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激论
太麻烦？看不上？
燕有道沉吟片刻，道：“愿闻其详。”
顾毅道：“我乃是修炼之人，做剑门掌门，还情有可原，毕竟剑门的修行资源，可以任我挥霍。但入朝为官，与我所行之事，所求之物，却会背道而驰。”
“坦白讲，这一品大官在天下人看来，是无上的荣耀，但在我看来，却只是无形的束缚。”
看了眼武凌天，顾毅淡声道：“别说是太子太傅的官位了，就算是陛下现在禅位，将帝王宝座让予我，我也不会稀罕。”
武凌天面色骤冷，冷笑道：“坐了朕的皇位，就将坐拥整个天下，莫非顾天师连这也看不上？”
顾毅点头：“没错，看不上。”
武凌天被顾毅这张狂的口气，搞得有些怒火中烧，他深吸了口气，指着燕有道和房玄策二人，道：“你一心修炼，最多也就只能达到显圣境吧？国师之天资，乃是数百年来的天下第一人，可他不一样为朕所用，为武纪国的百姓谋福祉？”
“帝师虽说修为没有达到大圣境，差了国师一点，但也是纵横天下数十年的强者，不一样入朝为官，为朕之师？”
“你修炼一辈子，也最多就是个大圣境的强者，可又那能怎么样？而且，你就算入朝为官，对你修炼也没有半分影响，你要修炼资源，哪怕剑门不够，朕也都可以给你。”
“你现在虽是太子太傅，但等有朝一日，待太子登大统、继大位，那便也是帝师，这是何等的荣耀？”
武凌天一股脑的说了许多肺腑之言，听的最开心的便是亭外的武林牧了，他的一句登大统，继大位，让武林牧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都恨不得替顾毅答应下来，矫情什么啊，白送你一个一品官位，有什么好推辞的？大不了本太子以后多听你话就是了！
顾毅盯着武凌天，好笑道：“我连你的皇位都不稀罕，所谓的帝师在我眼里，又算得什么荣耀？”
房玄策咳了两声，道：“陛下一时心急，说话难免有些不妥之处。”
武凌天也是气糊涂了，不禁哼了一声，仰头灌了一杯酒。
燕有道笑问道：“顾天师，我也曾听帝师说起过你对修行境界的见解，的确有许多可信之处，然而陛下说的没错，你就算修炼到头，也顶多和我一样，只是个大圣境而已。神桥境的确有，但却根本无法跨越。我便被阻隔在了神桥这端，再也清楚不过。”
“人生本就匆匆，修行之路既有尽头，总得做些有意义的事才好。”
“我与帝师之所以让你入朝为臣，看重的是你年轻锐气，不会像其他那些老家伙一样，保守老成，偏安一隅。”
“你我同殿称臣，让这天下一统、民富国强，名垂青史，才是大丈夫应做之事。”
任何人听到国师如此推心置腹之言，恐怕都会心神激荡。
然而顾毅的内心，却依旧平淡如水。
他摇头道：“首先，国师是大圣境不假，但你的神桥跨不过去，不代表顾某的神桥也跨不过去。修行一道在顾某看来，远远没有尽头。”
“其次，国师口中的天下一统、民富国强，在顾某眼里，也只是一个笑话。”
“国师既然心怀于天下，那为何视西北五城，千万百姓的灾荒而不顾？”
燕有道沉声道：“西北五城千万百姓的灾荒，并不是一句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并非不是我们不救灾，而是无法救灾。”
房玄策道：“再有数月，蛮族就要倾巢而出了。从前的蛮族一直是一盘散沙，由各大氏族结合起来，内部没有一统。所以比较好对付。”
“然而在数年前，散乱的蛮族终于有一个人横空出世，将蛮族统一，成为了蛮族之王。整体的实力比较往年，强大不少。我们若强行救灾，只会让国库空虚，钱粮告急。面对即将到来的蛮族入侵，根本无力应战，只会不攻自破。”
“届时受苦受灾的可就不仅仅是西北五城的千万百姓了，而是整个天下的百姓都得饱受战火摧残，民不聊生。”
“所以这天灾，我们只能不救，不救便是救。”
去年腊冬，西北雪灾，引得朝堂震动。然而恰巧与蛮族入侵的时间重合在了一起。国师与帝师二人，为此争吵数日，对于如何救灾，看法不一，但最终还是达成一致。
究其原因，便是不能为了救灾，而拖垮了朝廷，不能影响到蛮族入侵之时的国库军需。
而且，将蛮族隔离在西北极地的结界防线，已然松动，虽然无法让大军入侵，但夫子去年游历时，既然可以过去，那么蛮族的强者也可以过来。即便只有寥寥数人，可恰逢大雪灾，百姓骚乱，官府掌控力度减弱，正是蛮族强者可以借机生事的大好时候。
这个时间去救灾，说不定便会让蛮族强者趁机妄为，打乱朝廷的救灾部署，那样一来，便就得不偿失了。
顾毅道：“我在昨日入京之时，恰巧遇到了一对兄妹……”
他将鱼子祺兄妹二人假冒他的身份，卖丹骗钱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下，随即道：“在书院时，我对鱼子祺做出过承诺。西北五城的千万人口，朝廷不救，我来救。”
“多谢陛下及两位大人对顾某人的抬爱，但是今日这个官位，我是必辞无疑。不过若是我救了西北五城的千万百姓，也算是帮朝廷一个大忙了。就权当是回报陛下和两位大人了。”
武凌天盯着顾毅，沉声道：“顾天师，你年轻气盛，对西北灾民做出的承诺，朕可以当做是狂妄之谈。但你将此事拿出来在朕面前说，未免就有些太夜郎自大了吧？”
顾毅的不识抬举，连番推辞，已经让武凌天颇为不悦了。
“夜郎自大？”顾毅看了眼武凌天，淡声道：“陛下可是觉得顾某人在信口开河？”
武凌天冷笑一声，道：“顾天师，虽说你的身后有整个剑门，但想救整个西北五城的灾民，就算你拖垮了剑门，也做不到。”
“这不是信口开河，又是什么？顾天师口口声声说入朝为官太麻烦，是束缚……”
他豁然站起，上半身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毅：“莫非在顾天师看来，救助千万灾民，比在朝廷当一个太子太傅，还要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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