣,顾宜春轻声安慰了她两句,这才转过脸跟顾棠道:“你也少说两句,你——”妹妹两个字没说出口,又换成了她。


 “她也是关心你,她以前也没当过丫鬟,伺候人不太在行,你别在意。”


 顾棠觉得好笑,她知道的,男人,尤其是自信心爆棚的男人,都是喜欢白莲花绿茶婊的,他们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被骗,他们是能够掌控一切的大家长。


 但问题是,后来顾宜春可是被骗的头破血流,死无全尸啊。


 不过某种程度上也是自信心的胜利,毕竟他到死都觉得这是个误会,顾文月不是故意的。


 顾棠虽然也能装白莲花,跟这位可能是同父异母,甚至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飙演技,但是没这个必要。


 “父亲,你想让我早点好吗?”顾棠仰起头问道,“还是你想让我在家休养,错过整个社交季?”


 那必定是不行的。


 虽然她也不一定能入选,但是没选上跟没去参加,这可是两码事儿。


 顾宜春觉得她这个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最近事情多时景又不好,她变化一点也是好事情。


 “我当然想让你早点好了!”他严厉地说。


 “那你就让她来照顾我?她会照顾人?”


 “她也是好心。”顾宜春又解释了一句。


 “好心?”顾棠反问一句,“行吧,你要是想让我早点好,最好找一个不会在我休息的时候趴在我腿上睡觉的人来照顾我,你觉得呢?”


 宋雁秋冷笑了一声,“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想认她还是不想认她,要说认女儿吧,又要让她做丫鬟。要说带回来一个丫鬟吧,她这一身顶咱们府上其余所有下人一个月的月钱了,你还给她改了姓顾。”


 “你们都少说两句!”顾宜春呵斥一声,转脸对着顾文月就温柔了很多,“要么你还是……”


 顾文月一向是最体贴的,她眼泪汪汪冲着顾宜春点点头,轻声道:“太太,小姐,我出去了。”


 顾宜春顿时又开始心疼她了,他叹了口气,跟宋雁秋道:“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抱着你那老一套不放,她又没办法选择她的出身,她也是无辜的。”


 “但是她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顾棠冷冷接了一句,道:“父亲,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顾宜春不太开心,甩着袖子出去了,宋雁秋在顾棠床边坐下,看着她绑着夹板的腿,担忧地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大夫说你是骨裂不是骨折,但是也得好好休养,万一太子看不上你怎么办?”


 “母亲,皇帝都退位了,大庆朝都亡了,哪里还有什么太子?”


 “可不能这么说!”宋雁秋语气也严厉了起来,还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力道挺重,啪的一声挺响。


 “你外祖父那边来了消息,皇帝虽然退位了,可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他身边还有官员,还有太监,还有有识之士帮着去国外运作,他总能复位的。”


 这就让人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顾棠从来都是立足于身份一点点改变的,她考虑到时代背景,还有这一家子的身份,道:“我觉得不太靠谱,他们这摆明了是想靠太子妃这个名号来让人帮他的,就是空许诺。”


 “你父亲也是愿意的。”说到这个,宋雁秋不像刚才那么咄咄逼人了,“他也就这点钱了。再说你以为他不想当皇亲国戚?他要是没这个念头,当年根本不会费尽心思去跟你外祖父求娶我。可惜这两年——”


 宋雁秋眼神里透过一丝狠毒,“别的什么事情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个不行!你必须嫁给太子爷!我已经快压不住你父亲了,难道你想家里都是顾文月这种货色?”


 “还是你想要二姨娘三姨娘跟四姨娘?”


 她郑重其事拍了拍顾棠的手,“陆云平那个人靠不住,你别再想他了。”


 说话间只听见啪的一声,顾衡凌把几张唱片掰断了,他不好意思笑笑,然后立即恢复了理直气壮,“我就想看看里头是什么。”


 这哪儿是看里头是什么?一掰好几张就是故意的。


 宋雁秋毫不在意,招手过来给他吹了吹手,道:“手疼了没有?以后叫丫鬟给你掰,你精贵着呢。”


 顾棠眉头一皱,道:“母亲,你也稍微管管他,不能这么下去了。”


 “不过几张唱片,个把银元的事儿,你想要什么叫下人去唱片行买。”


 宋雁秋说完就站了起来,道:“你好好休息,我叫厨房给熬了猪骨汤,油沫子都撇了,你记得喝。”


