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女扮男装赴平城

 萧天翼见萧丹凤滴泪，忙拿出自己的手帕道：“丹凤，你别难过。等有一天，我陪你去长安。但是现在，绝对不行。”


 萧丹凤接过萧天翼的手帕擦干眼泪，看着萧天翼道：“天哥哥，我也想忘了一切，可是我忘不了。每逢佳节倍思亲，七年了，这些都像在昨天。不过你放心，十五岁前，我不会去长安。”


 萧天翼道：“丹凤，如果我是你，我也放不下。可是你应当知道，现在你就是回到长安，也只能徒增伤悲。你父亲要你好好活着，你若回长安有意外，你让我们这些人如何心安？你父母弟弟在天上也会难过的。”


 萧丹凤举起自己受伤的手道：“天哥哥，你知道吗，白天我可以忘记一切，可是夜深人静时，我就是睡着了，也常被曾经那些痛切肺腑的经历惊醒。每年我父母弟弟的大难之日，每年的的清明和中元节，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样子么？我真怕有一天，我不会顾虑你们这些对我恩重如山的人，疯了，然后死了。”


 萧天翼捂住萧丹凤受伤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顿了好一会儿，只好道：“丹凤，等过几年，我陪你去看你父母，别难过了。爷爷说的话，你能理解么。”


 萧丹凤抽回的手摇头道：“不，就去要去长安，我也一个人去。我已经愧对父母恩情，不能愧对你们，更不能连累你们。天哥哥，你放心，没有万全之策，我不会回长安。不早，我们后天就要去平城，你好好歇息吧。”


 萧天翼只好起身道：“好，我现在回去，你也要答应，好好歇息。明天早起来，我陪你练剑。”


 萧丹凤点点头，送萧天翼出了院子，萧天翼回头道：“丹凤，我走了，你别想这么多，回去吧。”


 萧丹凤道：“天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刚才说了什么，我自己都忘了。”


 萧天翼看了一下萧丹凤，也不在说话，转身离开。


 刚才明明想好了许多话，可是来这一趟，什么也没有说。其实萧天翼心里很清楚，有些话现在根本不能说，因为现在的萧丹凤，是自己的妹妹。


 次日早饭时，欧阳夫人告诉萧天翼萧丹凤，说今日萧丹丽和罗山会回来，但是只能住一天，说是宣帝亲自下了圣旨，让罗山到长安任禁卫军统领一职。


 “天翼，丹凤，你们今日把行装都收拾好，莲儿和萧达一起随你们去。丹凤和莲儿，明天开始，你们都换上男装。要缺什么，今日备好。”


 欧阳夫人再次提醒萧天翼和萧丹凤——前去军营历练的萧家男儿，若家中没有大事，没有二三年是不可以回家的，除非去京城应试，这是百年来一直不变的祖训。


 快到午时，萧丹丽和罗山回来了——因为两个孩子都留在了京城，所以也没有什么行装，夫妻两个轻装便马，一路快行，四天前从河西出发，今日到家。


 从罗山口中得知，这次他们夫妻调回长安任职，是上次救周太后的缘故。欧阳夫人叹道：“罗山，丹丽，自古伴君如伴虎，前些天听人说，长安城因为太后受袭一事，又杀了好多人。”


 罗山道：“我知道，我妹妹给我来信说了。不过母亲放心，皇上这次倒做了一个善举，今年的赋税恢复到前年一样，想必今年比去年会安宁些。”


 母子几个正在说话，萧川夫人带着几个孩子还有一大包药材过来，告知说萧川已经走了，这些药材是萧川嘱咐让萧天翼带去平城的。


 萧川还告知众人，说刚才听到消息，因为皇上疼爱的三皇子病故，淑妃病重，为了慰藉天子，皇宫在江南江北选秀五百名，其中西关要选五十个秀女送到长安，十四岁以上没有定亲的官宦之女，必须送到官衙备选。


 欧阳夫人惊道：“那唐姑娘不是一定要送去？”


 萧川夫人点头道：“是，刚唐夫人让人带给我口信，让我午后去她府上，就是要商议这件大事呢。嫂子，还真险，丹凤丹芙丹蓉都没有十四岁，要不就要轮到我们家呢。”


 欧阳夫人道：“这么说皇宫也来人了？”


