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春色

 24号上了一整天的课, 余繁初准备回宿舍躺尸，刚出?教室，就?被一个陌生的男同学拦在走廊里。


 男同学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和一盒进口巧克力, 脸庞清秀，头发特地?做了帅气的发型, 成熟得和他本人有些违和，过?于瘦削的身材和青涩的气质也不太撑得起这身衬衫西裤。


 即便如此, 看上去却?有一股子倔强的认真?, 着实有点令人感动。


 但对于被表白的人来?说, 感动是最最没用的。


 “学姐……”男生站到她面前, 举着玫瑰花鼓起勇气开口：“我喜欢你, 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从看见他的第一眼余繁初就?有所预感，但还是脑袋里嗡了一下。


 围观的同学们连连发出?暧昧的嘘声，她如梦初醒，刚要摇头拒绝, 那男生又紧张地?继续道：“学姐, 我今年大?四?了, 而且已经保研，我以后?会努力给你幸福的！”


 “对不起啊, 我……”余繁初张了张口，心里思忖着什么样措辞来?拒绝, 能让这位真?诚的学弟少受一些打击, 却?突然被包里的手机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是季临。


 她摁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放到耳边, 安静的走廊里就?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如同妖孽般魅惑的嗓音：“宝贝，怎么还不下来?？”


 “……”余繁初瞬间愣住, 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捏紧手机。


 虽然她没开免提，但手机本来?的漏音足够让周围的人跟她一起听到。


 当然包括这个表白的学弟。


 余繁初看着他，心底划过?一丝内疚。刚想出?声安抚两句，对方朝她深深地?鞠了两个躬。


 “对不起学姐，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我……真?的对不起，再见……”男孩面如菜色，几乎是踉跄着逃离现场。


 围观的同学窃窃私语的，也逐渐散了。


 只留下余繁初一个人，和手机面面相觑。


 我特喵的，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这个备注为临时饭搭子的男人吗？


 他哪里来?的自信？


 无语沉默的时候，手机那头的人似乎笑了一声，嗓音比刚才正常一些：“快点下来?，我在南门等你。”


 心脏轻飘飘


 地?跳着，还有点小小的气愤，余繁初咬了咬唇：“今天——”


 “今天是平安夜。”他温柔打断，“你的课结束了，剩下的时间能不能留给我？”


 余繁初被他装模作样的请求逗笑了，心头郁闷瞬间消散，佯装不悦的语气道：“不能。”


 男人沉吟后?一声叹息：“那好吧。”


 余繁初瞪了瞪眼：“……”就?这？


 男人又叹了一声：“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虽然很像是个套路，余繁初依旧忍不住进了套子：“什么惊喜啊？”


 季临笑了笑：“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余繁初心底的小勾子又开始勤勤恳恳地?工作起来?，最终还是抵不住诱惑，答应这次平安夜“幽会”。


 -


 车子停在公司附近一个商圈的停车场，季临出?去前戴好了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黑幽幽的眼睛。


 如果是白天，他即便打扮成这样也说不定会被嗅觉敏锐的粉丝给认出?来?，但是晚上不用怕。


 广场上的圣诞节氛围很浓厚，有许多当街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情侣，和被父母带出?来?凑热闹的小孩，到处都?充满欢声笑语。广场中?间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许多小孩围在旁边疯赶打闹。


 余繁初眼睛望着那儿，不自觉流露出?向往。


 “要拍照吗？”季临问她。


 余繁初摇摇头：“人太多了。”


 而且都?是小孩在那边玩，她不太好意思过?去。


 季临笑了笑，手搭在她肩膀上，把人带向那棵圣诞树。


 余繁初看着那些打闹玩耍的小孩有点手足无措，男人却?已经俯下身，十?分自在地?跟他们打招呼：“小朋友，让姐姐在这里拍个照好不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牵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牢牢包裹住。


 余繁初心底一颤，看见前一秒还闹腾着的孩子们顿时腼腆下来?，争先恐后?地?跑到树后?面去了。


 季临打开手机相机，往后?退了几步，于是她调整好状态，站在圣诞树前面，乖巧地?比了个剪刀手。


 拍完她担心照片效果，匆匆跑过?去把季临的手机夺过?来?。


 ……居然有点好看。


 “手机


 拍的有点暗，回去修一下光线再给你。”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余繁初眼睛一亮：“你也用美图XX吗？”


 季临咧开唇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搂着她肩膀把人带走了。


 今天的夜市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套娃娃的小摊旁摆着两个大?音响，里面播放着应景的圣诞歌曲，四?周围了不少家长和小朋友，夹杂着小孩的笑声和叫声。


