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月之胧的影子
泥婆暗界，地底之下的世界永无天日，幽幽冥河充当起苍穹，象征绝对。
在一处府邸，黑梦布爵兀自捧着大茶杯，沏着盖子，缈缈水汽蒸起，显然是刚泡的热茶。
忽然，一道黑影如影子般在地面浮现，向黑梦布爵拜身，道了一句。
“大人，客人到了。”
说罢，“影”再度融入黑暗，泥婆暗界少有灯光，所以即使是这座宅邸，也只有幽幽几盏灯，更多是阴影。
话弗落，脚步声响起，一个青年人带着笑容走入。
“墓龙炎，奉家主之命来拜见相师！”
墓龙炎朝黑梦布爵请身一拜，黑梦布爵起身相应，招手一挥，桌上再现一杯茶。
“相师果然会照顾人，知道我等不喜热类。”
身为泥婆暗界土生土长的墓龙炎，是不喜欢热的东西，所以黑梦布爵给他的一杯凉茶。
黑梦布爵没有接上这话，而是请墓龙炎入座，然后先品了一口自己的热茶，细细品味茶香，才缓缓开口。
“恶眸眼可有状况？”
墓龙炎微微点头，笑道：“家主让我转告相师，总体上是稳定的，邪眸崇宗的贡品源源不断，还有来自地上的！”
“嗯，通道既然打通，那地上的人更容易下来？”黑梦布爵随口道。
墓龙炎却是摇头，“非也，此道隐秘，目前只能是我墓龙世家掌控，邪眸崇宗与我们合作，可以协作。”
意思就是这条通往地上的通道目前是机密，甚至主宰都不知道，一般情况下，除了三个支点，泥婆暗界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死出山了。
而墓龙世家，暗中打通了一条通道，用于与邪眸崇宗合作。
黑梦布爵脸色依旧带着假面，目光幽邃，墓龙炎看不出一丝波动。
黑梦布爵说：“恶眸眼继续有劳墓龙世家看顾了。”
“相师客气了。”墓龙炎忍不住道：“看护恶眸眼，是我墓龙世家长久以来的使命，倒是相师这边进行得如何？”
“不出十日，便有成果！”
闻言，墓龙炎感到一丝兴奋，问道：“布局多年，终于要收网了？！”
“这你应该从你父亲那边知道了，我们等待多时的时机快到了……”黑梦布爵放下手中茶杯，缓缓说。
说罢，黑梦布爵抬头通过堂前天井看向天空，幽幽的黑暗，好像隐藏着什么，他的目光，又好似不只看向这片黑暗。
“所以，行动需要加快了，你的父亲应该告诉你了，有任务需要你去执行！”
墓龙炎怀着某种憧憬，点点头，“相师尽管吩咐。”
“很好，明日你便去监视浮若因，依此计行事……”
黑梦布爵向墓龙炎交待任务细节，并告诉计划的内容。
最后，墓龙炎忍不住说出心中疑问。
“相师为何对浮若因紧追不放，此人当真那么关键？”
黑梦布爵摸了摸茶杯，还有些温度，他看着茶杯盖上的花纹，说道：“因为他与九龙之一必有联系！甚至可能就是九龙之一！”
“那一龙？”
“月之胧！”
……
第二天，虽然没有天气的变化，但时间还是要算的，墓龙炎回想昨夜与黑梦布爵的谈话，开始了行动。
来到星月明湖，墓龙炎巧妙隐藏自己所有气息，但不能靠太近，不过星月明湖的特殊地形比较封闭，监视起来倒也明了，出入口只有一个。
今日，浮若因没有任何异壮，与多年以来的日常行为没有太大的差别，墓龙炎并未因此无聊，昨晚黑梦布爵告诉他浮若因可能是月之胧，就足以让他时刻保持清醒了。
“说起来，浮若因好似不是我界之人，是说当年遇到冥皇才跟随到泥婆暗界的，是偶然吗？”
……
天灵城中，在等待素还真回归的七天里，舍脂多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她暂时放下事务，在府内游走一番。
“哎，就是少了点艺术，泥婆暗界的人不见光，难道就因此没有艺术创作能力吗？”
这是舍脂多的吐槽，因为很少看到像书法、绘画这样的东西，看来这个世界真不如苦境来得生动。
也没办法，这个地底世界没有光，花草稀缺，还能指望这里的生命怎么去追求艺术呢。
而且主宰也几乎不喝茶，舍脂多知道素还真喜欢喝茶，所以带了配套的过来，主宰阎萝好似很感兴趣，现在应该还在琢磨怎么泡茶吧。
昨天舍脂多就喝了阎萝泡的茶，确实不到位，不过容易上手，只要茶叶中倒入热水就行了。
想到主宰居然被热水烫到那惊奇的样子，舍脂多就忍不住一笑。
“笑什么？”
冷不丁一句从背后冒出来，舍脂多哆嗦回身，看到阎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小女孩的模样不到她胸前呢，却有一种难言的气质。
“嗨，阎尊，我只是想到一些开心的事。”
