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补天石宝塔

 大掌柜的刚才并不是没有看到杨立的手段，只是拿捏到杨立好说话，才想尽可能地少出钱，降低他们自身的成本罢了。可真要是杨立绝不退让的话，作为生意人，他也不会放过每一次巧取豪夺的机会的，所以他佯装想了一想，然后一拍后脑勺，仿佛是吃了大亏似的，狠狠地点头说可以。


 杨立因为才来到这里，所以阿三想拉着他转上一转，也好让他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但是大掌柜的又不高兴了，他说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那么明天店铺里面要赶制的一批兵器还是要麻烦大家都去尽快做出来，这个“大家”当中也包含了杨立，当然更包含了阿三。


 所以在他的淫威之下，杨立也仅仅被阿三领着遇到饮水的地方看一下，因为要打铁当然要流大汗，他们这些铁匠师傅长年累月呆在火炉旁边，当然是要补充身体中的水分了。


 因此各家铁匠铺当中都会备有淡盐水，以供铁匠师傅补充自身的水分。除此而外杨立也就是知道了茅厕的大概方向之后，就被驱赶着来到了铁墩子旁边劳作。


 不过这样快速上岗，倒也应合了杨立的心理要求，他就是想快速地学习，然后快速地离开，去追求他的大道，去凝炼身体当中的虚影，如果上手慢的话，反倒他也不愿意了。


 大掌柜的依旧回去端坐在他高大的太师椅上，但是无意却有意地瞟向杨立这边，认真评价他请来的廉价劳动力，看是不是真的如杨立方才表现的那般，能够真切地表现出非同一般的锻打技能。


 其他一排的铁匠手中边打着铁器，也一边在偷眼观瞧杨立这位新来的伙计，能不能搞出什么新花样来。也让大家长长眼，所以一时之间这里除了乒乒乓乓的打铁声音之外，便无其他人的声响了，大家都在默默的关注杨立下一步表现。


 阿三可不管这些，原本给他打下手的铁匠入不得他的法眼，因为这个家伙膂力过人，时常要干别人两倍三倍的活，虽然工钱也是人家的两三倍，但是原先给他打下手的铁匠可就吃不消了，因为速度跟不上，已经被阿三训斥了几次。


 这下可好，来了一位神力不亚于他的人。同时原先给阿三打下手的铁匠也松了一口气，感到自己终于熬出头，不需要再跟阿三这个疯子一起干活了，在他被派往旁边工作台继续给人打下手之前，他和杨立擦肩而过，他眼睛里露出怜悯的神情，看了看杨立，他的面部表情让杨立很不自在。


 他表情当中内容丰富，有怜悯，有同情，更有幸灾乐祸。


 阿三这边的工作台赶制的是一批刀具，今天统共他们要打16把，而且件件都要求是精品，虽然说不上要求吹毛断刃，但也要离此差不多的质量才好。


 杨立负责将铁块折叠锻打再锻打折叠，反反复复之后才好将铁块锻打成刀坯，这样的工作既会消耗人的体力，又消磨人的意志。


 但是杨立在阿三的悉心教导之下，很快便将手艺学上了身，以至于到最后，他把16把刀坯都打磨完成，他旁边的阿三还没有将这一批货全部打完。


 尽管如此，阿三心里还是非常痛快，因为他中途曾经拿杨立打造的刀坯检测了一下，发现其中没有一件是不合格的，而且速度奇快，撤到哪里去寻这样的宝贝学徒。


 大掌柜的看到这一切也在心中乐开了花，寻思着明天给杨立再加一点活，这样的话也不亏了自己请他一场吧。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当然，此地的夜幕仅仅是比所谓的白天要黑上一些罢了，因为大家都身处火焰海当中，虽然大都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高温高热对大家来说是习以为常的存在罢了，所以只要天凉上那么一丝，光线暗的那么一些，就被大家当做夜晚时刻来对待了。


 在和阿三一起用完铁匠的晚餐之后，虽然这也不是大掌柜的愿意看到的，他认为杨立就应该去吃学徒饭，但因为有阿三的坚持，而且杨立确实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劳动能力，简直可以以一顶四来形容他。


 不过他的饭量确实够惊人的，一个人竟然吃了四个人的量，这要是被大掌柜的亲眼看到，肯定会心痛死掉。


 杨立在大家瞠目结舌的目光当中风卷残云般将四个人的饭菜都给吃到肚子里面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跟随着阿三，与各位一起同时做事的铁匠和学徒们，大面上都见了一下，有熟悉那一下大风锻造里面的环境，这才同阿三一道回阿三家里面去了。


