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0摆脱羁绊

 梨落在问他，把这个事情摆在了他的面前，很多事情，若是你不说，我也不说，两个人虽然是心知肚明，却免不得都是有同样的默契将这件事情给共同拖延到底。


 幽言毕竟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良久的，这之中多少的羁绊，是难以割舍的。而梨落，她还想在这个世界探寻多一分他的曾经，没有梨落，没有原来他身边任何一个人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是，若当真是这样，当真是顺着他们两个人的心意那么做，其实再耽搁下来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也不是问题。


 时间总是比人们想象之中要过得快的，而这一个逝去的时候，只有回望的时候是满是叹息的声音的。


 梨落不想要欺骗自己，也不想多一点点的拖延。拖延半分，身处悬崖之上的坤神山的命运会是更加岌岌可危的状态。


 谁不想无事一身轻，要知道，现在的他们两个人，都是在纷乱的另一头，若是他们不回到那个世界，或许一辈子就在这里安稳生活下来了也是未尝不可。


 谁又想让自己置身于腥风血雨呢？


 可是她不能，不仅仅是她自己不能，还有幽言，都是不能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于他们的栽培他们本来就是不能忘记，而坤神山对于他们，无异于第二个故乡。


 年轻的时候，在坤神山修行的时光，占据了太多年，无论如何，感情是不能否认的。


 就算她并非全然是想要回去的，如何选择，她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清楚至极。幽言究竟会如何选择，她也不是全然确定的，若是从前的幽言，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回去，可是有了这么一段经历的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那么简单判断了。


 梨落没有他的经历，所以无从简单判断。


 梨落存心让他没有丝毫的退路，于是直接把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逃避是没有用的。早些下定决心吧。


 孟渊明的脸上虽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心里未必不是愁肠百结的，未必也就是不是波涛汹涌的。


 有些人心里悲痛万分，翻江倒海不见天日的时候，旁人是不知道的，如果从表面上来看，还可能真的不显山露水。可能还是风平浪静的，正是因为如此，如果仅仅是从表面上来看，可能和事实是全然不同的。


 幽言揉了揉眉心，大概这张脸上很少出现苦恼的神情，此刻却没有对梨落有多少的隐瞒。


 他似乎很是疲倦，整个人笼罩在全然的阴影里，此处没有任何的灯光，虽然两个人看见彼此都是没有问题的，氛围上就显现出来全然的不同了。


 那种森森然的冷意，是无从掩饰的。


 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也很复杂，很是不好受吧。


 梨落看着周遭的一切，当真是陷入了黑暗。


 她的心里叹息一声，无论是回去还是不回去都是不是她所愿的。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回去。


 另一个世界，师父在等着他们。这是她梨落需要肩负起来的责任。


 “给我点时间吧。”


 梨落终于是等到了这么一个回答。这寥寥的几个字，算是他的态度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梨落也是有了不少的了解，有些事情，是不能放任不管什么都不顾的。现在的孟渊明，又岂是没有羁绊的？


 他是幽言的时候，有师徒情，父子情，朋友义气，莫非是这一世就没有了么？


 自然也是有的，若是付诸了真心，那么哪一段情谊都是和很难割舍的。


 果然，梨落听到了幽言接下来的话：


 “给我点时间，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梨落嗯了一声，表示认同，若是忽然消失了，恐怕当真是会让周围的人，寻找他一辈子的。而这一辈子，对于魂族人来看，不过是百天的时间，而在神州大陆，已然是没有以后了。


 他的亲朋好友，百年时间，必然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就是差距。


 三个多月的时间，他就会和现在所有的亲人，有一场最实际的告别。


 从此之后，再也寻觅不回来原来的人了，当真是物是人非。


 可现在坤神山的事情，也是容不得等待。


 梨落想要阻拦，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其实若是他不愿意回去，梨落也是没有办法的。


 所以，就等等他吧，让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处理好，再回去就是了。


 孟渊明双手交叉在一块，没有章法规律地绞着手指。孟渊明是有什么样的习惯，梨落是不知道的，可这个动作，显然是不是无聊，大抵是心烦吧。


 他叹息一声之后，果然道：


 “梨落，你可知道，我下个月，有件大事。”


 大事，还能有什么大事。人生之中，有什么大事能够让他这般心烦？


 莫非……


 梨落愣了愣，听到他揭晓出来地答案：


 “下个月是我大婚的日子。”


 梨落没有回答，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她身形一滞的细节。


 至少孟渊明应该是没有注意到，她想要说话，可明明并不口渴的嗓子却如同是干涩了一般，只是张了张嘴，舌头也是笨拙，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孟渊明道：


 “我要迎娶的，是计音的妹妹。”


 “……所以呢？”


 梨落忽然问，孟渊明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当真是因为感情，因为这爱情而留下来么？


 梨落不知道，也是心里没有底。


 现在的他，是幽言，但不全是幽言。他来历练的十年，当真是造就了不一样的他，从气质上的冷静深沉就可见一斑。


 他有着幽言的影子，可性格却比原来自持太多。


 于是，她说不准。


 孟渊明又是叹了一口气：


 “国主颁布的法令，我是不得不从，现在似乎真是一个极好的时机。我走了是没有问题，可是……无论是计入月还是我爹爹，都是无辜的。我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孟渊明顿了顿，接着道：


 “说起来这个好似是有假慈悲的嫌疑，说白了，从来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的。顾此失彼才是人之常情。


 可……我若是走了，当真是会出现大纰漏。”


 幽言长叹一声，道：


 “再给我一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我不想我走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乱了套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梨落望着他，知道他的忧心，他是慈悲的，可那么多人无辜，坤神山的人，不是和这里的人同样无辜么？


 愁绪爬上他的心头，梨落却只想问一件事：


 “幽言，你喜欢……嗯，计入月么？嗯，你们之间有真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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