 萧川夫人点头道：“正是。明日开始官府就要将西关满十四岁的姑娘造册上报呢，听说皇宫来了两个公公，都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今日我们西关，不知道多少人家在忙着找女婿呢。”


 欧阳夫人叹道：“这有什么法子，皇命不可违。当今皇上才三十多岁，原先都是三年五年选一次，现在突然有这样的旨意，选中的也不知道是喜是祸哪。”


 见萧丹凤和丹芙丹蓉已经出去，欧阳夫人又道：“弟妹，再过一二年，丹凤姐妹也大了，不知道会不会再轮到我们府上。男人们忙外面，我们在家里，现在不担忧儿子，倒是担忧女儿啊。”


 萧川夫人道：“嫂子说得对。要是她们姐妹几个都可以像丹丽丹霞这样就好了。”


 萧丹丽道：“母亲婶子也不必着急，丹凤丹芙丹蓉她们还小呢。今年皇上已经在习惯选秀，论理三年内是不可能再在西关选人了。”


 欧阳夫人道：“谁知道呢。罗山，丹丽，你们两个回到长安，空闲时给我们来信就可以，不要记挂这里。”


 罗山道：“母亲放心，我伯父在西关常有生意往来，通信是方便的。我让丹丽一个月给你们至少一次来信。”


 西候府今日的宴席，因为萧丹丽和罗山回来，变得分外喜庆。中饭后，萧天翼萧丹凤兄妹姐弟几个，陪着罗山和萧丹丽去拜祭了萧宗武——因为萧丹丽萧天翼萧丹凤都知道，这次拜祭之后，肯定要过几年才能再来，尤其萧丹丽。


 次日早饭后，西侯府合家老少，都来到前院为几个远行的人送行。


 这次送行最伤感的是欧阳夫人——萧天翼和萧丹凤走了，府里只有萧天雷和萧天霆，还有身体不好的赵姨娘。孩子们大了，一个个都要飞走了。


 萧丹凤上马的一刹那，回头见欧阳夫人一手拉着萧天霆，一手扶着两鬓斑白的赵姨娘，忙转身回去，对着欧阳夫人和赵姨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道：“母亲保重，姨娘保重！”


 欧阳夫人忙道：“去吧丹凤，要缺什么，写信回来。”


 目送丹凤和萧天翼还有萧达莲儿四人上马离去，萧丹丽和罗山也告辞离开。


 从来没有去过北地的萧丹凤，和萧天翼一样的装束，经过近半个月的奔波，四月十六日午后，终于来到平城。


 除了萧达，萧天翼和萧丹凤莲儿都是第一次来平城。萧蓝让萧天翼萧丹凤萧达莲儿歇息半天，然后给他们四人每人两套普通士卒的衣服，告知说明日一早随他前往阴山筹备草料。


 塞外的晚上，风声大作，隔着城墙，住在城里也让人感觉有如飞沙走石，萧丹凤一夜没有睡好。


 当城楼号角声响起时，萧丹凤和莲儿整装出来，只见萧蓝的亲随马子烈正拿着几个水袋走过，见了萧丹凤和莲儿忙道：“三姑娘，快去吃饭吧，侯爷和世子爷在前厅等着呢。”


 萧丹凤听了不由愧疚，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迟了，忙和莲儿匆匆过去。


 见到萧丹凤和莲儿出来，萧蓝忙道：“丹凤，快坐下后，这里不比家里，一个月至少一半时间吃面条。快吃吧，一会儿我们去阴山。”


 萧丹凤坐下歉意道：“对不起，父亲，今天起晚了，明天不会了。”


 萧蓝道：“你们一会快收拾一下，今天起我们不回来住，要在阴山下住行营十天，也可能更久。”


 半个时辰后，萧蓝领着萧天翼萧丹凤萧达莲儿几人还有候在外面的五百多将士，骑马出城，往不远的阴山而去。


 快到午时，一行人来到阴山下，萧丹凤见将士们的行营，就如一朵朵大蘑菇，散落在一片绿野的草场上。


 “天翼，丹凤，你们知道吗，这阴山绵延几百里，现在到九月，是大军储备草料的季节。西北几十万大军的草料，都是在这里筹备。天翼，丹凤，一会儿你们随马叔过去，我想带你们去歇息的地方。”


 萧蓝下了马，引着几人进了帅帐，很快有两个士卒端上茶水。


 萧天翼见这个帐篷很大，有萧蓝的盔甲和衣物，忙道：“父亲现在多在这里住么？”


