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两难
云烛公爵在奥图星联邦还是挺有面子的，他只是随便的跟要塞司令部打了个招呼，要塞司令部便放松了对杨玮和商蓉的管制，把监视他们的人撤走了————也就是说，奥图星联邦已经初步相信了杨玮和商蓉，这无疑对他们非常有利。可惜商蓉现在还需要静养不然杨玮真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喝完了营养粉，商蓉便沉沉睡着了，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白天让云雅那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吵了一天，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现在正好补回来。杨玮却睡不着，他长时间的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星空沉默不语，脸上尽是忧色。
莫莉刚回到高冈星系，光明先锋军便发动了全面进攻，这两个宿敌终于要决一死战了！
数百万敌军泰山压顶般杀来，数亿子民的生死存亡系于一身，莫莉能扛起这样的担子吗？
跟光明先锋军数次交手，杨玮对光明先锋军的战斗力算是领教良多了。几次交手，光明先锋军出动的战舰并不比巨熊军团多多少，却屡次将巨熊军团逼到了绝境，其技术之先进，战力之强悍，配合之默契，军官和将领实战经验之丰富，都让他瞠目结舌。玫瑰舰队放在光明先锋军中并不算什么主力，然而就是这么一支不是主力的舰队便让巨熊军团伤筋动骨，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泰戎舰队及时赶到，他和莫莉此时恐怕早就呆在光明先锋军的俘虏营里了！想到上万艘战舰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向一个星系发动排山倒海式的猛攻，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根本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们啊，除了神皇！
诺河兰联军危在旦夕，唯一勉强可以与光明先锋军一战的奥图星联邦畏敌避战，死活不愿意加入反抗光明先锋军的联盟
杨玮握紧了拳头，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莫莉，还有整个巨熊军团被光明先锋军淹没不成？真的没有办法破解这个死局了吗？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低低的叹息把他唤回现实中。他转过身，只见商蓉正躺在病床上，那双美丽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他关切的问：“怎么醒了？不舒服吗？”
商蓉说：“我没事在担心你的朋友和帕瑟芬娜吗？”
杨玮叹了一口气：“能不担心么？神皇出动一万多艘战舰向高冈星系发动了进攻，她还有我所有的部下、亲人、朋友都在高冈星系诺河兰联军最为坚固的图澄星防线已经被攻破了，费扬上将率领七千艘战舰长驱直入，正在猛攻图澄星！”
商蓉蹙起眉头，沉默不语。她现在真的不想再听到任何跟光明先锋军有关的消息了，她已经下定决心忘记过去的一切，做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陪伴在杨玮身边，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身，过去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好了。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虽然极力想摆脱跟光明先锋军有关的一切，但是“光明先锋军”这五个字却像梦魇一样纠缠着她，让她无法逃避。她心里烦燥，只想转移话题，但是看到杨玮忧心如焚，她又心中不忍，强打精神，说：“费扬上将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也就大我七八岁，非常年轻，是叙烈古元帅的长子，遗传了叙烈古元帅在军事上的不凡造诣，从小就对军事有着非同一般的领悟和见解。他性子比较高傲，眼界极高，年纪轻轻就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在叙烈古元帅的提携之下平步青云，成了光明先锋军最为年轻的上将，跟我一样，他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
杨玮倒了一杯水，扶着商蓉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让她喝一点润喉。他苦笑着说：“你们光明先锋军的将帅之才可真多啊！”
商蓉啜饮了一口水，继续说：“费扬上将是我们那批弟子中最为杰出的一个，每一项成绩都能拿第一名，让人心服口服。他是如此的出色，光芒几乎完全掩盖了其他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神皇总是不看好他。”
杨玮愣了一下：“为什么？”
商蓉说：“我也不知道，神皇说他锋芒过露，刚极易折，在百岁之前不可独当一面，否则必有杀身之祸。”说到这里，她的神色越发的复杂，她肯定又想到了神皇吧？那无情的、公正的、神通广大的、让人只想匍匐在他的面前头也不敢抬的魔神。尽管费扬上将光芒耀眼，无人能及，但神皇一直不怎么看好他，反倒一直说她才是他最出色的学生她微微摇了摇头，说：“刚开始的时候叙烈古元帅也深以为然，因为一直只是让他指挥一支规模跟玫瑰舰队差不多的偏师，但是随着费扬上将在战场上一次次崭露头角，大获全胜，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他也就放弃了对费扬上将的压制，转而大力提携他，这次与诺河兰联军决战，费扬上将这个总司令的位置就是叙烈古元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他争取过来的。”
杨玮有些诧异：“那个叙烈古元帅敢违抗神皇的意旨？”心里有些惊讶。神皇的威严他是领教过的，那种无边无际的威压，那种毁天灭地只在覆手之间的自信，让他终生难记，他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违抗神皇的意旨。