 阿三的家离这里确实不远，他住在一套小门小宅院里的一角，旁边三四个邻居，有的拉车有的入伍参军，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他们这四家住房，交错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概齐的四合院。


 还没等到杨立他们走到屋前，一只屁点大的小狗便从里面蹿了出来，汪汪乱叫着，迎接它的主人阿三到来。这只小狗虽然不大，但是却很聪明，看到杨立是跟着阿三过来的，也就亲昵地在杨立的脚边蹭了几蹭，不仅让杨立想起家乡的大黄，那只常年走在他前面，陪伴他进山打猎的阿黄。


 几年前他曾回过家乡，也曾看到过已经长大不少的大黄，就是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养母和小妹现在过得如何了？杨立想起了诸般往事，不觉立身在门外，直至阿三推了他一把，他才醒悟过来，然后脸色有些讪讪，再然后就是跟着阿三进门。


 阿三居住的是东边的一处厢房，这里的房间也不是很大，除了容纳阿三一家三口居住之外，便没有多余的地方供杨立这个异乡人睡下了。


 不过阿三既然把人领来了，就有办法安顿，他同对面西厢房的人家打了一声招呼，便将杨立安排与他同住。


 同住的仁兄有一个很古怪的姓氏，他姓朴，所以阿三就管它叫阿朴，当然杨立也就顺口叫他阿朴了，可是朴与那样的嫖谐音，所以每当杨立叫他的时候，脑袋瓜子中就会升腾起一幅不好的图景。幸好这里的街坊邻里都是这样叫，而且叫的特别自然，所以杨立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到了晚些时候大家都睡下了，杨立为了和阿朴套近乎，因为大家的铺位几乎靠在一处，所以就有一搭没一搭，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阿朴说着话。他问道：“大家都叫你阿朴，可是你也应该有一个大名吧？叫什么呢？”


 阿朴似乎很不愿意谈及他的大名，支吾了老半天之后才说出两个字：“湖亭”，“哦”杨立闻言哦了一声，然后在湖亭的前面加上朴字。


 朴湖亭，三个金光烁烁的大字忽然呈现在杨立的面前，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正在那样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杨立忍住想爆笑的冲动，赶紧侧脸转身便睡，实在是不好面对朴忽停。


 “睡梦中”杨立整个身体因为笑的过于剧烈而颤动不已，他记起来他们村庄旁边有一户姓杨的人家，有一位女儿也起了个怪模怪样的名字，大名叫着爱花，姓和名连在一起就成为羊爱花。为此，大家每次见到她都爱取笑一番，害得她每回总是哭哭涕涕地奔回自己家里，再也不敢出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特别幽默的氛围当中，杨立发出神识，探查到旁边这位没有修炼过的凡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他这才坐起后盘膝，一拍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补天石宝塔。因为补天石变异之后，杨立再也不敢将之纳入体内，所以只能把它放在储物袋里，这样也方便取拿。


 宝塔在杨立的手掌心里迅速变大，在不惊扰周边熟睡中的人们，杨立将它控制在磨盘大小就收手了。记得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将几名兵丁投入到了其中，也是该将他们放出去了。


 杨立怕在屋子里面惊扰到旁人，所以带着磨盘大小的补天石来到了院中，在一处大树遮蔽的阴处，尝试着将里面的兵丁倒出来。


 可是这一倒出可不要紧，随着几声闷响，有一道黑影从第二层当中出来。杨立借着朦胧的火光，隐约看到此人的轮廓，身上依旧罩着凯甲，腰间悬着利刃，但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年轻人的模样。这个兵丁佝偻着背，双腿发颤似乎站不稳。


 杨立抢步上前将来人扶住，再次近距离地看到了此人的面貌，这个兵丁一脸皱纹堆垒，须发皆白，说他有70，别人都会嫌年轻。杨立这一下可就惊诧莫名，自己白天投进去的可是一位年轻力壮的兵丁，怎么才一下功夫就变得如此苍老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年兵丁虽然被杨立扶住，但是嘴巴里一口痰上涌，就要剧烈咳嗽出声。杨立眼明手快一记手刀将他拍晕，再也不敢把他投入到宝塔第二层当中，只是在旁边寻了一处，把他堆在那里。