 “也别总跟顾文月过不去,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等你当了太子妃,你说一句话,她就得吊死在自己屋里。”


 “你也别太担心,这些年你父亲一个妾都没有,一个私生女都没有,这个也不会是问题的。”


 宋雁秋冷笑一声,拉着顾衡凌出去,顾棠又躺了下来。


 这一家是真的绝,完全就是这个时代的糟粕缩影。


 顾家是商人出身,宋家是官宦人家,原主的外祖父当年是总理衙门的官员,专门负责大温莎联邦相关事务。


 顾宜春娶了宋雁秋之后,靠着老丈人的关系,学到了做水果罐头的技术,因为是做外国人的单子,很快攒下了一大笔家产,也有了社会地位,成为了“人上人”。


 时景不好之后,他带着全家人都搬到了租界,如今这房子是四层楼的石质骨架,四周好大一片花园,住了他们一家五口,还有二十几个下人。


 顾文月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她妈妈当年花名合欢,是纸醉金迷的头牌,整个昌海市至少一半有头有脸的人都跟她有点关系。


 后来合欢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她们这种人都要吃药的,她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的预示,就带着这个孩子偷偷跑了,这孩子就是顾文月。


 说实话,合欢也不知道她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顾文月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合欢从小就给顾文月讲她以前的事情,比方哪个老板家里是什么情况,哪家的正房夫人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又或者当年她要是如何如何,可能就能嫁入豪门当个姨奶奶了。


 在合欢死后,顾文月就是靠着这些消息来昌海市投亲的。


 顾宜春就是她选定的父亲——其中之一,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


 顾宜春为什么是首选呢?理由也挺简单。


 顾家的太太当年是实权官员的官家小姐,压得顾宜春喘不上来气,别说姨太太了,就连丫鬟都不准用。


 但是随着皇帝退位,官员歇菜,顾宜春也渐渐有了反抗的心思。


 顾文月觉得自己是知道男人的,她妈妈给她讲了无数男人的本性,而且她在乡下也有个要好的地主儿子,让她学会了怎么对付男人。


 她说她是顾宜春的女儿,顾宜春就是为了给宋雁秋脸上扇巴掌,也会认下她的。


 这证明他当年不是那么窝囊,不是倒插门,他是有血性的。


 再说头牌合欢给他生了个女儿,还为了这个女儿逃到乡下从良了,这对男人来说就是值得夸耀的风流韵事。


 之后呢,就是在顾家装可怜。大庆朝都亡了,顾宜春又有外国人的关系,他就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人!


 他会帮自己撑腰的!


 顾文月的计划挺成功的。


 顾宜春被她骗得死死的,得意、愧疚,再加上顾文月一下下往他心里戳,他很快就对顾文月言听计从了,而且还觉得这是他宠溺女儿,在补偿她。


 有了好爹下来就是好婚事了,原主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陆云平,虽然还没订婚,不过也差不多了。


 总之就算是顾文月有心勾引,这人也不是什么忠贞之人,两人直接抱在一起亲,还被原主看见了。


 顾棠觉得这一点其实也是顾文月故意叫她看见的。


 原主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去,但是被顾文月倒打一耙,“你都要当太子妃了,你就不能放过陆云平吗?我就是安慰安慰他,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就算误会我,你也不能误会陆云平!”


 争执间顾文月趁人不注意,一脚把原主从楼梯上绊了下去,接下来就是顾棠醒来的那一幕了。


 原主是无比气闷,她完全不想当太子妃,再说这就是没影儿的事儿。


 她从小接受的就是新式教育。


 顾宜春送她去了大温莎联邦的女子学校读书,不是为了知识,更不是为了让她更好,而是为了让她更值钱。


 回来嫁个好人家让顾家的生意越发的稳固,就算嫁个来这边的外国人也行。


 当时的社会,就是一等洋人,而且得是白人。


 但是原主是有理想的,她没按照顾宜春的要求读什么文学美术之类的专业,她读的是自然科学。


 学习的过程中她看到了歧视,看到了平等,也看到了公平是怎么得来的。


 她有了为之奋斗的理想。


 就像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句话,有人想的是从里头捞钱,有人想的是机会,有人想的是政绩是升官,原主想的赶走侵略者。


 师夷长技以制夷,她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


 她还想让大家知道什么是科学,就算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也是因为诱发了机体的免疫反应,而不是真的要人吃不洗的东西的。


