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各有心事

 叽叽喳喳......


 耳边传来吵闹的鸟叫，克丽丝本还沉浸在慵懒的睡眠中的意识开始逐渐清晰。


 “唔......”


 我这是睡着了吗？


 一束温暖的阳光正照在克丽丝的俏脸上，似乎被晒的已经有点时间了，弄得她的面颊有点发烫。


 克丽丝眉头微挑，慢慢抬起上身，并用手背揉搓着自己的双眼。


 “我这是在......”


 此时她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就算不睁眼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轻薄温热的东西盖着。


 而当她的双眼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少女那琥珀色的眸子便与一双金色的兽瞳对上了。


 “巴哈姆特！”


 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


 克丽丝发出一声欣喜的惊叫。


 这真是太好了。


 “吼~”


 被呼唤的白龙则回应了一声温和的低吼，算是和这个女孩道了声早安。


 虽然说现在其实已经快到中午了，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既然这个女孩终于醒来，他便收起了展开过久以至于翅根有点酸痛的龙翼。


 接着白龙不急不缓走到溪边，低下龙首饮用清澈的溪水。


 “我好像睡了很久啊？”


 克丽丝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确定现在自己已经错过了早餐时间。


 不过现在就算不错过，也没人会给自己准备早餐。


 “咕嘟......”


 白龙没有回应少女，只是在静静的喝水。


 昨天吃了太多烤肉，弄得他口干舌燥，现在他得好好缓缓。


 “呼...”


 克丽丝左右看了看周围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她也走到白龙身边蹲下，开始用双手捧起冰凉的溪水清洗面部，当这张带着许些尘垢的俏脸变回洁白无瑕后，她就揽起衣袖清洗手臂。


 真是毫无顾忌啊......


 白龙偏头看了一眼这个正在身边清洁自我的女孩，顿时感到有些新奇以及一些说不出来的触动。


 自己这副模样明明是头骇人的野兽，但是这个女孩自打见面，就没有过害怕的情绪，唯一的例外还是自己当时假意要咬她，她才退缩，然而在此事之后，这女孩也并未对自己持有戒心。


 白龙本以为这个世界像自己这样怪模怪样的动物多了去了，所以这女孩才没有对自己产生恐惧之心。


 然而白龙在接受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待”后，才知道自己的确是不被常规的人类群体所接受的。


 【你好像在苦恼什么？】


 小龙出现在白龙眼前，它作为自己脑子里的居民，自然可以读取到他那烦乱的心思。


 “嘛，小龙，你懂人类语言吗？”


 白龙琢磨着小龙既然有着上古巨龙们的知识，那这世界的人类语言应该也不在话下。


 小龙将两爪一摊，干脆地回答道：


 【不懂。】


 “啊？”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人类在我先祖留给我的记忆里只是一群不开化的没毛猴子，根本没什么可交流的。】


 说罢小龙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女。


 这少女在清洗完双手就，就接着泼水打湿自己那头乌黑的长发，并以手指为梳，梳理打结的发丝。


 【血脉记忆只会传承给我先祖们认为重要的记忆。很可能当年的人类在先祖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不过现在看起来，人类现在已经大变样了，他们和几万年前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那你记忆里，这世界有什么除龙以外的强大种族吗？”


 【没有。】


 小龙非常笃定，声音里充满骄傲。


 【在巨人族投降后，我们就是最强的，龙族没有对手。】


 “你们第一，那总有个第二吧？”


 【那就是巨人族啊！先祖们和巨人族打过几次大仗呢！不过后来巨人族里最能打的泰坦巨人投降了，之后就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了。】


 “那第三、第四呢？”


 白龙见小龙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就连忙补充道：


 “总之，就是除你们和巨人族之外，有一点实力的总是有的吧？”


 【那就是精灵和矮人吧？先祖们经常去他们的主城要贡品来着。】


 “精灵和矮人的主城？”


 白龙惊讶的是这世界真的有精灵和矮人这样的奇幻种族，而且似乎文明等级还挺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自己记忆里的形象一样的精灵和矮人。


 【那些精灵、矮人是这么称呼的，也就是一堆用石头堆起来一堆奇形怪状的玩意，好像是他们的巢穴，而且是挺大的，可以在空中飞很久都不见底。】


 听小龙这么细细一说，白龙基本确定所谓的主城应该就是大型城市了。


 “呃...那我这头龙如果出现在人类主城内的话，一般会怎么样？”


 人类发展了那么多年应该也有自己的城市了，白龙究竟前世为人，对接触异世界的人类文明还是很有兴趣的。


 而小龙在听后，又是一摊双爪，十分无奈地说道：


 【普通人见到我们就会逃跑，城里的人类战士会对我们围而攻之。】


 “额？”


 【我们龙族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现在已经不是龙族的时代了。我们要是出现在他们的主城里，精灵族和矮人族一定会这么对我们，而人类嘛...也不会例外的。】


