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祭亲人杨丹吐真（二更）

 一直为了逃命常寝食难安，如今西侯合府对自己如此关爱，杨丹一点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自己身上就如挑了一副重担，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因为自己一直装作是哑巴，是一个从长安来的哑女。


 萧丹丽和萧丹凤还有欧阳夫人，都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原来会说话，自己只能摇头又点头，幸好她们都不再追问。


 漫天的雪花，让杨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和四儿正从冷宫爬屋顶翻越高墙出宫逃命。一年整了，多次听过长安城的血雨腥风，无不与自己有关。帮过自己的那些人如今会怎么样呢？


 午饭时，丹丽和丹霞都喝了点酒，所以回到住所，两姐妹不再像往日一样下棋，很快都回屋子歇息。


 杨丹没有一丝困意。


 午饭前随萧宗武及萧家所有人去拜见萧家列祖列宗，让杨丹再次想起了自己故去的父母弟弟。将自己抄好的近百份经文卷好，放进自己做的一个绢袋，杨丹悄悄下楼，往后花园而去。


 一半多下人，都在午饭后回家与亲人团聚，剩下一些当值的府丁和住在府里的奴仆，这个时辰也多在歇息。但是杨丹还是想找一个没有任何可能有人打搅的偏僻的地方，祭祀一下故去的亲人。


 外面大雪依旧纷纷扬扬，杨丹戴上欧阳夫人送给的粉色斗笠，来到西北角荷池边的两个棵柏树下，张望了一番，见柏树上虽然有积雪，但是因为柏树像个尖尖的塔，树底下一大圈与旧都是干枯的杂草，并没有被雪覆盖。


 杨丹本来想烧了这些抄好的经文，但是又怕引起那些枯草起火，正在踌躇，见不远处有几节台阶一直延伸到荷花池里，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杨丹小心沿着台阶往下，来到已经结冰的河池边，这才发现除了荷塘和对面，这里根本看不到其他地方，终于放心，将那些经文从手袋里取出，小心地摆在身后的台阶上，


 杨丹在荷池边取下几片枯燥的荷叶，贴在台阶上，很快坐下，将那些写好的经文，慢慢撕裂成碎片。只一会儿，那些碎片就像一个小山岗。


 杨丹撕完带来的经文，很快又上去找来一根棍子，将台阶下接了冰块的水面砸成一个大窟窿。


 丟下棍子，杨丹两手将那些碎片抱起，全部撒进那个窟窿的水里，看着那些纸片浸透下沉，杨丹对着那里跪在台阶上，合掌祈祷。


 “父皇，母后，弟弟，一年了，我还活着。今天是除夕，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无声的泪水顺流而下，杨丹先是流泪，后来忍不住抽噎起来。


 说不出理由，杨丹越哭越伤心：“父皇，母后，弟弟，我好想你们。希望你们今晚送梦给我，我们梦里相见！”


 昏天昏地地哭了好一会，杨丹站起，突然拔出腰上的短剑，举起自己一只手，将短剑刺向中指。


 “丹凤，你住手！”


 握住降龙短剑的手突然被一只略比自己大的手紧紧抓住——萧天翼竟然突然从天而降。


 “你——”


 杨丹的手被捏得疼，一丝防备都没有，才喊出一个“你”字，很快醒悟自己是个哑巴，不再言语，只泪眼婆娑看着萧天翼。


 萧天翼惊讶不已，睁大眼睛看着泪流满面的杨丹道：“丹凤，你会说话，是不是？你别怕，我是你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你别哭，你到底受过什么委屈，告诉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帮你报仇！”


 杨丹拼命摇头，就是不说话。


 见杨丹不说话只管摇头，萧天翼看了杨丹手里的短剑，再次问道：“丹凤妹妹，我知道你不单受过天大的委屈，还一定吃过很多苦。你知书识礼，能文会武，受过很好的教养，你才七岁，我爷爷我父母都说过，要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我现在告诉你，我一定会把你看得比我亲妹妹还要亲。你不要哭，我看见你流泪，我的心好疼。真的，现在我看到你的眼泪，就觉得像刀扎在心窝上一样疼，你信不信，丹凤妹妹？”


