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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民国大佬的锦鲤宝贝


 林怀清心情激动又复杂, 拿着一大摞资料走了。


 包括:《高产粮食作物种植中必须要考虑的几点因素》、《高效催肥——如何在两年内把黄牛养到2000斤》、《家猪的养殖跟疾病防治》、《工业化养鸡:肉鸡与蛋鸡在饲料以及养殖场规划上的异同点》。


 还有一本《中西医结合之健康长寿必备的一百个医学常识》。


 林怀清先看了这本,有些东西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但是仔细想想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我得活长一点。”林怀清喃喃道:“我想赶走侵略者, 也想看见这片大地没有战火, 我更想看见人民生活富裕, 脸上都有笑容。”


 这一次过去,两人渐渐就有了默契,林怀清从公告栏里贴出来的排班表里就能看出来顾棠想干什么。


 接触不那么频繁, 也就降低了暴露的可能性。


 等这批工人熟练,顾棠有目的地提拔了几个工头之后, 她腾出手开始兴建她在工厂的办公室。


 主要目的是想建一个图书馆, 为此她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比方跟霍尔曼夫人说:“我得有藏书了, 不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图书馆在温莎也是上等人家必备,一般人家的叫书房,贵族家里的才是图书馆。霍尔曼夫人倒是一点没觉得奇怪,还问了她想要什么。


 顾棠道:“早年的绝版书籍, 最新的小说杂志报刊,有名的再版过很多次的书籍,还有潮流书籍,最好还能收点旧书, 全是新书就跟暴发户一样。”


 “对了!我既然是做罐头食品的, 这方面的也得有, 我想想,罐头是怎么生产的,食品加工,还有各种菜谱等等。”


 霍尔曼夫人完全听不出来她真正的目的,而是道:“下个月又有船来, 你发个电报回去让人帮你带。”


 8月份,总督府几乎提前了整整一个月通知,月底有夏季盛装舞会。


 这就是按照他们原本的在本土的社交季来的,一年两次,先是4月到8月的夏季社交季,打猎也在这个社交季。下来就是圣诞节前后的社交季,主要是听歌剧等等室内活动。


 不过来了这边,基本上什么活动都没法办,也就剩下开场舞跟结束时候的盛装舞会了。


 这个舞会参加的人很多,几乎是把跟温莎联邦所有的相关人士都请来了,报纸上也是提前半个月造势,长篇累牍的报道。


 甚至还给自己洗白一波,对比了温莎跟东瀛的殖民政策,借此证明温莎是最好的。


 顾棠还用自己的小号给报纸寄了个漫画,题目是:两坨屎的对决。


 说实话爆粗口对文人来说也是有诡异的爽感的,但是报纸没敢刊登她的漫画。


 虽然如此,不过她这漫画还是在小范围的圈子里流传了开来。


 顾棠觉得是屎,不过也有人能从这里头真情实感地品出甜味,并且生出优越感来。


 顾宜春拿着报纸跟宋雁秋道:“你也让岳父劝劝废帝,东瀛人哪里是那么好利用的?他们就那么点弹丸之地,就那么点人口,他们想要这么大一片土地,不多杀点人他们管不过来!”


 “不如跟着温莎联邦,至少性命无忧。”


 宋雁秋瞥他一眼,“你说得好听,前一阵你去总督府想要鸡肉罐头的方子,不一样被回绝了?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儿。当时你还说跟谁不是跟?不也去跟东瀛人吃饭去了?”


