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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好饿

须知以司南誉所现的功力之深,谈到武学上的事情,众人都不得不相信几成。

屠大人发觉受毒之后,便觉毒性散乱极其难制,这才藉机问丽水、妙月二人去要解药,“辟毒丸”吞下去,心中实是疑虑未定。

司南誉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后,脸上神色变换不停,知道说得大致不差,遂对总管大人道:“我武学不高,医家的‘望、问、诊、切’四个字,自问很下了一点功夫,信不信由你,等他毒性一发受害的可是你们自己。”

屠大人这时忽然走到丽水、妙月前面道:“总管大人在这里,快把解药拿出来。”

二女与这总管大人交情甚深,一直站在他的身旁,屠大人这时形容可怕,眼珠通红,他一走近,两女已经退在总管大人的身后,总管大人奇道:“元庭,怎么回事?”

司南誉、若馨这才知道屠大人原来叫做屠元庭。

只见他被总管大人一问之后,积威之下,不自觉的退了一步,道:“丽水、妙朋两位庵主与我一言不合,暗中下了我七巧无影无形之毒,始终不肯给我解药,还请总管大人作主。”

丽水看了总管大人一眼,正欲答话,却遭总管挥手着她勿言,说道:“你们且先将那少年与男装女子的来历告诉我。”

若馨因衣袖被司南誉撕去,始终披了司南誉的青衿,所以他如此说法,丽水张口欲言被他不留情面挡了回来,很是失脸,随口顶撞道:“你问屠大人呀,我们哪里知道。”

丽水放肆,那总管很为不悦,冷冷看了她一眼,她想起他平时的严酷毒辣,虽然自恃有床第恩庞,也不觉连连后退。

屠大人避重就轻的答道:“这少年是谁,难以知悉,他身旁的女子好像是江湖中传言的广寒仙子柳若馨。”

总管大人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来历已不难推断,等我问清他‘不攻自破’一招的来源便动手。”

他转向司南誉朗声道:“你是谁,我从你语言、功力与深悉医道三点已可约略知悉,你只讲你那一招‘不攻自破’的来历吧。”

司南誉道:“你要问什么是你的事情,回答与否是我的事情那完全要看本大爷高兴了。”

司南誉的招式全属自创,除了一个总名自称“六龙御天”而外,根本没有什么招式的名字,老实说就是他愿说说也无从起,何况他心情不好,又极厌恶这总管大人的阴冷呢。

总管大人阴阴的道:“回答与否是你的事情,让不让你活下去可是我的事情,你快讲吧,我可不耐久候。”

司南誉一直籍了讲话,暗自调息未曾复原的伤势,喝止屠元庭说他中毒也为的是久延时间,这开口讲话与调息乃常人绝对无法办到之事,所以那总管大人也并不见疑。

司南誉此时伤势痊愈,遂接了他的话道:“你不耐久候,你就滚你的吧,谁又叫你候了?”

总管大人心中极怒,脸上仍是阴阴的道:“你好大的狗胆,如此狂妄。”

司南誉见他如此大的年纪,公然开口相骂,也是极怒,道:“是谁纵了你这奴才的性子,这般不懂礼貌。”

这总管虽是声势显赫,确实无误是奴才的身份司南誉这一语攻心,甩大氅便欲动手,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极叫,跟着数声惨呼。

原来屠元庭毒性入脑,突然狂性发作,张手踢脚状如跳舞一般乱蹦,他遍身蕴毒,功力深厚被他碰到的同伴无不惨呼嘶叫。

若馨虽是年长,见了他惨怖的形容,不知不觉紧紧握住了司南誉手臂道:“好可怕呀,我们走吧。”

司南誉听了回身相看,若馨倏然自觉失态,一抹羞晕升起司南誉就在这一瞬间发觉,若馨原来也是女子,并不是自己目中想像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广寒仙了,趁她握臂一手将松未松之时,一飞冲天,带了她从树梢逸去。

总管大人受毒性入脑的屠元庭所牵缠,看着他们走了,也无可奈何,他较屠元庭高出甚多,可是狂人临死,用尽他全身所蕴蓄的每一丝劲力和命运挣扎,挡之者岂有幸理,他也不愿挡其锋锐。可是以他的身份又不能闪避,此时除了地下已死的三人,其余的四人早已让开,他运劲接了屠元庭两掌,屠元庭神志昏迷,就此狂呼极喊的和总管大人拚起命来。

司南誉与若馨直走出里许之外,犹自隐隐听见他们两人相斗的声音,司南誉的身形何等轻捷,若馨被他带了走,司南誉不停,她可无法松手,她羞窘未曾全去,又不能好言好语的和司南誉商量。

司南誉走着,暗中想道:“看柳姊姊的样子温柔和平,与她刚才出言尖刻恶毒大不相同啊,究竟是何缘故?”

