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十年太华无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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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少筠从国子监离开，跟着师父桃夭夭很快便不见了踪迹，不知是回到了上清教还是去了哪里。


 长公主和钱潇潇也离开了宪京，回岭南去，只是在路途之中，钱潇潇曾问过长公主，“法隐大师果真是那样歹毒的人吗？”。长公主摇了摇头，他不是。


 而更多的人依然还在宪京城中，盘算着，蛰伏着。这里永远是个是非不断的地方。


 ……


 华山脚下，休整了一夜，皇甫重等人再次出发。


 顺着山间小道，兜兜转转，终于抵达华山主峰处，云雾缭绕间，不知其高，也不知其大。唯有那陡峭的崖壁无不显示此处之险。


 崖壁间，有闻名天下的千丈幢，便是一条嵌在崖壁中的险道，仅容几人攀登，马不可上，更何况马车。


 那马车中的端木序就被李牧给扛了起来，然后一行人便沿着这陡峭的千丈幢往上攀登。若是寻常之人，看到这千丈幢就早已望而却步了。


 千丈幢险道攀完，便进入了百尺峡。其中险要处，两处崖壁之间，正好有巨石相抵，而人刚好在石下经过，让人无不惊心，棱角间隐隐显杀气。


 在过了百尺峡，才到了正阳教的山门，那里正是一个险绝处。眉额上有着四个大字“太华朝紫”。


 许是这华山非常人可抵达，又长年与世隔绝。在这山门处，仅有一道士端坐在蒲团上，根本没有想到有这么一众人已攀登到此处。


 “何人？”这看护山门的道士厉声问道。被这么多人悄无声息来到本教山门处，还真是有疏忽之责。


 “皇甫重前来拜会贵教掌教丁真人。”皇甫重说道。


 虽然正阳教与世隔绝多年，但总有些名字传到了这里，当前大宪之主，还有其他一些威名赫赫的人物。不过，皇甫重却不在此列，他的姓名早在很多年前便在这正阳教中流传。


 当年皇甫家两兄弟，很早便拜在了正阳教陈玄老祖门下，天资超绝，修行远超同侪。


 那些津津乐道的事迹，这守在山门处的道士自然也有听闻，便恭敬地说道，“皇甫真人来访，我这就去通报。”


 那道士几个腾挪之后，就消失在山林中。


 有山风沿着崖壁吹来，送来了云雾，更带来了衣衫破空的声音。


 不见了一个守山门的道士，却来了一大群来势汹汹的道士。


 “皇甫重，你竟然有脸来我正阳教。”


 一道不友善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常道友，这华山虽为方外之地，但也在这大宪之中，我作为大宪的国师，自然能来。”皇甫重的语气也不善。


 “好大的威风，大宪的国师。”常真人冷笑道，“我正阳教乃孤僻之地，容不下你这号人物，慢走不送。”


 常真人直接就是赶人的架势。


 “我听闻这正阳教还不是你掌教。今日我乃是拜访丁真人，有要事商谈。你做不了主。”皇甫重千里而来，哪里会就这么回去？


 “我乃是正阳教长老，区区来访人员，我自可做主。”常真人还是一副赶人的架势。


 “此事你还真的做不了主，也拦不住我们。”皇甫重更是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我知你修为了得，但要硬闯我正阳教，我即使拼命也绝不放你过去。”常真人此时早已动了真火，一抖拂尘，便是一副开战的样子。


 “原来要拜访正阳教，还是要比划比划，那让我来吧。”一旁的李牧，看着那拉开架势的常真人，接口说道。


 “原来是大宪的阎罗王来了。”虽然是与世隔绝，但这正阳教却从未放松对山下的打听。


 “我是阎罗王，也不是枉断他人性命的阎罗。”


 “你这大宪的阎罗，还管不到我正阳教的头上。不过，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这阎罗有几分能耐？”


 “我想，应该可以让我们进得了这个山门。”李牧笑道。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常真人也毫无畏惧。


 两人说完，旁边的人都纷纷避开，显然是给他们留出施展手段的地盘。


 风声渐起，拂尘飘出，而迎接而来的便是剑光如练。


 一个是厮杀不知多少次的冷酷指挥使，一个是潜心修行的世外高人，在山林间的斗法，在风声中，渐渐变成一团残影。


 皇甫重在一旁看着，并未有担心之意。李牧的战力，在中境之中，能匹敌的极少。


 而那常真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两人要分出胜负，或许还要再长些时间。


 不过一道声音从山林后方传来，“掌教真人有请。”正是那守门的道士。


 那激战正酣的两人才罢手，不过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李牧的攻击虽然凌厉无比，但那常真人也不弱，常常以这山林间的风势予以巧妙的反击。