 “咱们不一样。”顾宜春放下报纸,“你岳父是官员,我是商人。商人就是跟着钱走,当官的——”他稍稍一顿,“三姓家奴岳父总该听说过吧?可没人这么说商人。”


 两人说了两句话,宋雁秋拉着顾衡凌起来,送他去上课。顾宜春坐在大厅里看报纸,看了没两面,顾文月忽然过来,小声叫了一声:“父亲。”


 顾宜春抬头看了她一眼,“坐。”


 顾文月很是谨慎的坐了下来,她不得不谨慎。


 虽然她还是顾宜春最喜欢的女儿,但是想想她那九个对手,能从这些人里脱颖而出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跟去年相比,顾宜春对她冷淡了很多,再也不会天天回来看她,柔声细语地问她想要什么了。


 “最近过得好不好?”顾宜春问道:“前些日子生意不太顺利,我难免脾气暴躁,也冲你发了几次脾气。现在——”


 他又咬牙切齿起来,“今年指定白干,果树也得重新栽种一部分,说不定得赔出去两年的收益!”


 顾文月安慰了好几句什么破财免灾之类的话,这才稍微提了一句,“父亲,我总觉得……姐姐可能没死。”


 顾宜春其实也有这个想法,老宅那边虽然有山也有水,不过距离都挺远的,最后可能就是被人抓去关在屋里,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生了。


 一想这个,顾宜春就有点恶心,“我只当她死了!她敢偷偷跑出去,她敢忤逆我这个父亲,我就没这个女儿!她就是站在我面前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认她的!”


 眼看着话题要歪,顾文月忙又拉了回来,“父亲……我是觉得,太太兴许知道点什么?我记得去年姐姐是八月头上去老宅的,住了一个月,九月初的时候管事的说她不见了。算算日子,也该是一周年了。”


 “可太太吃得香睡得好,虽说跟外头人说的是姐姐12月才没的,可她这未免也装得太像了吧?大哥的忌日,太太可是前后要难过一整个月的。”


 顾宜春眉头皱了起来,顾文月道:“我就是胡乱想想,做不得数的。”


 顾宜春不知道在想什么,胡乱挥了挥手,顾文月见状悄没声息走了。


 跟顾文月不一样,顾宜春跟宋雁秋生活了二十多年,生了是三个孩子,中间还经历过昌海整个变成租界以及皇帝退位这种大事,他太明白宋雁秋想什么了。


 倒不是装,就是薄情寡义,就是觉得女儿跟儿子不一样。


 不过顾文月心思这么多,倒是能用一用。


 顾宜春想起上回听人说废帝手里光现银就有上亿两,还有无数的字画古董,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他也想要。


 有了银子他干什么不行?还真以为他喜欢做罐头?


 以前宋雁秋想叫顾棠做太子妃,他不一样,他觉得给废帝当妃子更好。


 但是宋雁秋死要脸,说出这种话来就得吵架。


 钱都在废帝手里捏着,当太子妃还得过一手,宋家这一大家子,什么都想要却又拉不下脸,活该过得坎坷。


 那还是得给顾文月造势,顾宜春叫了管家来,吩咐他去给顾文月置办几身小洋装还有首饰,打算带着她去参加盛装舞会。


 办完这个,顾宜春到了后院的厨房,厨房现在隔出来一间,专门做各种罐头,里头蒸汽腾腾的,各种肉味儿混杂在一起,叫顾宜春有点反胃。


 “老爷。”下人行礼,顾宜春沉着脸道:“做出来了没有?”


 他花大价钱从时光食品厂挖了两个配料的人出来,但是这都两三个月了,做出来的东西还是不能吃。


 味道太奇怪了,还不如他府上的厨子照着市面上流出来的罐头做的呢,至少还有六七成像。


 这两个人也有点紧张,其中一人小心道:“老爷,这里头是加了温莎特有的香料,配方怕是只有顾女士知道。”


 顾宜春哼了一声,出来就跟厨房管事的人道:“送走吧,这么久都做不出来,还是得从那边下手。”


 八月的最后一天,是总督府盛装舞会的日子。


 顾家两辆小轿车一前一后,顾宜春跟宋雁秋一辆,后头顾文月一个人一辆,到了总督府。


 下车的时候顾宜春脸色都不好,他被宋雁秋叨叨了一路。


 出门的时候,宋雁秋看见顾宜春竟然要带顾文月来,火气就不可能下去。


 “你现在后悔了没有?你带她来就只能献女讨外国人喜欢。你要是没把你女儿逼死,她早就跟总督府的人熟了。”


