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结局亦是开局

 林凡怔怔站在原地，抬头，拧了拧眉，黑眸里散发出紧张的光。


 他在等待长老开口。


 但面前的这位老者却十分为难，眉间透露着一丝痛苦。


 他们在灵圣宗发生的一切也太过短暂，从被长老发现，参加比赛，一战成名，再到现在，总共不过二月的时间。


 而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却花了三年！


 不甘心啊...


 柳三也深叹一口气，眼里都是失落。


 长老环绕着二人，打破了这种僵局：


 “但...我很是明白，你们二人都是极其善良的孩子。”


 他抬起拐杖，分别点了二人。


 “其实你们做的事我都知道，不过是些孩子们的顽性使然。”


 林凡的眼中突然有了光，他能感受到，其实面前这位老者对他们是充满着期待和关怀的。


 不然，也不会把这绝学交付给他们。


 想来，他们在这期间虽然离去宗门，擅自行动，但间接的，他们参加了比武大会并且夺得名次。


 也是为宗门做出了贡献。


 这样也没什么遗憾的。


 “你们三年的努力，其实我都看在眼里，在每次视察田地的时候我都会留意你们的状态。”


 “有些弟子长久以来，斗志消沉，不想着如何好好深耕，修炼自我，却总想着跨越外门，甚至内门的鸿沟。但这些，有这么重要吗？”


 “我每次见到你们，都能看到你们脸上灿烂的笑容，虽然，你们一直都是做着杂役。”


 “很苦吧？”


 二人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挠了挠头。


 长老说到这里，煎熬就更加明显了：


 “如果不给你那包粉末，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他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内门传过来的压力很大，如果不让你们走...他们就集体出走。灵圣宗此时最是需要人的时候，我...”


 听到这里，林凡也明白了长老的言下之意，主动提起：


 “长老，我想，我们还是离开吧，这些时间给您惹了这么多麻烦，本就不该继续牵强下去。”


 柳三有些震惊：


 “林凡！你不是想回到这里的吗？你怎么...”


 林凡挂着一丝苦涩的笑，低下了头。


 “不！”


 长老坚定的拒绝了他，说道：


 “我希望你们出去探索一段时间，三个月之后，再回来。到时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场所，俸禄照收，衣食无忧。老夫..需要你们。”


 “但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内门那两人的存在只会让你们越来越危险。”


 “哦对了，帮我找个人...”


 二人睁大眼睛，面对这个神秘的老者，他们显然有些好奇。


 长老轻捻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


 “试图找一个叫做林笙的人，据说最近他在天命城附近出没。”


 林凡展开了话题：


 “这人是谁？”


 就知道林凡会问这个问题，长老也开门见山，说起了这个人：


 “林笙其实就是灵圣宗的宗主，灵圣宗的名字其实就是从他的名字演化而来。在百年前灵圣宗和裂天宗大战的时候，他受人陷害，不知去了何处。”


 原来还有这一号人物，在林凡和柳三的认知里，这个宗门的掌门人只有长老一个人。


 “现在灵圣宗需要一个至强的人物接管，不然，好不容易提携起来的局面还是会一败涂地。老夫经营多年，只觉得身心疲惫，最近也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到了...”


 修炼到极高境界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能未卜先知，但命数却是出生就定下的，无处更改。


 听到这里，二人显然有些失落。


 林凡不相信，同长老说：


 “长老，我相信您能够福寿延绵，命数永昌的！”


 长老轻轻拂过这个孩子的头顶，满眼都是慈爱：


 “傻孩子，没办法的...”