商蓉勉强笑了笑，解释说：“神皇是充分放权的，他虽然拥有无上的权力，却没有多少行使这些权力的兴趣，都是让各位元帅按部就班去打理一切事务。叙烈古元帅破格提拔费扬上将，而费扬上将又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我感觉他对叙烈古元帅这样安排有些不满对了，诺河兰联军的统帅是谁？”她显然不大愿意说太多光明先锋军的内部机密，转移了话题。
杨玮说：“据说是诺河兰联邦首相的女儿，小斯特琴科将军。她”
商蓉截口：“她是诺河兰联邦最为年轻的女将军，在十八岁的时候便成为一支分舰队的指挥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将星云集的诺河兰联军中脱颖而出，很快就成了独当一百的大将。在她加入军队的十年之后，已经成为指挥着诺河兰联军超过一半的内线机动部队的杰出将领了。她经历大小战役两百多场，无一败绩，连平局都没有，都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对手击溃或者全歼。”
杨玮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包括与光明先锋军的战役？”
商蓉说：“包括与光明先锋军的战役。要不你以为光明先锋军为什么要在贫瘠的沐岩星系屯兵数百万与已经虚弱不堪的诺河兰联邦玩消耗？还不是因为她太凶猛了，对上她没有必胜的把握你还不知道小斯特琴科的身份吧？她是哲人王与王室女侍从官斯特琴科的私生女，帕瑟芬娜同父异母的姐姐。如果说帕瑟芬娜完美的继承了哲人王的智慧和白鸽女王的美丽，那么，她就继承了她爷爷胜捷王的勇猛、刚烈和雄才大略，这是一个让人非常头疼的对手，当初在狼头鲸星指挥一百多艘战舰硬生生顶住苏撒上将四百多艘战舰的猛攻，成功救出帕瑟芬娜的就是她。”
杨玮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诺河兰还有这么一位超级剽悍的女将军，还有一支忠诚的、不畏死亡的军队，跟光明先锋军还有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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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蓉继续说：“正是因为她常胜不败，才被诺河兰人称为‘欧尼拉’，意思是胜利之光。这次由她统一指挥诺河兰联军迎战，只怕费扬上将要吃一点苦头了。”
杨玮说：“可是她打得相当糟糕，非但没有挡住费扬上将，还损失了上千艘战舰！”
商蓉有些惊讶：“损失了上千艘战舰？”
杨玮说：“是的，占她所指挥的舰队的三分之一了。此外她还在短时间内丢掉了数十座要塞堡垒，让费扬上将打到了图澄星”
商蓉目光闪烁，沉默良久，胸膛有些急剧的起伏着，吐出一口闷气，低声说：“有问题。就算是寡不敌众，她也不可能输得这么快，这么难看的。图澄星图澄星”极力回忆着跟图澄星有关的一切情报，然而她毕竟没有进入光明先锋军的核心，很多重要情报她都没有接触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虽然有着堪比计算机的逻辑思维和敏锐反应，往往对方只走落下一子，她便已经判断出对方接下来十几步棋会怎么走，并且针锋相对了，但是这都需要情报作支撑的，没有足够的情报，她也无能为力。
杨玮放下水杯，轻轻帮她按揉着太阳穴，说：“别为这些事情伤脑筋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商蓉失笑：“是啊，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了，我想它干嘛？对了，你有什么打算？”
杨玮愣了一下：“打算？”
商蓉说：“看得出你很担心她的，她现在处境这么危险，你的战友，你的兄弟甚至就在前线与费扬上将血战，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打算？”
杨玮苦笑：“我能做什么？唯一能跟光明先锋军一战的奥图星联邦畏敌如虎，死活不肯去支援诺河兰联军，我能做什么？”沉吟良久，他一口咬，说：“再等等，如果奥图星联邦还是不肯出兵支援，我就随云烛公爵返回草帽星！巨熊军团向草帽星联邦*了一支舰队，现在应该全部造好了”
商蓉骇然：“你要带领那支舰队前去增援高冈星系？”
杨玮用力点了一下头。
商蓉叫：“你这是自杀！草帽星联邦的战舰在技术上跟光明先锋军相比差了多远你还不清楚吗？带领一支质量远远不如，数量也不占丝毫优势的舰队前去高冈星系，那是送死！”
杨玮坚决的说：“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去！我的爱人，我的兄弟，我的部队全在那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光明先锋军淹没！”
商蓉叫：“那我呢？你就可以抛下我不管了吗？”
杨玮为之语塞：“我————”
商蓉痛苦地闭上眼睛，颤声说：“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我的世界只剩下你了你却要抛下我，带着你的舰队去为你的公主，你的兄弟姐妹血战到底，哪怕是死也要跟他们死在一起你有考虑过我吗？你走了，我怎么办？没有你，我会死掉的！”
杨玮说不出话来，懊恼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头。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莫莉、梅里西亚、杨咏雯、沈剑飞、韩战龙、大小李兵他的恋人、亲人、兄弟、战友、部队，都危在旦夕，得不到支援的话极有可能全部战死；但商蓉现在虚弱到了极点，为了他失去了一切，他又如何忍心抛下她，带领舰队为了莫莉，为了他的兄弟、战友作一次自杀式的攻击？
没有支援，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他的战友兄弟都会死。
失去了他，商蓉更加会死。
老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河里，如果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哪个？
这道难题不知道难倒了多少聪明绝顶的人，现在，同样的问题也摆到了杨玮面前，让他头大如斗。莫莉和商蓉只能保住一个，该保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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