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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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柱游廊，福寿檐灯。
许多不知名的盆景花簇争相绽放。
林家老爷子步履健硕，沉稳而有力的缓步前行。
六十岁了，看着一点也不像。
一步一步的，每一步都是满满的精气神，这样的小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精神奕奕的帅小伙儿吧。
林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那个丢失的女儿。
林家的家业这么大，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怎么会把女儿弄丢呢…
“姐姐，你怎么了？”
可能是我发呆的太明显了，阿晧用胳膊推了推我。
“哦，没，没事。”我缓了一下神，随手拿起一块龙须酥放进嘴里。
甜到齁。
阿晧怎么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虽然没开席，但是桌上的白水上可以喝，我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走在林家老爷子侧边的，是一个躬穿身长袍，带瓜皮帽都半大老头，看样子，该是个管家。
管家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位个子较高的年轻人。
这人穿着白衬衫，外面搭了一件长领的格子马甲，头发很短，五官清秀周正，看着很是干净利落。
听旁边人的小声议论，我得知这人叫陈凌淮，是林家老爷子的远方侄子。
陈凌淮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
右边，是一位穿长身红边小袄袍的女子，她模样很是秀气，举止端庄，妆容得体，头上挽着整齐的髻，还斜插着几只银簪子，行走间，袄裙的底边平缓滑动，不见波澜。
她身侧一点的那个女子，身上穿了一件儿藕粉色的紧身袍。脸上的妆容，明显刻意置弄过的，精致确实是精致的，但是眉眼中，却掩不住的尽是媚气，一步一款儿的，透着一股子风情妩媚的劲儿。
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她们的袖口。
一个是宽沿儿阔袖，另外一个是窄身马蹄袖。
头上挽银簪穿红边衣服，应该是陈凌淮的正妻，穿藕粉色衣装的，可能是个姨太太。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
这人穿着暗霞色的宽袍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脑袋后面挽了一个圆鬓，鬓上没带发簪，但耳朵和脖子上却戴着很亮的大珠串儿。她的面庞很白，细眉高鼻梁，一双丹凤眼咕噜咕噜乱转，透着一股子暗戳戳的精明。
看衣装，既不像是后院的女管家，也不像是婆子。
这人是谁阿？
我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很快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廖茗斋伙计嘴里的那个林家三奶奶。
其实，叫她林家三奶奶，确实是有点牵强了。
这人叫安如芳，是陈凌淮姨太太的娘，跟林家八杆子都打不着边。
可是林家老爷子器重陈凌淮，而她女儿，就是那位穿藕粉色衣装的姨太太，和陈凌淮算是青梅竹马，又给陈凌淮生了两个儿子，地位很不一样。
所以。
在陈凌淮来林家的第二年，安如芳就也跟着女儿，一起来到了林家。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一来二去的，她就有了三奶奶的称呼，外人，就管她叫林家三奶奶。
这就有点复杂了。
林三奶奶不是林家人。
难道，我一开始的想法，都是错的？老妈，其实跟安如芳有什么关系？
那也不对。
老妈从以前糊涂的时候，经常囫囵的喊着有关林家的话。陈凌淮是四年前来林家的，安如芳是三年前，跟着女儿过来的，按时间推算，老妈喊林家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还没来林家。
乱，真乱。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水，抬头看了一眼满院儿的席面，和交头接耳，穿着各异的人，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也真是的，只凭一根簪子，我又在这儿瞎想什么。
虽然，老妈以前也总喊林家，可是，天下姓林的人家多了去了。远的不说，但说临山县里，姓林的人家没有三十户，也有二十户了。
老妈以前糊涂，什么也不说。可是她现在病好了。有些事，她不想告诉我，一定有不告诉我的理由。
算了吧。
这趟安林县，我就当是过来散心的，机缘巧合的来林家吃个流水席，帮邻家老爷子祈个福，也算是缘分吧。
这功夫，林家老爷子已经走到了院子的前面，管家正在和大家说着什么离的院，我没有特意听，无非就是，感谢大家之类的客套话。
一番话说尽后，也差不多是正午时，林家贺寿的祈福流水席，就也正式开始了。
罩笼掀开，菜香四溢。
阿晧早就饿了，伸手抓了面前的一只鸡腿就啃，咬了两口，还对我眨巴了两下眼睛，问我：“哥哥，你怎么不吃呀，这鸡腿味道很好的。”
“哥哥不太饿，你先吃吧。”
我其实是没胃口。
感觉心里，像堵着一个东西一样，出不来进不去的，憋的人心里难受。
正好有小丁抬来了酒坛，我便要了一碗米酒。
我还吃着药呢，不敢大口的去喝，只能小口的抿。
这米酒不错，入口淡柔，回味悠长，滑进喉咙里还暖暖的。果然是富庶人家，连流水席上的米酒，都是市面上难见的佳酿。
不错。
这段时间天天喝药，我真是太馋酒了。
我现在真是彻彻底底的理解了陈道长，以后，要是再抓到他偷喝酒，我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家的流水席，除了普通百姓，很多富贵有身份的人也都来了。我坐在中间靠右的位置，但这个位置，离中心过道很近。
每次有身份显赫的贵客前来，林家的管家都会带着陈凌淮迎上前来接待。有几次，林家老爷子甚至亲自迎到门口。
他离我最近的时候，还不到三米的距离，淡风荡起，除了饭香，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儿。
这味道很清雅，不俗不腻，让人感觉很放松，就像是饱读诗书的先生，在雨亭处摇动折扇，怀柔含笑中，自有儒雅。
可也就是因为离的近了，我抬头看他时，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林家老爷子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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