 萧天翼边说边用手轻轻帮杨丹擦眼泪，杨丹终于叫出声道：“天哥哥，我信你，我不哭了，不装哑巴了，可是你不要告诉别人。”


 再次听到杨丹说话，还第一次听她叫自己“天哥哥”，萧天翼惊喜地看着杨丹道：“丹凤妹妹，你真会说话？我太高兴了！好妹妹，我们上去说话，我们去练武场的屋子说话，现在下雪，这里也冷呢，走吧！”


 也不容杨丹答应，萧天翼牵着杨丹小跑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来到练武场的小屋子里，将门关好，并肩在里面的小榻上坐下。


 “丹凤妹妹，你这把短剑，是叫降龙剑，是不是？是你爹送给你的？”


 萧天雷将手里的短剑还给杨丹，不由问道。


 杨丹点头道：“是，它是我父亲送给我五岁的生日礼物。”


 萧天翼又问道：“妹妹，你父母都走了?都是病故的么？你也没有兄弟姐妹和其他亲人？”


 杨丹看着萧天翼，犹豫了一下，痛苦地摇头道：“我有过一个弟弟，他比我小两岁。在我父亲走后不到半个月，他突然死了，然后我母亲也突然死了。这三个亲人，都先后在一个月内里走了，只留下我一个。”


 杨丹说完，举起手里的短剑道：“我弟弟也有一把这样的短剑。他走后，母亲把这把短剑和他放在一起埋了。”


 杨丹一边说，突然将短剑刺向自己的大拇指，萧天翼见了大惊道：“丹凤妹妹，你怎么这么傻？”


 抢过杨丹的短剑，萧天翼忙拿出自己的手帕，将杨丹汩汩流血的大拇指包扎好，看着杨丹道：“丹凤妹妹，若没有猜错，你就是明帝的长公主，是不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杨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萧天翼道：“天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萧天翼瘦瘦捂住杨丹的手道：“丹凤妹妹，不是我先知道的，是爷爷猜到的，他本来想亲自问你，可是怕惊吓到你，所以一直没有问。你知道吗，是你这把短剑让爷爷怀疑的。”


 杨丹有些恍然道：“爷爷看到了上面我的名字？”


 萧天翼摇头道：“没有看到你的名字，但是爷爷说，这是上好的降龙剑，上面有杨花和龙的图案，只能出于皇室，不是皇子皇孙，也是王室之人。对了，妹妹，我听爷爷说过，北征波罗国时，我爷爷和我父亲都见过你父皇，他们说你父皇很年轻康健，是个文武具备的好皇上，但是这么会突然生病死了？”


 杨丹抽出自己的双手，气愤地说道：“不，我父皇不是病死的。他是我皇伯父害死的，我弟弟肯定也是！”


 萧天翼听了，忙悄声道：“丹凤妹妹，你说的是真的？你说的你伯父，是现在的皇上么？”


 杨丹举起自己刚才划伤的大拇指道：“我当然说的是真的，若我说假话，让我万箭穿心死！我和那个害死我父皇的伯父杨承勇，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萧天翼忙捂住杨丹的嘴巴道：“丹凤妹妹，你不用发誓，你说的话，我全信！你慢慢说，你是怎么一个人逃出皇宫的？”


 杨丹看了一下紧闭着的门，小声道：“我父皇临终前有交待，有好几个人帮我，所以才逃出皇宫。去年的今天这个时候，我和一个姐姐离开皇宫逃出长安城。我们本来不是来这里的，是想去冀州投奔北辰侯，可是因为路上听说我伯父在派人追杀我们，所以我们就没有去冀州，准备去恒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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