 不过有顾文月的刺激,每天在她屋里待三四个小时,不是说:“我跟陆云平没什么,你不要误会”,就是说:“你去读了新式女学就是为了回来当太子妃的吗?可是皇帝都退位了。”


 原主被她刺激的心情郁闷,更加没法好好养伤,最后估计是伤口增生又或者二次损伤,不仅仅是下雨天会酸疼,而且还有点长短腿。


 顾家的嫡女被她踩到脚底下,顾文月心中得意,她不禁觉得她替她娘报仇了,还生出玩弄人心的喜悦来。


 下来就是婚事了,顾文月一边跟陆云平说她对不起姐姐,一边又雇了几个小混混,把当年在乡下帮她很多的那个小地主的儿子推到河里淹死了。


 顾文月如愿嫁给了家境优越,而且还差点成了姐夫的陆云平。


 这个时候,原主经过小两年的修养,至少心态上是变好了,嫁不嫁人又有什么关系?长短腿又能怎么样?


 她还有知识,她还有理想。


 一看原主恢复正常,甚至还找了个大学讲师的工作,眼看就要成受人尊敬的顾教授,顾文月心里就跟有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她念叨着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找了当年的小混混们,又把原主掳走,折磨了一夜,原主就这么死了。


 顾文月猜得不错,原主的死法在封建大家长眼里是不太光彩的,不管是顾宜春还是宋雁秋,根本就没有声张,只是说原主身体不好,去老家修养,然后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等到后来时局更加不稳,顾宜春带着他们打算跑路港城。


 这时候顾文月原先用过的小混混也觉得不安全,想过来再敲诈一笔,争吵间被陆云平听见,但是他没听那么多,只知道有人来威胁他的太太。


 两边混战起来,顾文月就更好浑水摸鱼了,三个小混混死了,陆云平因为伤势太重,没过三天也给死了。


 等到了港城,顾文月又回到了顾家。


 顾宜春老了,顾衡凌就是个纨绔子弟,现在的事情比当年她刚去顾家还要容易。


 几年过去,顾衡凌就在街头冲突中丧命,顾宜春被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谋害,宋雁秋说是个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懂,顾家彻底落到了顾文月手里。


 做生意她不会,那就把厂子都出售,留着钱买地买房吃租金。


 她的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顾文月晚年,经常会回忆她年轻的时候,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在日记里,她是这么描述的:“顾宜春是最适合做我父亲的人,他刚愎自用,十分好糊弄。”


 “我找人说我是他的锦鲤,我旺爹,我来之后他的生意就好了很多,他居然真的相信。哈哈哈,乡下的神婆就是这么骗人的。有好事儿没得说,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那就是破财免灾,就是挡灾。”


 “宋雁秋看着厉害,但是她引以为傲的身份随着皇帝退位之后,就什么都没剩下来了。她就只会说你怎么敢,我当然敢了。”


 “而且因为大儿子死了,她十分宠溺顾衡凌,只要抓住这个弱点,她真的很好对付。”


 “顾棠更是可笑,什么进步青年?其实就是个傻子。”


 “她根本就是想太多,只要拿理想稍微刺激她一下,她就没理智的。”


 “她不会使用女人最有利的武器——眼泪,她只会说理想未来跟人生,她只会要求自己坚强,她从不示弱。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喜欢她?不管是当父亲的还是当丈夫的,都不会喜欢这种女人。”


 “她被时代淘汰了,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不过我也想过,如果她安安生生做个温柔贤惠的女孩子,可能我也不会这么对付她。”


 “我想顾家的嫡女做我的跟班,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适应了时代,我利用了时代,我活了下来,我活得很好,他们都已经成了枯骨飞灰,消失在了时代的洪流里。”


 原主的要求一共就两条。


 “我想离开他们,我不想在泥沼里生活。”


 “我想做点什么,为这片满目疮痍,战火纷乱的大地做点什么。”