 “我会用我的一生守护灵圣宗，如果找不到那个人...也没有关系。你们只记得一件事：三个月后，按时回来。”


 柳三点了点头，抱住长老，留下了不舍的泪：


 “长老，您受累了...有我们这样的徒弟一定让你操不少心！”


 长老紧紧拥住柳三，对二人说：


 “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一个人的修为、能力和境界有多高、多强，他所肩负的使命和重任也就越大。”


 “我觉得你们行...我真觉得你们行！”


 三人相拥在一起，不舍的告别。


 感伤之余，林凡想起一件事，他凑近长老的耳畔，小声的说道：


 “墨轩...可能和裂天宗有所关联，切记小心。”


 长老会意，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一只手拉着一个人，林凡、柳三都在他的身后。


 这种传承，也是如此，前人在前方探路，后人踩着脚印，便可更快走向光明的未来...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走出房门，外面熙熙攘攘聚集了一大堆人，主要是内门的师兄弟，想看到这些的，也只有他们。


 冷清秋和墨轩带头起哄，嘲讽二人：


 “哟哟哟，这不是灵圣宗的大功臣吗？”


 林凡和柳三显然有些窘迫，缓步走在长老的背后，默不作声。


 长老神情严肃，以一种极其威严的仪态护住二人，保护他们的尊严：


 “住口！”


 众人噤声，在这极具压迫力的威严下，无人胆敢跨越忤逆的鸿沟。


 转过头，他用一种柔和的目光看着二人，示意：


 “来吧。”


 二人走在长老的身前，直面众人。


 是非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林凡和柳三都拿出了壮士断腕的气魄，站在那里，丝毫不惧。


 柳三更是直直的盯着冷清秋，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


 长老向大家宣布了最终的决定：


 “我灵圣宗弟子林凡、柳三，比武大会有功，种植大赛有功，为我宗门之繁盛做出不可磨灭之贡献。然，不思进取之道，同门之间勾心斗角，甚至行盗窃之举，今已查实。现在，本长老下令，即刻起，二人逐出宗门，名册除名，永世不得复回！”


 冷清秋站在人群中，嘴唇如蚯蚓般抖动。


 他的目的达到了！


 林凡和柳三这两个臭家伙终于在他和墨轩一众人的努力下被赶出去了。


 他在人群中带头鼓起了掌，掌声振聋发聩


 啪啪啪——


 作为大师兄，他带头起哄：“好！”


 一众趋炎附势的内门弟子也凑齐了热闹，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


 冷清秋抱紧了墨轩，跳跃起来。


 而对面林凡和柳三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们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长老看向二人，眼中的深邃掩盖着很多的忧伤。


 “师徒一场，老夫送你们下山。”


 就这样，长老伸出手，还是那样拉着二人的手。不管后面众人如何评头论足，这个老人家都丝毫不在意，朝着远离灵圣宗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二人环视着周边的风景，宫殿和群山依旧，但这一次，很可能很长时间才会再见。


 林凡意味深长的巡视着，说不出话来。


 而柳三在一旁只是默默注视着长老，几滴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那是他一生之中的贵人，救命恩人。


 但他却发现，长老越发的苍老了，就像快要燃尽的蜡烛，凭着一己之力，扛着灵圣宗，缓慢的前行。


 最令人心痛的是，身为灵圣宗最有话语权的人，长老也有许多无奈。


 那么，就好好告个别吧...


 走到灵圣宗的大门口，一驾马车停在门口，像是等了许久。


 那马夫，就是之前那位老农...


 长老先迎了上去，仔细嘱咐道：


 “老家伙，帮我好好照顾他们，这两个娃子聪明，也善良。带着他们去想去的地方吧，拜托了！”


 老农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事已至此，一种分别带来的撕裂感，揪着林凡和柳三的神经。


 他们冲上去，紧紧抱住长老，泣不成声。


 一向要强的长老，也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柔软，泪眼朦胧。


 “你们要好好的，孩子们，知道吗？”


 “长老！”，二人齐齐呼唤着长老，不舍的告别。


 时间到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林凡首先跳上了马车，哽咽着招呼柳三：


 “来啊...三儿。”


 柳三却死死不肯松手。


 长老悄悄的和他说：


 “好啦...该走了，我的大小伙们！”


 一步一回首，柳三也跳上了马车。


 “驾——”，老农抽着鞭子，马车缓缓移动，随着视线推移，他们知道。


 他们离灵圣宗越来越远了。


 林凡和柳三拼命的朝着灵圣宗大门的方向挥手，希望能够得到长老的回应。


 长老也是站在原地，拄着拐杖默不作声，他看向逐渐远去的二人，眼角泛泪，却始终沉默。


 那天，长老在原地站了一个下午，仿佛跟丢了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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