 “你女儿不听话!”顾宜春没好气说了两句,不过想把顾文月送去褚公馆,不通过他岳父还真的有点难。


 顾宜春强忍了下来,宋雁秋见状更加不客气了,一直说到了总督府。


 顾棠也在总督府,她今天虽然盛装了,不过没穿裙子,她穿得是猎装。


 她是不可能跟男人跳舞的,所以不如男装,跟那几个没超过十五岁的公使女儿应付一下得了。


 顾棠一开始就在内圈,顾宜春这一家三口人进来,得先从外圈开始寒暄。


 “这是我女儿。”顾宜春这么一介绍,宋雁秋就像怕被人误会似的,连忙跟上一句。


 “我们老爷跟合欢的女儿,模样俊吧?也许等她长到22岁,也能有合欢的风采。”


 顾宜春接着就得挽尊,“她福气好,去年来我生意就好了不少,今年虽然有点小小波折,不过破财免灾嘛。”


 “是好福气。”旁人再跟着附和两句。


 这么两三拨人下来,顾宜春也觉得尴尬了。


 尤其是这屋里当年合欢的客人不止一个两个,还有人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似乎不是在看顾文月长得像不像合欢,而是想从她的眉眼里分辨出来她爹究竟是谁。


 以及这可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儿。


 没看出来倒也罢了,看出来之后反正顾宜春忍不了。


 他扯了扯领口,觉得洋人的领结是真的太紧太难受,他跟宋雁秋道:“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找何广亭问点事儿。”


 顾宜春一走,宋雁秋毫不客气跟顾文月道:“你别出声别说话,这地儿连你爹都得夹紧尾巴做人,你收收你脸上那委屈的样子,要是叫洋人误会了,你爹都救不回来你。”


 顾宜春很快找到了何广亭,道:“顾女士在哪儿?我想跟她商量商量生意的事情。”


 何广亭还想着上回那个一万银元的开价呢,他道:“你听我一句劝,一万银元真的不行,现在小轿车都得4000块呢,你做水果罐头一年都能赚将近两万银元,你一万元真的是打发叫花子。”


 顾宜春眼睛一瞪,“你听谁说的我能赚两万?我一年最多也就是赚五千,尤其这一年闹虫子,赔出去好几万呢,家底儿都快赔光了。你可别出去乱说,万一叫洋人知道了,我得拿命填!”


 何广亭冷笑一声,果园子是他家的,工厂里的长工多半都是他们家田里原来的佃户,这一摊能省下来多少?


 “顾女士就在里头,穿深蓝色猎装的那个就是。”何广亭给他指了指,没好气道:“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儿,我得找市长。”


 何广亭头也不回地走了,顾宜春有点不高兴,他充其量就会说个你好再见,再加个今天天气不错,他一个人进去,他说什么?


 当然里头还是有翻译的,不过都没他跟何广亭熟,万一理解不了他的笑话呢?


 但是不进去也不行,里头的人都是顾宜春的金主,敬酒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再说那位顾女士一直就在里头没出来过。


 这么一想,顾宜春第1080次生出学外文的想法了,不过三秒钟之后就又消失了。


 顾宜春深吸一口,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然后满脸微笑到了里头,“尊敬的总督大人——”


 顾棠也听见了他的声音,她原本是侧身坐着的,之后立即露了正脸出来,脸上的微笑特别挑事儿,问旁边的人,“这又是谁?”