 不要求她报复顾文月,更加没有让陆云平回心转意的想法,也不需要她在顾宜春面前拆穿顾文月的真面目。


 顾棠有点心疼她,她想为原主做得更多。


 骨裂不是太大的问题,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开这个家。


 说实话,就算原主不要求,顾棠也会尽快离开的。


 顾家几口人,真的是时代糟粕。


 一个随波逐流,软弱但是无情,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唯唯诺诺的小资本家。


 一个大庆帝国的遗老遗少,心肠狠毒自诩高贵。


 还有一个居心叵测,以为自己是顺应时代,实则毫无底线,踩着人命爬上去的阴谋家。


 顾衡凌,从小就是熊孩子,在父母“男孩子长大就会懂事”的言语里长大,然后继续惹祸,父母不会教,他也完全没有善恶观念,直到他死,他都觉得是因为他拳头不够硬。


 这个家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亲情。


 顾棠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她想让这家人看看,什么是为国奋斗。


 她又扫了一眼她的技能表,像学神光环、演技还有向心力这种技能,基本都减半了。


 很好理解,现在这个时代背景,连温饱都不能满足的时候,精神方面的需求就被减到了最低。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灵气依旧是20,证明这不是个灵异玄幻世界,但是玄学适配度升到了50。


 这说明什么,有些人没法自救,也不知道该怎么自救,所以只能求助于虚无缥缈的神仙妖怪,靠自我洗脑支撑下去。


 门很快敲响了,大夫进来给她量了体温,又看了看她的腿,道:“夹板最好上一个月,这期间尽量不要用力,多喝点骨头汤有好处的。”


 顾棠点头,大夫留了点止疼药跟安眠药,说晚上疼得睡不着就吃一点。


 很快,黄妈带着丁香进来,手里还端了碗热汤。


 黄妈道:“小姐,这是厨房熬的骨头汤,油沫子都撇出去了,您趁热喝,免得腥气。”


 顾棠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汤碗。


 这一喝,倒叫她喝出点不太一样的地方来。


 这里头加了海鲜,这个味道她可太熟悉了,微乎其微,但是确实是加了。


 “这汤——”顾棠刚想问是谁熬的,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的医学是有一定局限性的。


 比方受伤的时候不能吃发物,但是骨裂这种伤,愈合的时候需要大量的胶原、蛋白质、维生素跟钙质,所以吃鱼虾反而是有益于骨裂愈合的。


 所以她如果问了,里头加了海鲜的事儿翻出来,厨房管得严,她以后可就只能大骨头汤这么喝了。


 顾棠心里感谢了一下顾文月,微笑道:“今天的汤味道不错,以后就照这么熬,一会儿再给我端个果盘上来,晚上的排骨要很多脆骨的那种。”


 黄妈应了一声,顾棠不习惯跟人一个屋里待着,她跟丁香道:“你出去吧,有事儿我叫你。”


 她一边说,一边把汤碗递给黄妈,黄妈接了碗,两人一起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两人跟顾文月打了个照面。


 说实话,下人对顾文月倒是没太大的恶感,而且老爷还专门吩咐了要好好伺候她,那她们对顾文月——当着宋雁秋的面可能会收敛一点,不过太太不在就是:“文月小姐要出去晒晒太阳吗?这会儿太阳太烈了,仔细晒黑了。”


 顾文月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温温柔柔还有点容易受惊的性格,她小心翼翼地点头,又问道:“姐姐喜欢喝这汤吗?”


 “这是您熬的?”黄妈惊讶地问,“小姐很喜欢喝呢。”


 顾文月脸上浮现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那就好,我为了给姐姐赔礼道歉——你别告诉她,我怕她生气不喝。”


 “您费心了。”黄妈叹气道。


 顾文月摇摇头,“这没什么,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不过等两拨人分开,黄妈脸上的心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顾文月脸上的微笑和胆怯也没有了。


 傻子,连鱼汤都喝不出来。


 顾文月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毒,既然连这个都吃不出来,晚上试试给她的饭菜里加点虾皮?


 这都是发物,让她慢慢养伤去。


 想当太子妃?做梦吧。


 都十八岁了还没出嫁,完全就是个老姑娘,居然还能有这么好的命?做梦吧!


 顾文月站在楼下,看着顾棠房间的小阳台。


 很快,她身后就有了声音。


 “怎么不上去?”陆云平来了。


 顾文月没回头,“我有点羡慕姐姐。我们就差了半岁……我知道我娘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她也是无辜的,她是被迫的。太太怀着姐姐的时候锦衣玉食,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就要担惊受怕。”


 “姐姐从小衣食无忧,我娘带我逃到乡下,我们就住在一个破草屋里。姐姐有学上,还能出国留学,我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我就是想多接近她一点,她为什么觉得我是坏人呢?”