 宝塔当中放进去的可不止一位兵丁，杨立更想知道其余的兵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将磨盘般大小的补天石高高擎起，想从里面得倒活人。杨立接着从三层宝塔当中又倒出来出一位同样老态龙钟的兵丁，记得他无意当中将这些兵丁收入到宝塔当中，那还是上午的事情，怎的这些人都通通的变成了如此模样。


 自己手中原本以为是得自上古大神的厉害宝贝，应该具备的是圣洁气息，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妖异的事情？难道是在变异之后，宝塔变成了妖塔，宝贝变成了凶兵？


 杨立要不是身处人家的院落，恐怕早已将此物摔在山崖之上，以泄心中不可言说的怒火。


 可就在这个时候，杨立想起母亲虛影临走时絮絮叨叨说的一些低语，虽然那个时候恐怕有些听不明白，听不清楚，但在他遭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之后，这些话语反倒无比清晰地闪现在他的脑海.


 杨立知道，这恐怕是母亲虚影有意为之，一直等到他遇到相应的事情之后，这段话语才会明晰显现在他的耳畔。


 杨立母亲的虚影声音清晰传来，她说道：“我的孩子，你手中的宝塔虽经历了变异，但却还是认你为主的。不过你千万要记住，它的第二层空间不是现在的你能够轻易进去的，因为里面有时光倒转，时空逆流。


 可是凡事都具有两面性，还记得我临走时给你的那枚种子吗？这枚种子乃是深山古树的种子，古树之名曰神桑，从幼苗到长成参天古树，即便是在上界也需要数十万年的时光。


 不过你既然有宝塔第二层，便可以按照为娘的做法，集中起五色土之后。将之包裹古树的种子一起放进第二层，神桑便可以以极其恐怖的速度生长出来，到时你取其树心部分，便可以制作一柄趁手的兵器。”


 杨立听完这一段话之后不觉热血沸腾，自己虽然号称人形兵器，但能够用神奇材料制作一件防身兵器，那可是令人想往的一件大事。


 可是虛影在介绍完如何收集五色土壤之后，以便于虚空当中消失了，至于后续如何制作兵器只字未提，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她才能又一次出现吧？


 所以杨立不管是为了制作趁手的兵器，还是为了再一次见到母亲虚幻的身影，他都要将神桑古树培植好，这样他又能再一次看到母亲的面庞了。


 为了早一日踏上搜寻五色土壤的征途，杨立感觉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学徒生涯，然后才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从虚影的口中杨立得知，所谓五色神土，乃是参照金木水火土五行运转之法，在天地隐秘之处偶然孕育出的神奇土壤。


 因为神桑生长在上界，吸纳的是极为浓郁的上天灵气，吞吐的是上界不可企及的云雾露水。因此要在灵气极为薄弱的下界来孕育出这样的一株古树，不要说真正付出行动，就是听听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所以杨立母亲的虚影才要求杨立寻找到五色神土。


 唯其如此才有一丝可能将这枚神奇的种子培育成一株参天大树，而如今杨立已经拥有了第二层宝塔，里面的时空逆转之流，正好可以帮助他缩短培育古树的时间。


 也许神奇的土壤被收集起来了之后，不出3到5年的时间，数十万年才能长成的古树就会出现在杨立的宝塔当中，机缘巧合汇聚在一处，令杨立不得不怦然心动，他虽然还不知道古树的树木心究竟能够带来怎样的惊天大喜。


 但是他的心意在此刻已经决定了下去，就是遍寻火焰海，他也要将五色神土找出来，因为虚影母亲说了，无色神土在火焰气息的滋养之下很有可能出现，出现的几率比大海深处，陆地当中的深渊之处，要来得大上几分。


 因为越是火焰滔天的地方，越能够焚烧一切，将各色物件中有益无益的气息解放出来，就容易在一处形成金木水火土，各色气息都凝炼都精纯的一方圣土。


 只有这样的圣土当中才会孕育天地灵气，甚至运转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法则，天道即使在这里也会凝炼一丝气息在其内，从而产生出不可思议的能量。


 如果古神树的种子能在其中孕育生发，吸取的不仅仅是能量，还有法则，还有天道，当然成长出来之后神威难以莫测，而其树心处所蕴含的天地之威，当然不容小觑，所以杨立母亲虛影才让他取这一段木材来制作趁手兵器，可见用心之良苦，舐犊之情深。