 下一秒,顾宜春的表情就僵住了,手里的香槟直接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顾棠从来没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他表情变幻得如此之快,就还挺过瘾的。


 “顾棠!好啊!你居然敢——”顾宜春直接冲了过来。


 这一屋子八成都是温莎人,剩下的两成里一半多都是警卫,顾宜春面目狰狞也就迈出去三步,立即就被人按住了。


 “你居然敢骗我!你居然敢偷跑!你居然敢拿了我的技术跟我作对!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屋里的人一开始还有点惊慌,还有几位女士吓得站了起来,不过在顾宜春被按倒之后,这些人就只剩下看热闹了。


 这些人都挥着精致的象牙扇,问旁边的人,“他说什么,他是疯子吗?怎么会叫疯子进来?”


 顾棠的声音几乎跟翻译同时响起,不过有一点不同,她比翻译多了一点困惑。


 “他说我是他女儿?还说要我的命?还说我做罐头的配方是从他哪里偷来的?”顾棠脸上的表情太困惑了,她还多问了一句,“我有点不太明白,现在可以单方面强行当爹吗?”


 这一闹动静还挺大的,有人出去叫了何广亭,“顾宜春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说顾女士是他死了的女儿,还说他女儿其实没死,是偷了东西跑了。”


 “这都什么烂七八糟的!”


 何广亭又叫人去找宋雁秋,急急忙忙跟人到了最里头的宴会厅。


 顾宜春这时候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了,人也站了起来,不过嘴里还是没停点,依旧在说顾棠是他女儿。


 “误会!误会!”何广亭进来就先道歉,然后去捂顾宜春的嘴,“人是温莎联邦来的,虽然姓顾,怎么就是你女儿了?”


 顾棠完全不搭腔的,跟顾宜春辩解就是他胜利了,她反而道:“赶紧叫医生来给他放放血,也许就好了呢?”


 这时候放血疗法虽然走到了末路,不过这个梗大家都是知道的,屋里人又笑了起来,顾宜春虽然听不懂,不过脸还是涨红了。


 他死死拉着何广亭,道:“她是顾棠!她是我女儿!她九月偷跑的,你不说她是去年九月才出现的吗?这就是证据。”


 霍尔曼爵士脸色铁青,严厉地道:“他说了什么!”


 何广亭老老实实说了,到了这个地步,都不用顾棠去解释,没人相信顾宜春。


 顾宜春有个女儿不假,可没人见过她,去了乡下直接就病死了。


 最关键的是,顾宜春几次三番想要顾棠手上的罐头方子,不管是同在温莎人手下做事的商人,还是在这些人跟政府还有温莎人中间充当翻译以及粘合剂的何广亭都知道。


 甚至那个一万银元跟笑话似的报价,也都传开了。


 总督府的人同样知道,顾宜春私下还找过他们,说担心顾女士一个人忙不过来,要分担风险。


 所以没人觉得顾棠是顾宜春的女儿,都觉得他想搞吞并。或者退一步,还是想要肉罐头的配方。


 霍尔曼爵士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我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总督府是绝对不会支持你这种行为的!”


 顾棠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顾宜春面前。


 再解释说这一切都是顾文月来了之后才发生的,再解释说都是顾文月撺掇的,但是罪魁祸首还是顾宜春,他是真正动手脚的人,是他逼死了原主。


 顾棠看了何广亭一眼,然后缓缓地问:“你说我是你女儿?”


 顾棠今儿这打扮,尤其是带跟的靴子,还有头上的帽子,让她比顾宜春高了半头。


 再说一个挺直腰背,一个被人压着手臂,这气势上也不一样啊。


 顾宜春破口大骂,“你烧成灰我都能认出来,你就是顾棠!”


 何广亭满头都是冷汗,一句句翻译。


 “我从生下来就叫顾棠,从来没有改过名字。”


 旁边霍尔曼夫人点了点头。


 顾棠又道:“第二个问题,你想要我的罐头配方?”


 顾宜春也不算太笨,正要开口,强行忍了下来,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我送你去温莎留学,就是让你去学食品的,没想到你学成归国,居然偷了家里的钱跑了,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父亲。”


 顾棠笑了笑,“你想用一万银元买我的配方?”