 “这不是你的错!”陆云平心疼极了,他大声道:“你出淤泥而不染,她是温室里养的花朵——文月,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坚韧不拔的性格是她不具备的。”


 两人声音这么大,又在顾棠窗户底下说话,再说顾棠的房间就在二楼,就算她没有五感敏锐这个金手指,她也一句句听得特别清楚。


 原主就是这么被她刺激得没好好休息,结果骨裂的地方二次损伤的。


 不过顾棠觉得还有可能是顾文月偷偷进来在她夹板上动手脚的关系,虽然原主没往心里去,但是顾棠翻看她的记忆的时候,发现她安眠药数量不太对,还有几晚上她睡得特别熟。


 顾棠撑着床边的拐杖站了起来,原主是力气不够,她没这个烦恼,她就是不用拐杖,她独腿跳也能特别稳当。


 顾棠打开房门,站到了窗户上,大声道:“你们专门站在我窗户下头恶心人,不就是故意吸引我注意吗?”


 “我先说明白,我说这话不是因为你骗陆云平,单纯是你太恶心了。”


 “你娘是纸醉金迷的头牌,当交际花有可能是被迫的,但是能当到头牌,跟半城的有钱人有染,一晚上能收十几个花篮,你说她是被迫的?”


 “还有,陆云平,你想想她的手有多嫩,皮肤有多好,头发有多黑,她说她从小吃不饱饭,衣服都是打补丁的,你觉得可能吗?吃不饱饭,一年到头也就能吃一次肉,她头发能这么乌黑靓丽?自己烧灶台手能这么嫩,天天干活脚上能一个茧子都没有。你捏过她的胳膊的,软不软嫩不嫩?你觉得她是干活的人吗?”


 “你去你们厨房看看做饭的人手是什么样子,你去你们家洗衣房看看洗衣服的人手是什么样子的!”


 “陆云平,你傻得我都忍不下去了。你回去跟你父母打听打听,她娘当年一晚上能赚多少银元!没钱?住茅草房?也就骗骗你这种傻子了!”


 顾棠说完,直接门一关,回去睡觉了。


 顾文月一张粉脸涨得通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计划成功了,顾棠的确是气得出来骂街了。


 但是——


 陆云平一开始是生气,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但是仔细想想,顾棠说得的确没错。


 顾文月不是干粗活的人。她比陆家几个只在屋里伺候的下人都要精致。


 但是想明白这个,他就更生气了。


 不仅气顾文月骗他,更气自己没看出来,最气的就是顾棠为什么不早说!


 要是她早说了,他能被骗得这么狠?


 顾棠就是等着看他笑话!


 “云平……”顾文月小声道。


 陆云平后退一步,“我……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陆云平头也不回地走了,顾文月犹豫一下,眼泪立即出来,哭着跑回自己屋里了。


 消息很快传开了,宋雁秋听见之后笑了好几声,道:“倒是挺牙尖嘴利的,不过这叫我有点担心,她是不是还对陆云平有点意思?万一叫那边知道了——”


 “咳。”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皇帝要是不退位也轮不到我们这种人家,他能选的人可不太多,我们棠棠在里头可是最优秀的。”


 “他们选妃看得可从来都是父母家室——她母亲是洋务派官员的女儿,她父亲有钱,而且做的还是洋人的生意,还是跟最强大的大温莎联邦有关系,棠棠自己也会说洋文,还在国外留学了四年。皇帝想复辟可离不开洋人,没有哪个姑娘的身份比她更适合了。”


 这么安慰自己一通,宋雁秋又放心下来,沉着脸道:“去给顾文月送盆热水,让她别哭了,晦气!”


 顾文月可不听她的,她老老实实哭了一个下午,这算是她觉得她遗传自她娘最有用的一个技能了,眼泪说来就来。


 她都没去厨房给顾棠的晚饭加点料,她就趴在床上哭,哭到枕巾全湿了,哭到顾宜春回来。


 她知道顾宜春会来找她的,她来顾家一个月,每天下午都回去迎接顾宜春,今天没去,他肯定回来找他,这就是她告状的机会。


 果不其然,下头传来顾宜春询问的声音,没两分钟,顾宜春就敲她门了。


 “小月,我能进来吗?”


 顾文月翻身坐起,脸上胡乱一抹,显得更加狼狈,然后嘴里应了一声。


 下一秒,房门就开了。


 顾宜春一见她这个样子,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顿时就火冒三丈了。


 顾文月一头撞到顾宜春怀里,“父亲!我好难过啊!”


