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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变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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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限仍然在,十天时间将李顺德案和郭明达案解决,对于刑部而言仍是压力巨大。虽然太子赵睿没明说话,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了。张主事感到压力倍增,不禁向杨素看去。


 “杨舍人,你向太子许下诺言,这可比军令状还严些。再说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该怎么向东宫交代啊?”


 他刚刚那番话真的让张主事捏了把汗,万一十天之内没办成事,他们这些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个方法一定凑效。”


 “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张主事是刑部的主事,出了事他肯定是第一个担责的。所以刚刚他和太子起誓,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当然是找我大哥裴绪了,有他在,准能成事。”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办法吗?”


 杨素遇事肯定会找裴绪。张主事见了他几回就摸清了他的路数,难事找裴绪,小事找裴绪,大难临头一样找裴绪。


 他天真笑道:“那怎么办?”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去找裴绪吧。”


 至少刚刚的还算是个办法,比他反问他怎么办要靠谱些。


 “哎呀,我还忘了,我家里煮了锅汤,临走的时候忘了看火。”


 张主事十分悒郁,而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闲心煮汤。


 “还是我去问裴舍人吧,您赶快回家吧。”


 因为这两件案子,他和裴绪结了不解之缘,三天两头能见到他。明明裴绪与两件案子无关,可总是会叫上他。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吧。


 裴绪今日没在政事堂,也没到礼部去,所以张主事去裴绪的私宅时扑了个空,被门子请了回去。


 “下官求见,”不等他说完就被门子打断了。


 “请回吧,舍人少在这里,他常在裴宅。”


 门子于是合门,张主事忙推住门不让他关。


 “那他现在何处?去了几个地方都没见到他,可我现在还有急事啊。”


 门子态度还算好,没难为他,要是换个地方肯定向他伸手要钱了。“他啊,今儿许是到崇德坊了,那离这有段路呢。”


 “崇德坊?崇德坊哪啊?”


 崇德坊那么大,不说清楚了,他上哪里找啊。


 “崇圣寺的东边便能见到了。”


 “谢谢。”


 “哎,你慢着,若是裴舍人到他大哥那里,您就别去了。”


 原来崇德坊的宅子是秘书少监裴纪的宅子,那这么说他到那不光要见裴绪还要见下裴纪。


 张主事此刻有些迟缓,“啊,为什么?”


 “您就别问了,行了,我该关门了。”他看向他顶着门的手。


 张主事忙撤了手,“再见。”


 一到有事,杨素和裴绪都有事了。张主事觉得索然无味,只能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了。


 入秋裴纪的风疾时常发作,所以裴绪就从裴宅搬到裴纪家里住了。这样不但方便照顾兄长,更可以躲着严父严母,真是一举两得。


 “我说,你躲到我这,就是为了能多睡会儿?”


 一大清早,裴绪就靠在床上,闭眼睛养神。


 “是啊,昨儿被你折腾的一晚上没睡,当然要趁现在打个盹了。”


 从子夜时,裴纪就吵着头疼,把睡得正熟的裴绪惊醒了。这样一来服药、按摩等等一切的活都落到他身上了。


 “要去礼部?”


 “说是要写册文,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套个范文,丝毫不费神。”他在礼部待惯了,该怎么做心里都有数。


 “我昨天听到件事。”


 “什么事啊?”


 裴纪淡淡地说:“郭明达被人杀了。”


 “怎么突然,不,他怎么突然死了?”


 “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那个小兄弟杨素没给你通风报信。”


 “没啊,我昨儿没见到他啊。”


 裴绪哪有那个闲心去问郭明达的案子,他近来被萧侍郎折磨的够呛,只要他一有事,就肯定叫他去。他还不知道萧博周存的心思,所以只是闷头干活。


 “那郭明达死得蹊跷啊。是有人伪装他上吊自尽的。”


 “兄长怎么对这些这么了解?”


 裴纪消息灵通不假,但能事事清楚可真神通广大了。


 “新上任的大理正莫超,你没见过?”