虽然跟阎萝相识已久，但舍脂多觉得还是不能开玩笑，主宰的威望怎么建立的她是可是相当清楚的。
“还有茶叶么？”阎萝眨了眨紫眸大眼睛，语气清冷问道。
舍脂多点点头，去拿茶叶给阎萝，心理想着昨天给的茶叶应该足够的吧。
后来舍脂多才知道，一开始阎萝把茶叶当野菜一样泡，虽然她老人家也没见过野菜。
看到阎萝这么泡茶，舍脂多总算知道为什么茶叶消耗那么快了，感情您拿这么脸盆大的茶壶、加这么一盘茶叶，就为了滴三杯茶？
阎萝表情没有变化，认真道：“浓缩才是精华，吾压缩到最后，只取三杯，应当美味才对。”
说完，自己喝了一杯，小眉头一皱，好像不习惯热饮，又好像味道不是很好，而且她不管烫不烫嘴，就那么一饮而尽，像喝水一样。
舍脂多有点头大，这喝茶的方式也不对，不能牛饮啊。
“人间的人都喜欢喝这种树叶泡的水么？这么穷？”
行，在鸟都没有的泥婆暗界您也能说出别人穷这种话？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就复杂了，舍脂多实在没有精力，她只能试着纠正主宰错误的饮用方式。
“哦？原来是这样，要小口小口喝，还有茶叶和水不能太对么？”
舍脂多不想一天都泡在茶里，再说明一番后，拿了本《茶经》给阎萝，就先告辞了。
“不要出天灵城。”
阎萝头也不回地提醒，语气还是那么冷淡，好像她的语气和表情基本没有变过，除了第一次喝茶以及被烫到有所反应外。
“是！”
舍脂多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安心去游玩一圈了。
忽然，刚刚走出阎府，她便察觉到暗处有一股不同的气息，之所以迅速被她发现，是因为这股气息她非常熟悉。
“奇怪，为什么有灵符的气息，还潜伏在阎府附近，不想活了吗？”
主宰可是下令要斩杀所有靠近的探子，这人身上居然有灵符气息，必然来自妖市，舍脂多不能不管了。
……
中北之地，多情山庄的盛大酒会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各位，千某认为该向北陵之地拓展商路了！”
此话出，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各大楼主，以及个别富家人士。
“千楼主，这话……怎说？”有人笑问。
千胜君看过去，发问之人乃中北之地的巨富之一，姓王，他笑着回答。
“王老板，想必经营商业的你，也早已察觉，北陵之地，不那么排外了！”
“哦？”
这话可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葛秋生也感到有点意思。
千胜君见众人都打起精神了，便一起说：“众所周知，中北之地乃是北陵与中原的交汇之地，此地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风光繁荣，全都仰赖商道，与中原的贸易一直是中北之地发展的核心。”
“但是，中原暴动频繁，虽然有利于中北之地货物的输入，但终究会时不时出现贸易窘境，那时候中北之地只能靠本地循环来维持，”
“所以如果可以打通北陵之地的商道，那中北也不需要那么依赖中原了，我们也将有更多的贸易机会，难道不是吗？”
一番话，说得实在，但没有说到真正的重点，那就是——
如何打通北陵之地的商道？
之所以不能与北陵之地贸易，这边的人都心里有数。
北陵之地的霸主鸿霄天朝奉行朝贡制度，但凡有点水平的势力都要定期朝贡，像纳税一样，鸿霄天朝则保证这些势力的延续。
所以这种制度就需要七大名楼成为附庸为代价才能进入北陵之地的市场，这就等于被扼住了喉咙，还不能得罪贵人，这就很麻烦。
所以一直以来中北之地的势力，除五十年前外，都不向鸿霄天朝朝贡，也就无法打通商道。
“若鸿霄天朝继续奉行严重损害我们利益与主导权的朝贡体系，那打通商道就是笑话。”王老板好似不以为然。
“没有谁能不变。”千胜君笑着摇头，话里有话。
他继续说：“鸿霄天朝有取消朝贡体系的趋势了，太子一派主张释放生机，放下对本土势力的压制，以让更多的可能出现。”
“或许与波及三界的邪神之祸有关！”
最后一句让在场武者都是一凛，他们有的人见过邪神可怕的身姿，有的人则感受过气息，但无一例外都相当忌惮。
所以听千胜君这么一说，便觉得这次酒会真的非比寻常了。