 “你想玩那个吗？”季临指了指人头攒动的那块。


 “不要，太挤了。”余繁初兴趣缺缺，转头看向前面的另一个小摊，眼睛顿时亮起来?：“我们去玩那个。”


 射击游戏的□□，季临被她激动的模样逗笑了，脚还没动，一道冰凉柔软圈在手腕上，他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就?这么被她拉着跑过?去。


 板子上的气球也都?印着圣诞老人和圣诞树的花样，前面的小孩一个都?没打中?，噘着嘴撅着屁股跑开，家长急匆匆跟上。


 余繁初二话不说便拿起那杆□□，有模有样地?端起来?，眯着眼睛瞄准，姿势有点帅。


 季临饶有兴致地?盯着，没想到这妞居然好这口，难不成是个高手？


 然而下一秒，女孩转过?头来?，圆溜溜的双眼十?分迷茫地?望向他，“……怎么开枪？”


 “……”


 季临差点就?要笑出?声。


 他忍住了，站到她身后?，拉开保险，然后?将她纤细的手指放在扳机前，另一只手握着枪杆，“没打过?？我教你？”


 她像是被他搂在怀里一般，忍不住嘟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你走开我自己来?。”


 他一过?来?，周围气温都?升了好几度，脸颊也被熏热了。


 “我也没打过?。”他笑着，拿起旁边那杆枪，“要不要比比？”


 余繁初转头看他，姿势娴熟，真?不像是没打过?。


 “没骗你，这种小孩儿玩具，我确实没碰过?。”他眼神煞有介事，“你要是赢了，我送你一个礼物。”


 余繁初抿抿唇，“那要你赢了呢？”


 “我赢了……”他沉吟，似乎是在思索，几秒后?眉眼一弯：“那我要一个女朋友。”


 余繁初心底咯噔一下，枪杆子差点从手里滑出?去，理


 智告诉她，男人的赌局都?是坑。


 “我有个朋友要在美院附近开一家满记，说是开业的时候会给几张限量新品兑换券……”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轻悠悠瞟她一眼。


 “……”余繁初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你真?的没打过?吗？”


 “嗯哼，骗你是小狗。”他笑着冲她挤了挤眼睛，俏皮得不行?。


 余繁初心口一下就?酥了，头脑一热大?手一挥：“比就?比。”


 为了能吃到心仪的甜品，余繁初干劲十?足，每一枪都?打得特别?仔细。虽然是第一次玩，居然中?了六个。


 她兴高采烈地?转头去看另一边，只见男人动作慢吞吞，开头几发一个都?没中?。


 “记得给我礼物哦。”余繁初得意洋洋，“你能弄到多少张兑换券啊？我可能要给我闺蜜一张，陶溪和她男朋友一张，班里有个同学也喜欢吃满记。噢对了，我哥跟我嫂子刚和好，我得让我哥请我嫂子去吃，所以还得多两张，这样的话……”


 余繁初掰着手指头数数的时候，男人端着枪，眉眼弯弯的回眸。


 她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接下来?机关枪似的速度，全都?精准地?打在她心坎儿上，把她一颗心打得稀碎。


 剩下的十?几枪，全中?。


 “……”余繁初嘴角一抽，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说你没打过?么？”


 “这种小孩子玩儿的把戏是没打过?。”他云淡风轻地?衔着笑，力道宠溺地?揉她头发，“不过?在部队练了两年真?枪实弹的。”


 “……”


 “刚开始没手感，见笑了。”


 余繁初脑袋里嗡地?一响，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转过?身拔腿就?溜。


 季临无奈地?递给老板两张纸币，赶紧跟上去。


 余繁初觉得被羽绒服裹着的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身手敏捷过?，想象着身后?有狗在追，无比灵活地?穿过?夜市拥挤的人群。


 直到把某人远远地?甩在后?面，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她才拍着胸脯顺顺气，然后?从旁边小摊买了根棒棒糖。


 撕开糖纸含进嘴里，嘴里甜丝丝的，心底也是美滋滋。


 小样，居然套路她。


 臭男人。


 没底线。


 哼。


 棒棒糖在舌尖上画着圈，余繁初心情愉悦，跟着周围音乐的节奏欢快地?踮着脚，突然，头顶罩上一片温热。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摁着脑袋，捏着肩膀转过?身去。


 心底漫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颤抖的视线顺着来?人胸口往上，正对上一双笑意森森的眸子。


 她心脏猛地?一跳，只见他眼角微勾，似笑非笑的令人胆寒：“跑这么快，是想赖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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