 顾宜春停了一下,特别大义凛然道:“我们都是为温莎联邦效力,这方子是属于温莎联邦的,不是你的!”


 何广亭都有点不忍心了,他木着脸把这句话翻译了过去。


 顾棠道:“听说你跟细川利央吃过饭?你想好了再说,报纸上有的。”


 “怎么,吃饭你也要管的?”顾宜春还挺硬气。


 顾棠回头看了一眼总督,虽然前头的话听起来更为重要,但是她实际上想说的,是后头的话。


 “我特别好奇,根据你刚才说的,你有个女儿,去温莎联邦留学,今年夏天坐船回来,然后被你关到了老家,9月初跑了。你为什么没派人找她呢?”


 “你为什么要在12月份说她死了呢?”


 “结论很简单——是你害死了你的女儿!”


 顾棠想在大庭广众下说就这一句“是你害死了你的女儿”。


 顾宜春愣了一下,“你胡说八道!你就是我女儿!你偷跑了,我根本没有杀人!”


 “让我们来想想——”顾棠回头看了看总督,“如果我是你的女儿,会发生什么呢?罐头配方你到手了,十二月死的那个女孩子……连姓名都不会有。”


 房间里一片惊呼,顾宜春头有点晕,“你就是我女儿!根本就没有死人!”


 “那你葬礼是办给谁的?我记得很清楚,报纸上说你女儿突发重病,为了安全尸体是火化的,等于说死无对证了。你那个时候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吗?”


 要说过度解读,没人比顾棠更在行了,她不仅仅把顾宜春绕晕了,她还把屋里一堆人全带进了她的坑里。


 “太可怕了。”


 连何广亭都稍微走开了两步。


 “我——”顾宜春皱起眉头,他忽然发现他解释不清了,“她要嫁给太子爷的!她跑了,她只能病逝!”


 顾棠眼睛眯了起来,“人人都知道废帝跟东瀛走得近,你是想吃里扒外?”


 行吧,彻底死循环了。


 这时候外头又有了声音,宋雁秋跟顾文月来了。


 顾棠是被背对着她们站着的,宋雁秋没看见人,前头去叫她们的人跟宋雁秋是这么说的,“顾宜春非说顾女士是他女儿,你赶紧去解释解释。”


 顾棠也算是昌海市的传奇人物了,尤其是她的发家速度之快,势头之猛,昌海市就没人不知道她的经历的。


 宋雁秋也知道,她还知道顾宜春特别想要她手上的方子,约了她几次人都没约出来。


 她一边想着这是什么昏招,一边大声解释道:“我们女儿才死,他许是思女心切,又喝了点酒说胡话呢,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在意!”


 这解释得更乱了。


 顾棠转过身来,轻蔑地笑道:“这位想必是顾先生的夫人,您看我跟您女儿长得像不像?”


 怎么可能不像?


 就算顾棠修了眉形,画了淡妆,气质也变了,但问题是这就是一个人,宋雁秋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棠棠?像!你就是我的棠棠啊!”


 何广亭就差扶额了,他小声训斥了一声,“你搁这儿添什么乱!”


 这里头唯一不生气只有担心,恨不得顾棠真的死了的人只有顾文月,她大声道:“你长得真的像我姐姐,我父亲母亲可能是太过思念女儿了!其实乍一看挺像的,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太像,而且我姐姐回国的时候只有十八岁。”


 她把宋雁秋一搀,借着劲儿假公济私狠狠一掐,小声道:“太太!你说不能得罪洋人的!”


 这么一疼,宋雁秋反应过来了,而且她生的女儿她不知道?


 连顾文月都斗不过,更别说能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了。


 她把顾文月一拉,也在她胳膊肘内侧狠狠一掐,“老爷,您醒醒!我们的棠棠已经病故了啊!”