 他从没见过莫超,“没有啊。”


 裴纪无奈摇了摇头,“就是他告诉我这些。”


 “哦。”


 裴纪看这个木鱼脑袋就是不开窍,“算了,你这人活的还不如杨素明白呢。”


 “你在说什么啊?”


 “人家能为自己争一争,而你呢,烂泥扶不上墙。”


 他这话里夸大其词,令裴绪恼了。“嘴忒毒了吧,难怪老头疼。”


 “不过呢又不是彻底的无用武之地,你倒能帮他一下。”


 “现在我自己都帮不上自己呢,还要我帮别人啊。”


 萧博周三天两头挑中书舍人的刺,连程光允都暗地里调侃他的为人。他还不熟中书省的事,干事干活都是以前门下省的风格。


 裴纪笑呵呵,“你呀,不如求求我。”


 他一阵恶寒,“快说事吧。”


 比出一根手指,“独参汤。”


 “我,”裴绪快被噎死了,“你吃的人参价值不菲啊,吃上半月就把我一年的俸禄吃没了。”


 “二两人参你还买不起?”


 裴绪略有薄产,只是不忍出那个钱罢了。“我哪来的钱图那个受用啊。”


 裴纪气恼,“到钱的时候,你连根鸡毛都不拔。我这,合着二两人参都不出,算亲兄弟吗?”


 “不就二两人参吗?”


 “好,我派人给你送来。”


 他知道裴纪和萧韶一路货色,不给东西不办事,就算是亲弟弟也得如此。


 “事情难办了些。不过依着我的想法,该是让闹剧收尾的时候了。现在有人派了府卫要了他的命,正好了了事,谁也不连带谁。再说了,郭家是郭太后的母族,真要在郭家上来一手,怕是圣人脸上也不好看。但案子闹那么大,李顺德之死是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的。”


 “还有大理寺和户部,这两处犯事的人多了。总不能一刀切了吧。”


 “当然不能啊。”


 ————


 古人曾道什么怀什么悼的,血泪流不干、滴不尽。今伤感往昔,生如潮起潮落。更有相思不得闲之说,正所谓情深处无处不在,写情写意,都不如飞来书上一说旧梦沉浮。


 明章初年花朝节,殿里殿外都在忙节庆,她忽想起去年花朝的故事。


 “快折花去,长主要。”婢女传话给伺候花草的宫女。


 今日在值的正是婉凝。


 她是前儿刚来的宫人,以良家女充入后庭,后来又被分去侍候太华长帝姬。但婉凝一个新来的,怎么可能去陪侍长主,自然被派去干外头的活。好在掌事的宫女还算和善,只让她们负责洒扫之类的平常活,从不为难人。


 “是。”婉凝应道。


 她很想见上长主一面。长主很美,艳冠群芳,胜过后宫里所有的女子。


 婉凝平日只能见众人簇拥的娉婷影,以及闻传来的香味。


 “嗳,教你折几支桃花,要整枝儿,开得盛的。”殿里出来的大宫女毓儿说。


 她忙说:“是。”


 玉照殿里没桃花,自然得去外面折了。


 桃花绽放宛若粉面着妆,娇媚惹人爱怜。但开得盛的不经折,寥寥数日便败了。只能折含苞待放、或半开半闭的。


 “在桃树下站了半天,却挑花骨朵折,真是有趣。”


 声音婉转动听,又带了丝娇俏。她不知是谁的声,转身先见是盛装女子,可能是哪位主子,于是先行礼再说话。


 “折花不能折盛放的,那样的话没多久就枯萎了。”她说。


 “知道了。”她只说了三个字,令婉凝深低头去,不敢看人。“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听她说话,便知是性情清冷之人。婉凝生怕惹恼她,便乖乖听话。


 “相貌生得好,还有些许面善。”


 婉凝刚见她的容貌就为之倾倒。


 神色偏冷,却着一身艳丽绝伦的金绣裙。如此不衬,亦因其貌而衬。更有清韵超然,非言语能形容。


 婉凝也觉得熟悉,但不知她身份,只能说。


 “您谬赞了。”


 “你叫什么名?”她问。


 “婉凝。”


 她稍稍诧异,“你从前叫素兰?”