 萧蓝道：“现在起一个月一半时间在这里，我知道你们几个这两天过来，所以昨天回去。丹凤，你们把水袋带上。喝完了，山上有泉水。这里来往的人，多是我们天朝将士，但是也有一些牧民。天雷你和我住这里，丹凤，我带你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萧丹凤和莲儿跟着萧蓝走出帅帐，很快来到一个牧民的大帐篷前，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牧民装束的妇人正在外面烧水，见了萧蓝几人忙笑道：“侯爷过来了，这个是——”


 萧蓝拉过萧丹凤道：“巴大娘，这是我女儿丹凤，这是莲儿，她们昨天从西关过来。丹凤，这是巴大娘，她有个女儿卓玛，和你一样大，你们可以一起作伴。”


 萧丹凤听了，和莲儿忙上前行礼。


 巴大娘听了忙道：“原来是萧姑娘，我还以为是世子爷呢，快快进来吧，我家卓玛刚才还在念叨呢，屋子都收拾好了。”


 萧蓝道：“她哥也来了，在我那边。给你们添麻烦了。”


 巴大娘忙道：“不麻烦，萧姑娘，莲儿姑娘，卓玛去挑水了，我先带你们去看屋子。”


 萧丹凤于是对萧蓝道：“父亲，你先忙。我看这里很好的。”


 萧蓝点头道：“我在那边，有事到那边找我。”


 目送萧蓝离开，萧丹凤和莲儿跟着巴大娘进去，这才发现，帐篷里面有一个小门，进了小门，竟然是一个木屋，屋子中间摆着不高的一张方桌，木墙上还挂着几张兽皮，两张弓箭。


 巴大娘手指东侧的一个屋子道：“萧姑娘，这里是关外，住得简陋，你别见怪。这个屋子就是给你们两个的，那边那个是卓玛住的。你们几个以后可以作伴。”


 巴大娘说着用手推开门道：“你们看看，要少什么，我去帮你们找。”


 萧丹凤见屋子虽然不大，但是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木榻，被子枕头都齐备，干净整齐，还有一张不大的小桌子，忙道：“巴大娘，不用添了，我们带好了备用的东西。”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一个女孩子铃铛般的声音道：“娘，萧姐姐是不是来了？”


 萧丹凤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和自己一样大小也身着男装的女子跑了进来。


 巴大娘忙对萧丹凤道：“萧姑娘，这个就是我小女儿卓玛。卓玛，这是侯爷家的三姑娘丹凤姑娘，这个是随她一起的莲儿姑娘。”


 卓玛上前细细看了一下萧丹凤，突然笑道：“萧姐姐好漂亮，像个公子爷呢。上次我爹说有个姐姐会来，我盼了这么久，你们终于来了。”


 巴大娘忙道：“丹凤姑娘，莲儿姑娘，屋子里有茶水，你们这里歇息一下，我去看水开了没有。”


 萧丹凤还没有回答，卓玛忙道：“娘，你去吧，这里有我陪姐姐呢。姐姐，啊呀，我都不知道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就叫你姐姐了。我十月生的，十三岁，你呢？”


 萧丹凤忙道：“那你叫对了，我二月生的，也十三岁。这里就你和你母亲在一起住？”


 卓玛忙道：“是啊，我父亲和哥哥都在军营。我大哥大嫂和二哥在平城，我父亲常驻守在这里，我母亲从小在阴山下长大，不舍得这里。我们家还有好多牛羊呢。其实，我也想和我父亲哥哥一样去军营，可是军营都没有女的。哎，姐姐，你们两个会不会骑马？”


 萧丹凤觉得卓玛一点不怕生疏，性子爽朗，忙笑道：“当然会，我从小喜欢骑马。”


 卓玛道：“那太好了。你知道么，这里的人一大早想训练骑射一个时辰，然后就去山上割草。每次看到我们的百千将士策马奔腾，我都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可是我父亲总不让我去，说我是女的，年纪小，只让我看护那些战马和家里的牛羊。姐姐，你们两个都带着长枪，武艺一定厉害，我只会用刀和弓箭，都不会用长枪，你们教我好不好？”


 萧丹凤忙道：“当然可以，你有长枪没有？”


 卓玛道：“我没有，但是我二哥有一把长矛放在这里，我可以用他的。”


 萧丹凤于是道：“好，只要你愿意学，我一定教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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