 “你们——”顾宜春死死瞪着顾棠,然后被何广亭拉走了。


 要让顾棠装作若无其事是不可能的,她直接就道:“总督大人,我觉得顾宜春该换掉了。”


 总督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昌海市最成功的罐头商人,顾棠还参加了第二天的小型会议,并且还说了两句话。


 “黄桃跟橘子从树苗长起来都得三年,我们就算从现在开始扶持新人,也得等三年才能换掉他。”


 总督看何广亭,何广亭有点结巴,道:“的确是这样,其他的罐头商……工厂最多不到1000工人……而且多数只有小型果园,要仰仗顾宜春吃饭的。”


 不过他接下来就道:“不过顾宜春的果园今年遭灾了,他的果子多半都是从外头收来的,品质下降一大截。”


 顾棠又补充了一句,“糖水罐头没有技术含量,谁都能做,或许我们可以引入竞争机制?”


 总督满意地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他的几个秘书跟事务官,道:“温莎联邦只要最好的。”


 当天晚上回去,顾棠就把消息传给了林怀清,“温莎人想换掉顾宜春,并且引入三到四家自带果园的罐头商,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温莎联邦是目前科技最发达,财富累积最多的国家,师夷长技以制夷,没人比他们配得上第一个夷字了。


 而且做温莎人的生意,除了银元,还能赚到一点他们的本国货币。


 有些东西用银元买不到,但是用金磅就能买到。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接触到更高级的将领和更机密的情报。


 当然现在,关注点还是得放在怎么做罐头上的。


 “现在就可以收购树苗了,而且顾宜春今年大范围收购黄桃跟橘子,明年这两样的价格肯定会从暴涨到暴跌,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另外你看看这个。”


 顾棠又拿了两个罐头出来,“这是顾宜春的黄桃罐头,这是我做的黄桃罐头。”


 顾棠把两个罐头撬开给林怀清看。


 顾宜春做得罐头发褐色,顾棠做的就是鲜亮的黄色。


 林怀清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拿了勺子尝了尝,顾棠做得这一罐香气扑鼻,不仅仅是口感好,味道也好。


 “这是怎么做的?”


 “他的罐头是先煮,然后再分装,分装完了之后再煮一次。这就是被氧化了变色。”


 “我这个罐头,是切了之后直接分装,然后再煮,严格控制时间,黄桃出来口感就会很好,不会太过绵软完全不想吃。”


 “另外还有这个。”顾棠拿了两个柠檬出来,“抗氧化。”


 林怀清也是稍微懂一点简单的物理化学知识的。


 顾棠为了清楚明白,给他做了个实验。


 她拿了个还有点青的早熟品种的苹果,动作麻利削皮,然后手动做成了苹果泥,一个里头加了柠檬汁,一个没加。


 也就是十几分钟,没加柠檬汁的那一碗苹果泥已经成了褐色,另一碗就还是黄白色。


 “这就是氧化跟抗氧化。”顾棠道。


 “黄桃采摘下来,直接就清洗分装,按照比例加柠檬汁跟糖,最后再煮,出来就是颜色鲜亮。”


 “柠檬是南边产的水果,耐放,而且添加量也不多。”


 其实要是能加点乳酸钙,口感就更好了,不过乳酸钙还得等科技树,科技树的攀爬是相辅相成的,得全面发展之后,有些东西才能出来。


 林怀清把顾棠做的水果罐头吃完了才走的。


 顾棠这边一切顺利,顾家这会儿正吵得天昏地暗。


 “你们为什么要拦我?那个就是顾棠!你们非但不帮我作证,你们还唱反调?那是你的女儿!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其实顾宜春也知道再在温莎人面前纠缠下去是没有好结果的,但是他没捅破这窗户纸,他是被人逼走的,他不是自愿的,所以他现在可太有话说了。


 “你是怎么教的女儿!”顾宜春冲着宋雁秋大吼,“要不是你总惯着她,她能这么无法无天?连我的话都不听!”