 “是,后来宫正给我改了名。”婉凝如实回答。


 “那名字是我起的。”


 此言一出,婉凝出了身冷汗,哪怕她不是长主,也是宫中的贵人。加之她觉着面熟,那十有八九就是长主本人了。


 婉凝忙拜到在地,“多谢长主赐名。”


 她只淡淡地说:“平身。”长主又道:“蕙质兰心的人不少,但能有惜花之情却是难得。”


 婉凝说:“长主谬赞。一直照顾花草,所以便懂如何养花护花。”


 “你没听毓儿的话,而自作主张。能有这份情,我是赞佩的。其实我素来不爱花草,鲜少去命人折花插瓶,只因今儿是花朝才命人去折。”她淡淡地说。


 “令长主失望是我的不是。”婉凝低头认罪。


 长主却说:“不,你不用折了。你手上的花便好了。”


 婉凝说:“是,谢长主。”


 “婉凝,寓意温柔美好。”长主只是微微一笑,却那样和静可亲。


 婉凝锁眉道:“惟恐冲撞了长主名讳。”


 太华帝姬名柔仪,生母是先帝裴后,是除圣上、皇后外最尊贵的人了。婉凝身份低微,断不敢造次。


 柔仪说:“古来姓名相同者那么多,更何况名又不同。无事。”


 “知道了。”


 柔仪从容问:“你家乡在哪?”


 婉凝低头说:“巴州。”


 巴州离长安路途遥远,又是所放的贬谪之地。


 “嗯,相隔千里,思念父母吧。”她说。


 “甚为想念。”婉凝沉重地说。


 柔仪叹息道:“我也在怀念,你还能等团聚之日,但我父母已去,再见已是阴阳相隔了。”


 “长主莫伤心,您还有兄弟姊妹,诸位宗亲。”婉凝安慰道。


 柔仪也不知是在感叹,还是在伤怀。


 只轻轻“嗳”到,“你日后不必侍弄花草了,入殿伺候吧。”


 就这样她进了玉照殿内伺候。


 相比传言中宫墙里四方天,规矩大。玉照殿却没那样的繁文缛节,长主的性子虽淡淡的,但亦是和顺的。在她身边待久了,愈发觉得她满腹经纶,才华堪比士大夫。


 有日婉凝问她,“长主比起香脂为何更爱缃帙?活脱脱像个教书夫子。”


 她妩媚一笑,“不为什么,但因我是长主。希望有朝一日能像平阳公主那样文韬武略,为父兄分忧。”


 “长主是久居深宫之人,怎么想这个?”


 “历经变乱,京师不安。”柔仪只叹气。


 圣上登基前不久,也就是几月前的事。卫王谋反乱京师,被贬为庶人,流放岭南。先帝哀恸不已,以至于犯病驾崩了。圣上登基就开始清除卫王的党羽,又引起一阵风波。


 “那些事是外面朝臣忧心的,长主不必劳神。”她好言相劝道。


 柔仪忽地软声笑道:“你不懂。胸中没有天下,便做不了大事。纵然我是个女人,也想,不,也能做英雄。”


 婉凝惊了又惊,极为触动。“长主的心,我有三分明白了。您为社稷的心,我能体会到。”她不由自主地拜到在她面前。


 “不如多看看书,懂点礼,日后行事也有规矩。”她柔声道。


 “嗯。”


 “人都说女子不需读书写字,可长主却反其道而行之,不光成日琴棋书画不离,更看兵法,想做女将军。”婉凝笑道。


 柔仪放下书,郑重地盯着她。“也许你不懂,不过迟早能体会我这片心。”


 她的目光如她的名柔仪一样,温柔的、亦是带有威仪的。那目光是长主的目光,而不是别的什么人的目光。


 “是,我会的。”婉凝怔忡。


 柔仪用手抚摸她的眉头,“别锁眉了,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


 “长主,”她柔婉一笑,“谢长主关爱。”


 “为我上妆吧,待会儿要去见皇帝。”柔仪说。


 妙鬘娥眉,美艳无双。每当婉凝为她着妆时,总得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她的容颜。


 “真美。”她忍不住赞叹。


 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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