 常真人瞪了一眼这守山门的道士，心想刚才应该将此人截住。不过既然掌教同意，那么就放行好了。他相信掌教对于皇甫重，绝不会比自己客气。


 皇甫重一行人便从山林中继续往前，出了山林，眼前又是一处绝壁，正是正阳教之所在，莲花峰上。


 一条条宛如游蛇般的长空栈道，就在崖壁上蜿蜒着，直到隐入视野之外。


 人在长空栈道中行走，一步一景，颇为有趣。此次跟随而来的赵落葭，虽饱览了终南山的胜景，也对眼前的美景所吸引。这正阳教祖庭所在，确实是世上少有的绝妙之地。


 长空栈道虽蜿蜒反复，但终有尽头。


 一行人走出了长空栈道，终于抵达这莲花峰之上。


 参天的树木夹道，甚至有很多珍禽在空中戏耍，此处确实少了很多的人间烟火。


 初到此地的，都好奇的打量着，重返之地的，也在回味着什么。唯独此时又回到了李牧肩上的端木序，无视这一切。


 沿着那林间小道，一行人再往前走，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到了一片极开阔之地，整整齐齐站着众多的道士。而在这些道士之后，正站着一人。


 皇甫重的目光透过前面这些正阳教的道士，便看到了如今的正阳教掌教丁真人。


 当年一起修道，一晃便过去了许多年，如今立场更是不同。


 皇甫重等人一步步靠近，在离那些道士约有二十来步时，便停了下来。


 “皇甫重，我正阳教早已避世多年，不想沾惹那些凡俗是非。今日你带着这些人到此，有何用意？”


 虽然隔得较远，但正阳教掌教丁真人的声音却很真切。


 “一别多年，回来看看，不知丁掌教欢不欢迎。”皇甫重知道此次前来，事关重大，不能就这么贸然的提起。


 “我华山乃孤绝之地，实非迎来送往的地方。”丁真人并不想什么寒暄，直接就是赶人的意思。


 看来什么旧谊没有什么用，皇甫重在这里留下的可能也没有什么旧谊，他只能是单刀直入，“此次前来，并非我皇甫重之私事。这位是絮白公主，这位是镇抚司指挥使李大人。”皇甫重朝身边的赵落葭和李牧指了一下。


 那丁真人的目光，越过前面站着的教内道士，却没有落在皇甫重介绍的这两人身上，反而是落在了李牧的肩上。只因在这些来人中，这肩上的人太过于显眼。


 被别人扛着上到这顶峰的，还真是少见，特别是还让镇抚司指挥使亲自扛上来的，更少了。当年自己也被别人扛过，可惜那人应该不在了吧。


 丁真人一阵恍惚后，便朗声回道，“我正阳教早已避世多年，和大宪朝廷也没有什么来往。不管公主也好，还是指挥使也好，在我等方外之人眼中，权势恐怕就没那么有分量了。下山不易，还是早点动身的好。”


 正阳教不想和大宪朝廷有何来往。


 在这大宪之地，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藐视当朝的国师，指挥使和公主。这正阳教终究不是寻常之地。


 “千里而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丁掌教为何要如此拒人门外。”皇甫重当然不可能回去。


 “我正阳教，和你皇甫重，和大宪朝廷，都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丁真人的话语一如之前般冷淡。


 皇甫重依然神情如常，并未因丁真人的话语而有所动容，临出发前，他就知道此番华山之行，绝非容易。


 “当年有幸跟随陈玄老祖修道，与丁真人也是同门，不过心中一直有件事深以为憾，那就是和丁真人的切磋，总是负多胜少，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机会再赢上那么一回。”皇甫重这便是要挑战的意思。


 有人要挑战掌教，那些聚集在此的道士有些期待着，想着能一睹掌教的惊天手段，有些却怒目而视，想着此人哪里有资格让掌教出手。


 听到皇甫重的挑战，丁真人笑了笑，原本正要想着找个机会出手教训此人，不曾想还自动送上来门来。那么，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可能错过。至于其它事情都抛在一边，先打过再说。


 “好。我也喜欢用拳头来谈事情。”


 掌教要出手，那些正阳教道士便纷纷闪到了一边。


 而国师大人要动手，李牧等人也纷纷移到了一旁。


 以两人的战力，不管是点到为止，还是打出真火，必定都威力不小，要观战自然都得稍稍离得远一些。


 想观战的人很多，但有人却不能观战。


 看着在李牧肩上的端木序，赵落葭总觉得有些不雅。堂堂的皇子就这么被扛在肩上，还正是闻所未闻。她便是示意要不将人放下，自己来照顾一二。


 李牧却摇了摇头，固执地将端木序扛在肩上。他当然明白赵落葭的意思，但他却不能放下。皇甫重曾交代过，在这华山之上，一旦谈得不妥，他得护送好皇子和公主。扛在肩上，随时离开，总是方便得多的。


 随着场上众人渐渐无声下去，那些隐隐吹来的风声便显得清晰起来。


 那两道相对而站的身影，顿时便汇集了众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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