“传闻朝贡体系是为了维持鸿霄天朝的霸主地位，不让有可能威胁鸿霄天朝的势力出现。”东门玄德资历深，见识多，便说：“所以取消这个体系，恐怕更加不利吧？”
就算是天朝未来掌权者的主张，可动摇根本，理当也是不被允许的才对。
华流觞笑了笑，说：“东门前辈考虑的是，但您有所不知，这鸿霄天朝的底子，现在已经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了。”
葛秋生也是赞同华流觞的看法，他们想到的应该是一处。
那就是鸿霄天朝长年累月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威望和底蕴，哪怕取消朝贡体系，鸿霄天朝仍是天朝！
更何况，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遥远传说，鸿霄天朝的背后，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持着，非凡人足以撼动。
“千某已派人前往调查，相信近期会有回报。”千胜君笑道。
七星楼楼主越千山眉毛一挑，举着酒杯未喝，沉声道：“千楼主为何不通告一声就先派人去了？”
他这话意思，怕不是有点不爽？
如果真有打通商路的机会，那么谁先行动，谁无疑就有可能掌握先机，所以越千山不满意千胜君的单独行动。
七大名楼表面上仍然是联合的，从五十年前就开始了，彼此应当互相照应才是，所以千胜君的独自行动，确实有点不妥。
“这不千某就自罚一杯。”千胜君哈哈一笑，喝了一杯，说：“诸位放心，所有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与诸位共享。”
“千楼主远见，小女子好生钦佩！”长春颜勾起微笑，眼神妩媚，嘴角有一颗美人痣。
葛秋生看呆了眼，感慨这女人真带劲啊，看起来是三十多岁，实际上应该是不比他小多少了。
“咳咳，秋老，吃菜！”华流觞坐在葛秋生旁边，示意道。
“这事还需慢慢聊，另有一事，便是千某刚刚提到的，我们这个世界所面临的灾难！”
“邪神之祸！”
花满楼楼主笑东风眼神一凝，他带着花纹面具，只有一半，露出鼻子以下的面部，足以喝酒。
他身后一人随从站立，面部也是一片朦胧，看不清容貌，他们似乎都有意隐藏自己。
花满楼的舞姬也都是裹面纱的，这或许是他们的传统，所以没有以真面容示众，也还算没有失礼。
笑东风似乎对千胜君口中的“邪神之祸”更感兴趣，静静看着他说。
“莫非楼主想讨伐邪神。”有人开玩笑道。
谁料，千胜君一脸认真了，场上气氛顿时有点微妙。
“千楼主，这打打杀杀的事可不适合我们商人。”王老板眉头一皱道。
打架，可是有损商贸的，商人一般不参与武林恩怨是非。
千胜君也知道，他们七大名楼毕竟还是商体，不是信奉武力的，所以他轻轻一叹。
“各位，神洲兴亡，匹夫有责啊！”
“千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发动战争，只是希望往后的我们也能过担负一些责任，若中原有难，我们不应该只看重利益来考虑贸易多少，而应当给予真正的支援！”
华流觞看向千胜君，他对这人更加刮目相看了，东门玄德和葛秋生都很赞同地点头。
王老板没有表态，七大名楼的楼主之间眼神交接。
九黎楼楼主与花满楼楼主语言最少，华流觞作为凤吟楼楼主率先表态，赞同千胜君的想法。
“楼主慷慨大义，小女子虽是一具弱肉之躯，也愿如此！”
长春颜都如此了，好像其他楼主不表态可能连个女人都不如了。
神霄楼楼主仰头一笑，“咚”地一拍桌子，说：“有志气，难怪能提出开通北陵之地的商道，千胜君，你确实有本事啊。”
“静楼主，客气了。”千胜君举杯示意。
神霄楼楼主名静何流，号“惜遗”，是颇为豪爽之人，不像其名有那么“静”。
“楚兄，笑兄，你们怎么看？”
九黎楼楼主楚歌寂表示无所谓，花满楼楼主笑东风则轻轻道：“又有何忧？”
毕竟只是千胜君提议以后在中原有难时在贸易上不要主动中断，甚至可以支援，也不算什么难事。
酒会就这么热烈地进行，讨论的话题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他们还需要仔细讨论。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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