 宋雁秋也生气,她道:“我惯着她?我怎么惯着她了?要不是你带回来一个父不详母不详的私生女,还一天到晚总欺负她,她能跑?”


 “都说了私生女!”顾宜春道:“根本不会影响她的地位。”


 宋雁秋冷笑一声,“那她的腿是怎么断的?她怎么就能从自己家里摔下去?她是怎么被送到庄子上的?你又是怎么说要关她一辈子的?”


 “胡搅蛮缠!我那是气话!做不得数的!是她非要跟我赌气!”


 “你到现在还狡辩!还护着那个杂种!”宋雁秋没好气道:“你倒是对合欢情根深种,可惜合欢当年根本不理你!”


 顾文月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太太,你们别吵了。小姐……外头说顾女士今年已经26岁了。小姐十四岁出国,十八岁回来,你们仔细想想,她做不了这么多事情的,也许就是长得像。”


 顾宜春抬脚就想踢她,宋雁秋则又是一声辱骂,“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搅出来的事情!”


 顾文月跪在地上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老爷,太太。我……我听说那位顾女士无父无母,家里人全都死光了,她也是想有家庭的温暖的吧?老爷虽然一开始认女心切了些,可这正是他爱女的证明啊。”


 “我想……也许老爷跟太太能认她做个干女儿?她无亲无故的,老爷跟太太又失去了姐姐,正好凑做一堆。再说那位顾女士都26了也没成亲,她得有人帮着张罗婚事。”


 这也许是个好主意?


 顾宜春立即吩咐宋雁秋,“你去她府上——她住大饭店,你去给她赔个不是,多送点东西,请她吃饭,你当初不是说就没有你搞不定的关系?你去,就说我当天是思女成狂,先跟她来往起来再说。”


 你也好意思?


 宋雁秋的眼神明明白白说清楚了这话,顾宜春道:“你是不是傻!她是什么身份?何广亭说她能直接跟那边发电报要东西,咱们呢?咱们干了二十年都只能跟何广亭这种角色来往!”


 “我真的觉得你傻。让你学洋文你不学,好容易送个女儿去温莎留学,你偏把人逼死了。”宋雁秋都气笑了,“你图什么?你图瞎折腾吗?”


 “你就是一堆废话!现在形势越发不好了,全世界都在打仗,咱们不得早做打算?你真以为昌海市能安全一辈子?”


 这话宋雁秋也有所耳闻的,她经常听见她父亲说什么局势不稳,又或者谁谁是狼子野心,又或者什么皇室正统四分五裂等等。


 宋雁秋想了想,“行吧,我先叫人给她送点东西去。”


 下午,顾棠就收到了顾家送来的赔礼道歉的东西。


 就还挺可笑的,顾棠当初亲手收好的珍珠项链,两厘米的大珍珠,一颗能卖出去四位数的银元。


 宋雁秋把项链绞了,给她送了一颗珍珠过来。


 顾棠都能猜到那屋里既没有亲情也没有感情,一切都能用利益衡量的夫妻两个是怎么想的。


 如果她是顾棠呢,这个能叫她想起往日的温馨时光,如果她不是顾棠呢,这就更好办了,品相这么好的珍珠,难道不是好礼物?


 顾棠把东西收了下来,叫侍应生给外头的丫鬟传话,“我收下了。”


 “就这四个字?”顾宜春跟宋雁秋两个坐在沙发上,不可置信地问。


 丫鬟小声道:“我没进去大饭店,不让进,是侍应生把东西送进去的,然后就只有这四个字儿。”


 顾宜春眉头皱了起来,“你没说你们家太太要请她吃饭给她赔罪?”


 “我说了,我让侍应生转达的。”


 宋雁秋担心道:“不会……该不会叫那侍应生把东西贪了吧?”