 “感情我目前和人类以及亚人种都是阵营对立吗？”


 知道这情况的白龙瞬间傻眼了。


 龙族的霸主地位是打出来的没错，然而这样一来它们惹的种族也不是一般的多，而且龙族普遍都有到处收保护费的“好习惯”，可谓恶名远扬。


 所以龙族一势微，直接举目皆敌。


 【呃，没错。我们龙族没有盟友，只有附庸和......敌人。】


 “那现在这世界上还有多少头龙啊？咱能认几个亲戚不？”


 白龙清楚自己现在还是头没成长的幼龙，这世上自己惹不起的还很多。


 不过要是能找头成年龙当靠山，自己应该能逍遥自在很久了。


 【啊......不晓得。】


 小龙困扰的挠了挠头，它所继承的其实就是一些远古记忆，对于现世的了解和白龙这边也差不了多少。


 “啊？你居然不知道？还有龙族以前这么强，为什么会衰弱呢？”


 白龙发现自己现在必须搞清楚龙族的处境，要不然指不定那天自己正乐呵呵的吃着烤肉，就被几个不知哪来的屠龙勇士给抽了龙筋扒了龙皮。


 【我们得去趟龙谷，龙谷那边应该有长老留守，想知道现在这世道的情况，问问留在这世上的同胞就行了。】


 “好。”


 小龙对于这个问题选择了避而不答，白龙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下面的提议。


 其实不管是白龙这边在纠结，克丽丝这里也同样心事重重。


 我已经快......什么都不剩下了。


 此前克丽丝在拼命地寻找白龙时，她的脑子里总是不停的蹦出这句话。


 然而就算自己现在就在白龙身边，克丽丝依然能感觉到白龙的内心在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地方。


 如果现在白龙还是选择了离开的话。


 那么的确，她就近乎一无所有了。


 为了在拍卖场争下龙蛋，她已经将家族存储于特姆塔银行的两百万金盾挥霍一空，手头的财富已然见底。


 当然金钱这种东西，克丽丝一直没有太大的执念。


 博库尔人有个谚语：丢进河里的黄金，总能在下游找到。


 所以说钱这种东西，以后总会赚回来的。


 这种小问题，当然不可能让她苦恼。


 然而一直陪伴自己的，作为她仅剩的家人的卓玛竟也不在了。


 于是原属于克丽丝的那片小天地就这么塌了一大半。


 尽管有一座快要腐朽的城堡仍属于自己。


 然而那又有什么用呢？


 回到那个宽广而死寂的古堡中，只是让自己更显得孤独罢了。


 况且她还招惹上了那帮来历不明实力异常恐怖的黑袍杀手。


 这次是解决了，那以后呢？


 那帮可怕的敌人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克丽丝很清楚自己遇到的这两个杀手来历绝对不简单，而他们也一定不只两个。


 以后自己恐怕还要面对那样可怕的敌人吧？


 一想到以后的夜里自己一睁眼，可能又会见到一条毒蛇盘在床头或者一把尖刀抵在颈边，她就不寒而栗。


 以后若果真是天天生活在恐惧之中，这样的日子不管她是有多坚强的意志，也会垮掉的吧？


 所以，巴哈姆特是必要的。


 克丽丝已经承受不起再次失去一个依靠了。要是白龙巴哈姆特也离开了自己，她可真的...真的就孤身一人了。


 独自冒险究竟会有多艰难？


 在森林里闯荡的那一晚上，克丽丝已经充分的体验过了。


 尽管克丽丝的确个性倔强要强，但她同样也能以冷静的态度去审视事实。


 克丽丝很清楚她要是想完成自己理想和抱负，光靠她一个人是行不通的。


 她必须要找到同伴，极为可靠的同伴，能够让自己将一切乃至生命都托付给对方的同伴。


 而白龙巴哈姆特，就是最优选项。


 经历过这些事，克丽丝越发清楚这一点。她相信白龙，相信白龙与自己之间的羁绊。


 巴哈姆特是值得自己信赖的。


 然而目前有个无法绕过的点，那就是自己是否被巴哈姆特同样信赖着呢？


 尽管自己花费重金购得了这枚龙蛋，但是她也只是获得了与蛋中白龙相见的机会。


 然而她在与白龙相处时虽然融洽，但也仅在表面。


 她或许在前面的确得到了白龙的许些信任，然而这些都在自己将其关入牢笼中后烟消云散了。


 这是一步坏棋。


 可当克丽丝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为时已晚。


 而要想弥补这个错误，她必须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必须想到办法留住巴哈姆特才行。


 克丽丝将身体下倾，把脑袋浸入水中，接着她在水中睁开双眼，一边透过清澈的水面注视着白龙的倒影，一边利用冰冷的溪水给高速运转的头脑降温。


 不过......


 我究竟该用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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