 杨立枯坐于院中，在火焰海里的黑夜当中独自一人想着各种事情，很快天就亮了。他赶紧奔回房间，幸好阿朴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所以他一直等到阿三来叫他们一同吃早饭，这才是伸个懒腰，用脚轻轻地踢了踢还在睡觉的阿朴，叫醒他一同吃罢早饭之后，这才随着阿三又来到了大风锻造。


 在来锻造打铁铺的途中，杨立注意到在阿三的手中拎着一桶似乎很重的东西，杨立出于好心想帮阿三拎着走，但阿三虽然满头大汗，却不同意，一直自己辛苦拎着来到了大风制造，而且将桶子放到位之后还在其上又加了一把锁。


 杨立感觉这里面一定是藏有什么与锻造有关的秘密，可是木桶从外观上看去，却并没有什么非同凡响的地方吸引人的注意，甚至打眼看去和一只普通的马桶也没有什么区别。


 估计是里面装有的东西很特别，杨立探出神识去里面，除了“看”到一些过于浑浊的液体之外，却在没有发现别样的气息，看样子还要等阿三自己来揭开这里隐藏的秘密。


 因为是今天交付王爷兵器的大日子，所以大家都来的很早，也来得很齐。没有过多的寒暄，没有相互之间的问候，有的只是彼此之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算是同事之间打过招呼了。接着杨立他们便在大掌柜的威严喝斥之下，开始了一天叮叮咚咚的劳作。


 为了尽快将手艺学上身，好早日外出寻找无色圣土，杨立再一次使出了超人的手法。他将手中的小锤飞舞得风雨不透，即便这个时候有箭矢朝他飞来，恐怕也钉不进去。一阵暴风疾雨的动作过后，这个才来一天的年轻人已经将统共16把刀坯全部打造完毕。


 阿三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快直了，他索性放下手中的活计，用铁钳夹着杨立打造的铁坯一块块验证，最终不得不竖起了大拇指。


 杨立打造的一溜刀坯他也能够制作，但是让他在一个时辰之内全部打扫完毕的话那是绝不可想象的事情，而杨立却在半个时辰之内全部打制完毕，不是亲眼所见，恐难以相信。


 他怔怔地看了杨立半晌，眼神中疑惑中充斥着更多的疑惑，最后他的目光也是流转，竟然溢满了敬佩的意思。他在心底狐疑，莫不是这个家伙是以前做过铁匠，可是看他细皮嫩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公子哥，哪里从小就吃这般苦？


 想不明白的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性格耿直的他，决定有意为难一下杨立，让他才学徒一天就开始独自打造一把兵器，而他不过是从旁指点一二而已。


 杨立当然对这样的安排安之若素，求之不得。


 他就是想缩短求学的时间，很快，他便在阿三的悉心教导之下，打制出来一柄寒光闪烁的鬼头大刀，虽然刀刃之上散出的寒芒比之赤灰表哥所锻造的那柄枪头来说还是有少了一些什么，但已经能够在阿三稍事休整一番之后顺利交到王爷手中，这是何等神速的学习速度。


 每一位老师都愿意看到这样的学徒，阿三当然也不例外，他将平生所学的打铁技巧几乎一股脑地在一天当中全部传授给了杨立。


 而杨立还真不负他所期望，竟然在一天当中学会了，而且精熟起来，连在一旁观看的大掌柜，看到阿三今天交了这么多上品的大刀，也是赞不绝口，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要求给杨立他们加钱。


 可是杨立这一天里，却没有见到那只神秘的桶子里装的液体运用于锻打之中，他的好奇心早已被调动出来，但是只要阿三不主动去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他也便装傻充愣，知道凡是涉及手艺手工的活计，一般各家都有各家的隐秘，因此人家不说他也不好点破，只是偶然间用眼睛的余光瞟一下那只桶子而不吭一声，但是却不代表他的内心平静如水。


 晚上回家之后，杨立用自己的钱打了一壶美酒，然后趁着酒兴，佯装不经意地说起：“我虽然才来一天，但是看到各组铁匠旁边都有一个木桶，咱们好像也有一个，不知道装有什么？”


 已经有些酣醉的阿三，明显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慌忙坐正了身体，掩饰了一丝难以隐去的尴尬。这种神色，这种表情，并没有逃过杨立的灵觉感应，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锻造之法的重大隐秘包含在其中。


 以他目前和阿三才一两天的交情，纵然阿三天生豪爽、性情耿直，也恐怕会守口如瓶，所以要想知道里面的秘辛，恐怕还要费一番脑筋。


 杨立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叹了一口气，一拍储物袋，从里面祭出了三层宝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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