“唉呀,我明白了。”

若馨见他停身,将握臂一手松去,把剑也插好,低头去整理身上衣衫,她身上披的是司南誉的青衿,她纤纤玉手整理着衫儿,越来越不好意思。

司南誉对她深深作了一揖道:“柳姊姊,我错啦,请你原谅。”

若馨不语,司南誉将“抱残、守缺”合成一剑交在若馨手上,道:“柳姊姊的话,我完成了一半,他们已经有四个人完蛋了,非是我不尽力,是柳姊姊自己心慈面软,叫我走的,现在剑交给柳姊姊,但凭惩处,绝无异言。”

若馨听他结尾语音极其凄咽,抬头而视,却见他喜喜欢欢的站着,并无一丝悲容,她见他如斯顽劣,实是恨极,一剑挥去,以两人站得之近,“抱残、守缺”的锋利,这一剑非取司南誉的性命不可。

司南誉因忽然醒悟到若馨的恶言恶语乃是一片好意,回忆林中虽是鲁莽,确是温馨旖旎犹存,所以满怀高兴的与若馨开了个顽笑,这时一剑挥来,森森剑气,凉冷逼人,“唉呀!”一声大叫出口,只觉腰间一凉,“拍”的一响,这一剑及身之时平剑而拍,打得甚重,却无性命之忧。

若馨收剑满面娇嗔的道:“今日之事,你出之无心之失,我便恕了,只是从今之后永远不许再提。”

司南誉挨揍之后,果然乖了不少,轻轻击掌道:“好,一生一世,永不再提。”

若馨把剑还他,道:“你知道了他们的隐秘,稍停必然会追过来,从现在起昼伏夜行,不许违拗。”

司南誉笑着应道:“好。”

两人果就近寻了处野草茂密之处,盘膝坐下,山中野草处处,隐身其中,的确比岩壁洞穴不易为武林中人物所发现,这时日渐中天,太阳晒得草中散发出来的水汽有些薰人,司南誉赞道:“柳姊姊经验阅历过人,这样躲了,他们便明知我们在草里面也找不着。”

若馨道:“青纱帐武林人物谁不知道,用不着你来夸奖。”

司南誉道:“好虽好,只是肚子饿怎么办?”

若馨道:“一顿两顿那里便把人饿死了。”

若馨以怒遮盖,所以讲话总是凶巴巴的。

两人自昨天中午到现在,整整一天未进饮食,肚内都很为饥荒,不过若馨为人沉着,没有有讲出来就是了,司南誉从来席丰履厚,不曾受过这种磨难,一提起饿来,只觉从胃里胃外,没一点地方是舒服的。

他坐在那里也因之极不安稳,双手忽而捧腹,忽而支颐,若馨问道:“你怎么了?”

司南誉道:“我想安姊。”

安洁虽是若馨启蒙教的武艺,然而既是司南誉的妻子,她可无法教他不想。

司南誉见若馨问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他肚子饿,再不讲话更难熬了,遂自语道:“我小时欢喜玩水,爷爷不许,安姊和爷爷说九溪十八涧的水质极好,洗澡对身子有益,所以每年夏天都带了我去尽情嬉水,玩完了胃口最好,每次都有好东西吃,清蒸鲜鲤……”

他说时咽了一口口水,又道:“香酥鸭……”

他说时又咽了口口水,这次咽得比上次就较为艰苦,不过还是咽了下去,续道:“盐局鸡……”

饥渴而思饮食,犹如饱暖而思**一般,都是人的天性,若馨也被他引得饿起来骂道:“你不要这样馋好不好?”

司南誉双手捧了下颔,叹道:“唉!还有我最欢喜吃的冰糖莲子。”

若馨见他大敌当前时,丝毫不知禁忌的开人玩笑,现在饥饿难当之时,又这般不知是真是假的瞎闹,真不知他的心是如何生的,喜怒之间,只凭一时好恶,似乎全然不知天地间还有忧虑似的,轻声骂道:“你这那里是想安安,你简直是馋神附体,饿死鬼转世了。”

司南誉笑道:“柳姊姊何必生气,我是真的想啊。”

他说时一手抚腹,一手抚胸,笑道:“我用我的心想安姊,我用我的胃想安姊,我用我的肠想安姊,我用我的嘴和舌想安姊。”

若馨刺道:“你干脆说你五脏里想安安替你做的饮食岂不更好。”

司南誉见若馨笑语之间羞怒渐渐解了,很是高兴,拍掌赞道:“柳姊姊真聪明,我正是这个意思啊。”

若馨不语,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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