 “你说你——你招惹她干嘛?明知道她不喜欢你!”


 听见他这个语气,顾文月越发的放心了,这就是恨铁不成钢,觉得她想去讨好人心疼她。


 “我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对不起姐姐!她骨裂跟我也有关系的,如果我不跟陆云平接近,如果我不跟他说话,如果我拉着她,她就不会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这都是我的错。”


 顾宜春拉着她,道:“走,我带你去跟她说清楚!她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不过留个洋,脾气都比以前大了,整天闹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顾文月嘴上说着不去,身体却很诚实被拉着一路到了顾棠屋门口。


 顾宜春直接扭门就进去了。


 顾棠正坐在书桌前头看世界地图还有最近的报纸了解局势,听见声音她回头,看见顾宜春之后一脸的嫌弃。


 “父亲,我想不管是资本主义社会还是封建社会,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没有父亲进成年女儿房间不敲门的习俗。”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宜春大怒,“你是长本事了,连父亲都敢忤逆!看着是名门闺秀,还没有你在乡下长大的妹妹出息!”


 顾棠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确定她是你女儿?连滴血认亲都没有,你是怎么确定的?”


 “你还敢顶嘴!”


 “这话说得,我都回了这么多句了,您难道还没明白过来?”


 “我看你是不想过好日子了!”顾宜春直接道:“黄妈!收拾东西,就把小姐送到乡下,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让你再跟我顶嘴!”


 顾文月这个时候肯定是要来一句的,她虚弱地先劝了顾棠一句,“姐姐,你别跟父亲顶嘴,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然后再跟顾宜春以退为进,“其实该走的是我,是我来了才让姐姐不高兴的,我原本就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是我的错。”


 顾宜春一下子炸了,“顾棠!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我女儿,你留洋回来就知道惹我生气,你妹妹呢?她一回来我就接了个大单子,她是福星是锦鲤!未来你吃的用的,你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有她的功劳!”


 顾棠更惊讶了,“外头在打仗!世界上好多国家都在打仗!你做的是什么?是食品!打仗的时候食品价格肯定是要涨的,只要不是傻子,就都知道这个道理!”


 顾宜春跟下午的陆云平一样,也恼羞成怒了,“黄妈!黄妈!现在就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把小姐给我送走!”


 其实这个锦鲤的名声,也是他传出去的,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商人,虽然主要还是爱女之心,不过给顾文月传个好名声,对他有益,将来顾文月找婆家也容易。


 但是被顾棠点破他是傻子,这个就不能忍了。


 这时候,宋雁秋带着人到了,她怒道:“老爷,你女儿是要送去皇帝家里选太子妃的!你把她送走,你想让谁去?”


 顾宜春上前拉着她的手腕,大力把她拉了出去。


 “你们给小姐收拾东西!不许耽误!”


 顾宜春拉着她到了角落里,道:“你女儿不听话,你觉得她能顺着你的意思老老实实嫁人?”


 宋雁秋其实也有这个担忧,她犹豫了一下,把手腕抽了出来,“那你也不能这么对她!”


 “送她去乡下反省一个月,大夫也说了,她得一个月才能好,这一个月反正她哪儿都去不了,不如让她长长记性。”


 宋雁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但是不能在饮食上克扣她,不然腿好不了,也是个麻烦,我就这一个女儿,你要是让顾文月去,我父亲就不会答应。”


 听见她又抬出岳父来压自己,顾宜春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快。


 “我知道了,你不许说漏嘴,不能让她知道她最多两个月就能回来!”


 宋雁秋点了点头,跟在顾宜春身后进去了。


 一看他俩这表情,顾棠就知道他们商量好了。


 顾棠冷笑,“把我赶走,你可别后悔。”


 这语气让宋雁秋也不太舒服了,“棠棠,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


 顾宜春恶狠狠地瞪她,“半个小时,能收拾多少是多少!不够就让她长长记性!”


 宋雁秋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一起出去了。


 顾文月跟在他们两个身后,走到门口还转头跟顾棠笑了笑,委委屈屈道:“姐姐,一路保重。”


 该骂的都骂过了,再说都能离开了,顾棠这会儿也不浪费时间搭理她,直接头一偏,故意装作没看见。


 你就在这一亩三分地继续宅斗吧,我去更广阔的天空为了理想奋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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