 顾宜春摇了摇头,“不可能。那地儿管得严,进出都要搜身的,听说小费能自己拿,但是也得上头人查一遍。”


 两人正为难呢,顾家的管家慌慌张张从外头进来,看见还有丫鬟在,忙放慢了脚步,小声道:“老爷,我有急事。”


 丫鬟不用说,直接就告退了。


 管家道:“老爷,大事不好,您不是让我这两天盯着总督府吗?里头有人出来,买了市面上所有的水果罐头。老爷,您看着……”


 顾宜春重重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她不会说我好话!女人的心眼都小!温莎人这是想换掉我!”


 宋雁秋没好气来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顾宜春瞪她一眼,眯着眼睛小声道:“洋人都是没良心的,用完就丢。我得早做打算,昌海市七八个租界,遍地都是洋人,我得好好想想出路。”


 不过没等他打算出来什么,他的岳父,宋雁秋的父亲,前总理衙门的官员,今年已经年过六十的宋珉上门了。


 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报纸,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你们做下来的好事情!”


 他直接就把报纸摔到了顾宜春脸上。


 顾宜春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待遇了,好在管家懂事,急忙把报纸捡了起来,又上来搀扶宋老爷子,“您请坐。”


 顾宜春这才翻了翻报纸。


 报纸上说的是什么呢?


 《顾宜春长女过世另有隐情,疑似被人谋害》


 顾宜春脸色也变了。


 洋人的盛装舞会已经办了几十年了,虽然每年都有报道,不过都挺乏味的,也就是谁谁谁出席,谁谁谁惊艳全场,完全没有新意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搞了个还算挺大的新闻。


 所以自然是怎么夸张怎么劲爆怎么来了。


 当人没人觉得杰奎琳·顾是顾宜春的女儿,都觉得是他将计就计想占人家便宜,大家做文章的都是他病逝了的女儿。


 有人猜他不想叫女儿去伺候废帝一家。


 还有人觉得他既然能领一个疑似是合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女儿进门,证明他喜欢合欢,兴许是为了给合欢的女儿腾地方呢?


 还有那种纯解闷的小报纸,写得就更匪夷所思了。说顾文月其实不是他女儿,两人关系不正常,顾棠不小心发现之后就被杀人灭口了。


 就还挺曲折。


 “你们是不是傻!多好的机会,一旦复国成功,她就是太子妃!过几年太子登基,你就能当上国丈!至少封个国公的!光宗耀祖的事情,你居然就这么糊涂?”


 “我还在陛下面前为了你们说了多少好话!”


 宋珉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我还以为是她没福气!原来是你们没福气!”


 宋珉年纪大了,骂了两句就没了力气,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拐杖把茶水扫到了地上,“我都怕你们在里头下毒害死我!”


 老爷子直接走了,顾宜春跟宋雁秋两人对视一眼,顾宜春道:“你赶紧跟着去看看。”


 这个时候,顾棠也在看报纸,总之写得挺精彩,虽然文笔不好,不过故事够狗血也够曲折,让人欲罢不能。


 放下报纸,她跟一边的霍尔曼夫人也念了一段,中间再吩咐几句大饭店的侍应生。


 “对,小说游记等等放在我房间的书架上。像什么食品制作类的书籍,装箱回头我带去工厂。”


 “还有这个,这是什么?《土壤科学》?《药物与化学》?《皇家科学杂志》?”


 顾棠随手拿起来翻了两页,眉头一皱打了个哈欠,“也装起来放到工厂去。”


 霍尔曼夫人就在一边微笑,这种书她也看不懂,不过顾棠很快就道:“皇家科学杂志留下来,我看看。”


 “不用。”霍尔曼夫人笑道:“大家都觉得皇家那两个字是说助眠效果也是皇室级别的。”


 顾棠笑了起来,看见侍应生正在整理的一摞书里还有什么《碳含量对钢材性能的影响》,以及一本《冶炼炉发展研究》。


 “这26个字母,单个我都认得,不过有的时候它们合在一起,我就不认识了。这几本也送到工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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